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張伯,一時間無語。
“怎麼了,安心......你現在不舒服嗎?”張伯還在繼續向我走着,我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忽然發現如此的陌生。
“張伯.....”我看着他慢慢的走到我跟前,那隻帶着護身手鍊的手忽然高高舉起,一下子揪住我的下巴,從他黑色的瞳孔裡,我看到了自己赤紅的雙眸顏色開始慢慢的暗淡了下來,是生命即將逝去的徵兆嗎?
“好啦......安心,人如其名,你應該可以走了......”
張伯的聲音冰冷沉重,不再夾帶一絲感情,我忽然間有種非常恐懼的感覺傳來,護身手鍊是張伯造出來的?這麼說,這麼說......
“不許你動安心!”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抓着我的手一下子鬆開了,我艱難的回過頭,背後,曉剛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張伯,一臉的鎮靜。
“曉剛......”我的心裡升起一絲欣喜,原來他沒事,先前他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呢?
“哼,要知道,只有我這串護身符纔是真的,你給我的那些我從沒有戴過,如果不是這樣,你也早就看到我了,不是嗎?”
曉剛冷冷的笑着,我看着對面的張伯,他皺了皺眉頭,沒有出聲。
而此時,我的心裡想的更多的是,影子呢?還有飛胭去了哪裡?
“我懷疑你,就是從你來到我郊外新家之後開始,我就奇怪了,先前你和我說安心在和周曉雪戰鬥的時候你去了後山,發現祭臺上現出了安心的名字,那爲什麼現在祭臺不見了呢?呵呵,我要是沒想錯的話,應該是你把它埋在楓香樹下了吧......”曉剛慢慢的說着,而我則是驚訝極了,儘管我的靈魂還是在慢慢的散盡,我已經意識逐漸模糊,可是我還是清楚的聽到了曉剛的話,若是這樣,若是這樣......
“難道......當初教給書店老闆做子母咒的,就是你?!”
我斷斷續續的說出這句話,感覺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看着眼前的張伯,只能用眼神告訴他,我已經沒有力氣在說話了......
“呵呵,想知道嗎?安心,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之間是有淵源的......”張伯搖搖頭,我看着張伯黑紅的臉,此時在雨中竟然漲成了紫色,讓我心寒。
“羅曉剛,你覺得,你現在有本事出來嗎?要知道,這個後山的結界我佈置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張伯說話的語速很慢,但是卻讓人足以感覺心驚膽戰。
忽然我被一個人攔腰抱了起來,
“靠,怪不得從剛纔到現在安心這麼難受,難不成......安心,我們先離開......”
劉強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抱起我跑了起來,張伯沒有去追,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而此時的我,也默默的看着張伯,淚水無力的掉了下來——沒錯,已經沒用了,從飛胭飛出我體內開始,我的靈魂已經開始土崩瓦解了,就如現在,我聚集起最後的一絲靈魂,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現在的我,已經和死人無異,我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我了......而劉強,沒跑出多遠,就爬在了地上——他的身體也抵擋不住這個寒氣了,況且先前還受到迷迭香的侵擾,而且沾染了些許邪氣。
我停在半空中,看着眼前還在對峙的張伯和曉剛,淚水不停的滑落,在這個陰氣還沒有散盡的地方,我聽着張伯的聲音,於空中迴響:
“知道嗎?曉剛,本來沒你什麼事,你非要參與,我無需多言,我讓安心死,她就一定要死。我是南洋的降頭師,我曾經認識了一個蠱女,她是花蠱禁術最後一代傳人,除此之外即使後來學成花蠱禁術的人,真正能夠達到爐火純青地步的可以說是寥寥無幾,但是她竟然懷上了別人的兒子!爲了能讓她兒子活着,我和她約定,她要再去生個孩子給我,我要做成花蠱嬰靈供我使喚,可是她竟然連着生了兩胎都沒有成功!後來在她臨死之前才告訴我真相,她根本不符合做蠱的條件!”
“怎麼,感覺被戲弄了對嗎?就因爲這樣,你就置安心於死地嗎?至少,安心是你的孩子吧!”曉剛冷冷的看着張伯,繼續說,
“因爲安心是你的血脈,所以你纔可以因此於無形之中約束於她,對嗎?”
陰氣愈加暗淡了,是因爲我的緣故嗎?我聽着面前兩個人的對話,一時間,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我忽然間明白了,爲什麼周曉雪和徐文靜離開的時候眼裡面是那樣的一種目光,還有她們的欲言又止,無非是因爲覺得太過於殘忍,原來,她們一個個的,現在回想起她們的神情,也就只有兩個字可以概括——同情!這麼說來,最悲哀的,的確是我......
“在我查到這個花蠱嬰靈轉世之後,本想當時帶她走,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因爲花蠱經而逃離了原來的寨子,呵呵,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她,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換了一副樣子,所以......”
“所以,你又看中了她那具身體對嗎?”
曉剛的話裡充滿了憤怒,而此時的我,除了一陣陣的心痛之外,再無任何感覺。
“沒錯,要知道,這樣一具飽經蠱毒的身體,很適合去煉屍油......”
張伯的口氣很輕鬆,但是在我聽起來,卻是無比震撼——原來掛在楓香樹下的人皮,是因爲被煉盡了屍油的結果嗎?、
“你就爲了這樣的東西......殘害了這麼多的生命......”曉剛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本來就是黑巫師,花蠱經本身也是害人的東西,你也不要自說自話!”
張伯振振有詞的說着,我的內心,升起一絲蒼涼——沒錯,這麼說,我還真的傳承了他的血脈呢,我不也是曾經利用花傷害了很多人嗎?而且,我不也是曾經將周曉雪和她的孩子煉成了蠱針嗎?這一切,終究是報應罷了......我死不足惜,但是,曉剛和劉強怎麼辦呢?
“我就奇怪了,你這是爲了什麼呢?”
劉強的聲音慢慢的從對面傳來,我看到他手中竟然拿着一捧彼岸花,奇怪,他怎麼會有這個的?不過現在想想,這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到底是誰帶來的呢?
“怎麼樣,沒想到吧
,我在離開曉剛家的時候順手拿的,當時沒多想,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不管安心是死是活,現在這個對她有好處......”
“呵呵,陰間的彼岸花,只不過是我藉着屍油養出來的東西罷了......”
“難道說,當初在病房裡做攝魂術的是你本人?”我和曉剛一時間都驚訝不已,與此同時,我的周身開始發熱,不像是要消散的樣子,或許是彼岸花的作用吧,看着劉強在我的本體上撒着這個東西,我心頭也暖暖的,可是,這些有什麼用呢?我想我應該很難回去了......
“不過說實話,我確實也小看了她的靈魂。當初本想趁她還沒有完全復甦記憶,用攝魂術勾走她的,但是竟然沒有起到作用......即便是後來她陷入夢靨之蠱中,我想用五行圖來鎮住她的魂魄,她都解脫了......”張伯的口氣很平淡,但是於在場的人來說,則是感覺內心一陣寒冷。
原來我一直都是被玩弄於掌心之中呢......
我不覺得一陣好笑,這麼多年來,應該說,從子母咒開始,我就一直這麼活着啊,果然,我的命運相比起已經離開的那些人來說,要悲哀的多,現在回想起影子說的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難道指的是張伯?我忽然想起了在子時公園裡那個代替張伯出場的紙人,還有最初萍姐偷偷放在我牀上的紙人,呵呵,原來,一切都是張伯的指使,萍姐的發瘋和消亡,應該也是張伯做的吧,那個她口中所謂的大師,還有書店老闆口中的師父,不都是一個人嗎?
“你們不用這樣看我,自始自終,我的目的也只有一個——只是想得到更大的力量罷了......”張伯冰冷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迴響,我的內心一陣荒涼——更大的力量,難道力量強了就是真的變強嗎?
“你太可怕了......”劉強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忽然,張伯一下子掀開了自己的上衣,雨中,他的整個上身裸露着,那一身醒目的紋身,在陰沉濛濛的細雨裡顯得格外猙獰,我看到他拿起符咒,開始唸唸有詞,與此同時,對面的後山裡傳來一陣奇怪的低吟,像是有什麼東西開始劇烈的晃動,而後由遠及近......
“果然,後山是有儀式的!他現在肯定是不想留活口!”我大聲說着,可是沒有人能聽得見,對了,我現在可以去後山了啊,這麼想,我反而自由了,我慌忙移到後山上——高大的楓香樹下,那張人皮還在隨風飄蕩着,我看看周圍,一陣陣的陰氣四溢,卻不見飛胭和黑影,難道是......我看看樹下,此時的我離楓香樹還有一段距離,想起先前影子差點在楓香樹下被罩住的情形,肯定是楓香樹下的祭臺有什麼門道,該怎麼做呢?我望着四周,忽然感覺周身竟然涌出一股股的陰氣,難道,張伯想要讓這個地方徹底的被陰氣所侵蝕嗎?那這個學校的其他人怎麼辦?!
我驚慌的看着周圍,忽然,我想到了——沒錯,花蠱經,花蠱經上還有一個蠱,在我臨行前,曾經看到過的!
我飛快的移回後山的柵欄處,屏氣凝神,藉着這正漸漸從陰間泛出的陰氣,悄悄地將聲音傳達給了不遠處的劉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