距離小羅出事已經有三天了,依舊沒有等來老闆的通知,而萍姐對我的態度愈加不好,我感覺是因爲上次我帶着曉剛他們去找她的緣故,所以明顯對我有敵意了,當天晚上她也沒回家,後來問起,說是在單位住,我有些愧疚——出了這樣的事情,往往人難免受到刺激後會做出些反常的舉動,應該說,萍姐與小羅也沒什麼過節,沒必要在一起住非置人於死地,雖然我和萍姐是通過小羅認識的,據小羅說萍姐以前不是做蔬菜配送的,好像是做美容的,具體不清楚,她們兩個人是在合租房裡是鄰居,所以擡頭不見低頭見,日子久了自然就熟識,彼此感情也很不錯,只是我和小羅更加對脾氣罷了,所以當初小羅提議讓萍姐搬過來的時候我也沒有反對,因爲多一個人也蠻熱鬧的,而且,萍姐也比我們大幾歲,懂事的多,就這樣想的話,小羅的死應該只是一個意外,或許小羅碰巧去了我工作的書店附近,然後被壞人害了,但是,無論如何,萍姐和我之間的關係肯定是不如以前要好了,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情。
今天是週末,吃完午飯,我在房間裡看電視,萍姐在洗手間裡洗衣服,在看着萍姐從眼前來回了走了N次之後,我才發現陽臺上的變化:晾衣杆把衣服都掛在了外面,陽臺上貼着幾張字符,茶几又被拖到上次離奇掛雨衣的燈下方,桌上擺了幾個大大的盤子,裡面盛着水果糕點,我原本放雨衣的那個茶几中間的位置空了出來,貼着上次我好像見過的紙人,不過這一次精緻了很多,用黃紙做的很有立體感,裡面不知道填充了什麼東西鼓鼓的快要把紙人漲破了的樣子,紙人腰部還繫着一根紅繩,茶几的四個角上還佔着些許白色的粉末,難道萍姐要在家裡給小羅設靈位?我詫異的望了望從廚房走出來的萍姐,她今天穿戴一新像是要出門的樣子,手裡面捧着兩個碗,拿到我跟前的時候又讓我嚇了一大跳——一個碗裡是大米,而另一個裡面則是鮮血,像是要做法嗎?
“離遠點。”萍姐表情嚴肅,語氣冰冷。
“我們陽臺上需要驅一驅邪氣了。”
萍姐邊說着邊把大米均勻的灑在茶几的四周,然後又把血噴了上去,而後又將剩餘的血塗到陽臺周圍的牆上,口中唸唸有詞;說實話,在萍姐烘托出來的莊嚴的氣氛中,我倒是感覺虧的馬上入冬,要不然些東西不會招來蒼蠅之類的纔怪,但是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說出來的話我感覺我是真的會有生命危險。午後的陽光還是很明亮,但是明顯的也有些慵懶,讓人有些昏昏欲睡,我看着萍姐在那裡無聊的折騰,準備轉身回牀上。
“安心,”萍姐回過頭,把那兩個碗放到窗臺
邊。
“幫我個忙好嗎?”
“什麼啊?”
我望望她,再看看陽臺上那邊邊框框塗鴉的歪歪扭扭的一道道血痕。
“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塗陽臺屋頂吧。”我怯怯的看着萍姐。
“幫我把這根紅繩解開。”
萍姐的手中拿着先前放在桌上的紙人,我看看萍姐污漬斑斑的手,小心的接過紙人,然後扯開了那條紅線。
“幫我把那條線放到我枕頭底下,再把我枕頭下的那條白線栓到外面的門上,要從外面栓,栓緊了,知道嗎?”
“哦。”
我很聽話的按照萍姐說的做了那兩根線在我看來就是兩根普通的棉線,不過那根紅線好像是浸過血了,溼乎乎的,放在她枕頭底下感覺好惡心。忙活完這些,我洗了洗手,萍姐望着陽臺,長長的舒了口氣,好像是已經降服了什麼東西。接下來她把那個小紙人放到了一個黑色的袋子裡,搭在了牀邊上。我隱約看到紙人上有名字,是小羅嗎?
“萍姐,你這是幹嘛,那紙人上是小羅對嗎?”我忍不住問。
“不是,這個陽臺上有別的東西。”萍姐意味深長的看看陽臺。
“現在這個東西就這麼靜置幾天,祛除邪氣。外面的衣服這兩天也幹不了。”萍姐邊說着邊往門外走。
“我約了朋友去談事情,晚上可能晚一點回來。”
“在外面吃嗎?”
“是的,你放心,我肯定會回來的,要不然,羅曉剛他們又認爲我有什麼疑點了,對吧?”萍姐說完這個話,直直的盯着我,好像是特意告誡我的樣子。
“你回不回來都無所謂啦,別這麼小心眼好不好。”我相當不滿的回頭躺倒牀上,“我要睡覺了,我困了。”
“那你好好睡。”萍姐說着拉上窗簾,走了出去,響起了鎖門的聲音。
我聽到走廊裡不再有動靜,望着陳舊的天花板,感覺心平靜了很多,周圍很安靜,我望着對面小羅空空的牀鋪,上面搭着幾件我最近換下來的衣服,一放假,人也變懶了,衣服也要堆起來洗,像豬窩一樣。廚房裡傳來水龍頭滴滴答答掉水的聲音,這幾天萍姐做飯怎一個“勤”字了得,我也享了幾天的口福,估計又胖了吧,我看看陽臺,覺得萍姐是不是應該再燒兩柱香呢,這樣房間內煙火味會更重,這麼想着,我看了下萍姐的牀——很整潔,有她一貫的風格,只是本來她貼在牀頭的我們三個人的合影不見了,估計她也是怕見物思人拿走了吧,我忽然發現萍姐的牀上那個黑袋子,對了,她忘了拿走了,我起身下牀,悄悄走到萍姐牀前,仿
佛屋裡還有別人一般,伸手迅速的把黑袋子拿了下來,那是一個普通的小黑袋(應該說就是一個垃圾袋),我把東西往牀上一倒,小紙人滾了出來,上面赫然出現的名字讓我一度認爲自己看錯了——是萍姐本人!
難道萍姐要給自己做法?不會吧,萍姐是妖怪嗎?這怎麼可能,那爲什麼是萍姐的名字!我掀開窗簾來到陽臺上,藉着午後柔和的陽光,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小人——沒錯,就是萍姐的名字,整個紙人上在手足心臟和頭的位置都有一個小紅點,背後就是寫着萍姐的名字。我摁了摁紙人,裡面軟綿綿的,但是不是填充了棉花的那種軟,而是另一種軟,像是填充了絲線之類的東西,難不成是剛讓我放的白線或者紅線?可是又很有彈性,我把小紙人舉了起來,藉着陽關努力看裡面的縫隙——黑黑的,還是看不出,做紙人的紙張還是蠻厚的,但是,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呢?我捏着紙人努力的猜想,忽然,開門鎖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慌忙將紙人塞到黑袋子裡,然後努力照原樣捲了幾下搭在了萍姐的牀上,再跑回自己的牀蓋上被子那是不可能的了,情急之下我在小羅的牀邊蹲了下來。
萍姐走了進來,看到我蹲在牀邊的樣子。
“那個......我有東西滾到小羅牀下邊去了......”
我小聲的說着邊努力做出鑽到牀下的樣子,我沒敢看萍姐的表情,但是她確實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從我旁邊經過,然後向她牀的方向走去,萍姐拿起牀上的袋子,然後再轉身向門外走,壓根都沒搭理我,我也就呆呆的看着她走了出去,再次,鎖門聲又響了起來。
”呼——”我坐在地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像是劫後餘生,心有餘悸。陽臺上的窗簾被我剛纔一攪已經張開了很大的縫隙,所幸萍姐沒注意這個破綻,藉着陽光,我忽然發現不遠處靠近萍姐的牀下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我起身走了過去——是一根針,很細很細,像是鍼灸用的針,亮晶晶的,忽然我感覺一陣刺眼的光亮閃過,讓我一陣暈眩,我本能的把針又丟到了地上,這是什麼東西!我拿起牀邊的一張紙巾,小心翼翼的再次把那根拈了起來,這次我沒再敢看它,而是走到陽臺上,毫不猶豫的撇了出去——夠了!這麼下去,我這個房間就不要住人了!整天都是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針丟出去了,我又後悔了——那個東西,應該和萍姐有關吧,可現在,怎麼辦呢?這麼想着,我望望樓下,針是不可能找回來的了,我拉好窗簾,經這麼一折騰,我現在倒是精神了不少,我想我也應該做一頓飯,然後等萍姐回來吃,算是對她的一種無形的補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