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兩善之名,非惡所及

儘管知道自家大人的實力高過自己八人,八個銀章上島之後,還是四下散開警戒,神衣衛是皇帝的私家力量,整個天下只有32名銀章、四名紫金,因此,皇帝若是興致好要玩什麼微服出訪時,神衣衛就要擔負起皇帝的安保。

因此,所有神衣衛都要定期進行演習,以確保萬一哪天皇帝真來了,就要表現出專業的態度,讓皇帝知道,他每年拔下的款子是有用的,而不是一羣酒囊飽袋私吞了他的錢。

八個銀章如今就是以保護皇帝時的陣型出現的,看似隨意而站,實則這是一種皇帝開創出來的武陣,不是當今皇帝,而是當今皇帝的祖宗,文昌武治的李太玄;神衣衛最早是貼身保護皇帝的,後來皇帝死的很頻繁,爲了查出幕後原因,神衣衛才被擴大,然後派出去,成爲皇實手中最利的私家刀。

苗人風知道不老島上並沒有什麼危險,危險都是隱藏起來的,在島西側處有一個洞,洞並不深,往裡走個三四米就到了地頭,然後取出鋤頭之類的,在角落邊往下挖,挖到五六米左右,就會挖空,露出一個往下的黑洞。

苗人風原想自個先跳下去,羅中貫等八個銀章哪裡肯,排行第八的突厥人“野利隆義”立即就先跳下去一個,然後,傳來悶悶的聲音,“高約兩米,下方乃是木板,空氣流暢,並無危險”,然後,周神通與齊越勇跳了下去,這才輪到苗人風跳下去,其餘的銀章也跟了下去。

沉船是鑲嵌在不老島的內部,下方並無海水滲透其中,形成一個半密封的空間,野利隆義是個經驗豐富的暗探,做過很多黑暗之事,江湖經驗自然豐富;空氣流暢情況下,點起火把就沒什麼事情,九個人依次朝前繼續走。

“這島底居然有艘沉船。”

“好奇異。”

見多識廣的八位銀章很快就發現行走過的地方,是屬於船的結構,然後,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低聲嘀咕起來;但他們並沒有詢問苗人風,苗人風此次出來時,就對他們說過,一切莫問,只管走,只管看,但不要外傳,也不要探究。

不老泉所在地方是個船艙,艙壁處被一顆碩大的兇獸頭顱撞破,此頭兇獸原來的模樣已是不知道,僅餘下森森的白骨,從頭顱的嘴巴處有一條中空的“骨頭”,骨頭不知有多長,它朝外凸出半米左右,恰巧懸於底下的一件容器之上。

容器非金非木,呈八角形狀,內部有橫七堅八的格子,格子僅指頭大小,格內盛着水,“這就是一格一滴的意思?”苗人風此時方明白白狐說的一滴是什麼意思,之前還以爲一整盤的水,然後一滴一滴的數,現在看來是不用數了。

在放置不老泉的船艙內,豎立着六尊雕塑,虎嘯鷹擊卻如臨大敵般瘋狂的回縮,這是要保護苗人風的意思,也是在提醒苗人風,附近有強大的敵人,早做逃跑的打算。

苗人風瞄了一眼六尊雕塑,憑鷹眼能看出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雕塑,而是活人僞裝的,應該就是守護劇情場景的隱藏npc高手,看不出他們的等級,那最少也是先天大宗師等級,一個先天收拾苗人風九個人,易如翻掌,何況是六個。

苗人風頓時就死了不聽白狐話的心思,乖乖的取走11滴,而容器內仍然有近40滴,苗人風貪婪之心一時無法壓下去,試圖再取一滴時,船艙內有聲冷哼響起,八個銀章如受重雷所擊,頓時癱軟在地,眼耳口鼻皆流出鮮血。

苗人風的丹田也受到震顫,這是有“虎鷹”氣勢保護下,若是沒有,估計跟八個銀章的下場是一樣的,苗人風也被這聲冷哼驚醒,不敢再有所耽擱,讓互相攙扶的八個銀章,跟他趕緊離開此處。

重回島面上後,八個銀章臉色蒼白的面面相覷,羅中貫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沒有問,其餘的銀章也想起苗人風出發前的話,紛紛將要問的話嚥了回去,而臉色陰沉的苗人風,自然是一言不發的朝前奔走,很快就到達沙灘邊,跳上小船,帶着八個銀章返回到大海船上。

接下來並非要回陸地,喝下不老泉會出現較大的動靜,白狐即是要幫苗人風增強勢力,就不會只提供一個不老泉,大海是個聚寶盤,星羅棋佈的島嶼更是隱藏着無數的秘密與財富,在離不老島約一天的海程,有座“禿鷲島”,島上隱藏着一處“靈脈”。

雖然只是“丙級靈脈”,但按白狐的估算,八個銀章的積累早就足夠,不老泉本身就蘊含着充沛的內氣,這處靈脈主要是用來隔絕動靜,同時也是預防八大銀章內力不繼的情況。

將八個瓶子依次交到八個銀章手中,“進去,服下,運功,突破”,苗人風兩個字兩個字的說。

八大銀章齊齊發愣,隨後意識到了什麼,個個瞪大了眼睛,緊握手中的瓶子,羅中貫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大人,你是指……”。

“莫問。”

八大銀章全部跪在地上,向苗人風叩了九個大響頭,這形同拜師之禮,其實也對,若是苗人風真能幫他們突破,形同恩師,而一旦他們成功突破,與苗人風之間的關係不僅是上下,同時也是師徒,後者相對來說更牢固。

等八個銀章進去約十分鐘後,苗人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也進了那片林子,“靈脈”並不一定就是在洞中的,它的形成各式各樣,“禿鷲島”上的靈脈就是露天的,它處於一片不算茂盛的林子中,核心地帶是片沼澤。

若是尋常人看到沼澤肯定不會去坐一坐的,但靈脈恰恰就是在沼澤中,內氣被沼澤的臭氣所掩蓋,不是修爲高深並細心這輩,很容易錯過的。

苗人風進來時,就看到八個銀章半個身子沉在沼澤中,由於下方就是靈脈噴吐出來的內氣,八個銀章的身子並沒有沉墜下去,更象是懸浮於沼澤塘中,而此時,服下“不老泉”的八個人,身上皆有不同顏色的內氣在奔竄。

這是他們修煉心法各自不同造出來的效果,紊亂的內氣需要八個銀章去調整,然後吸收進丹田中,再集結內氣與內力衝擊丹田,丹田遭到衝突後會破裂,而不老泉的藥效就是快速修復破裂的丹田,這就象吹氣球。

氣球由小被吹大,若是一口氣提不上來,氣球內的氣就會泄掉,而不老泉的存在,保證了氣不會泄掉,讓後一口氣填進來時,氣球會繼續擴大。

同理,丹田擴增就是這樣的狀態,服食千年靈丹時,千年靈丹就是在修補丹田,之所以要在三流時期進行丹田擴增,跟小孩與成人的區別是一樣的,三流時,武者丹田是幼小期,可以塑造;而超過三流等級,就屬於丹田成形,一個成人想要再長高,就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八個銀章此時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們歇斯底里的痛嚎着,但身體卻被沼澤粘住,避免他們因爲痛苦而亂滾亂抓,從而造成更大的創傷,這也是白狐特意提供“禿鷲島”靈脈的原因所在。

丹田擴增是內部改造,苗人風也沒辦法透視,只能看表面,而表面的情況蠻枯燥的,八個銀章個個在痛苦的嘶嚎,身上的常服早就被紊亂的內氣割碎,赤果的身體出現無數的裂痕,而丹田則被沼澤所掩蓋,無法看到腰以下的身體有什麼破壞。

單是上半身的破壞,就足以知道八個銀章此時承受的痛苦有多大,苗人風想起自己在“野貓嶺”白鷹巢時的事情,當時沒有受到肉/體的痛苦,但精神痛苦卻是令人想死的,苗人風打了個冷顫,麻蛋,不堪回首明月中,還是不想這種痛苦的事情。

羅中貫是第一個完成最後一段丹田擴增的人,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擁有絕學心法與武功,除了師門不好聽外,他所得到的武學傳承卻是頂尖的;而他20多年的積累,在丹田三段擴增全部完成後,就瞬間爆發出來。

等級從高段一流提升到了巔峰一流,而在跨入宗師,完美丹田(高段)其實也是可以的,只需要摸到“氣勢”的門檻就行,無需象苗人風那樣完全掌握;但羅中貫等八人是有追求的,因此,苦苦壓着等級,並且忍着不去領悟氣勢,讓自己的等級一直壓在高段一流。

不去領悟不代表不去想,完整的思路是有的,因此,羅中貫在經達一個小時丹田擴增痛苦後,跨入巔峰一流,卻僅花10分鐘不到的時間,跨入普通宗師,然後初段宗師,高段宗師,巔峰宗師,到了這裡,他的提升停了下來。

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蓮花出現在羅中貫的周身,這是他心法的特效,同時也是他領悟出來的氣勢具象化,要跨入大宗師,氣勢則是關鍵所在;丹田、心法、氣勢,三者合一,在人的身體、腦海中形成各種衝擊與異相。

換個簡單的說法就是,有心魔出現。

心魔就是羅中貫這些npc的回憶,以前殺過的人,遇到的事情等等,都會出現在腦海中,然後或戰鬥,或言語的進行沖刷,跨過去就成功,跨不過,就死。

白狐說玩家晉階宗師與大宗師時,都會有特定的事件發生,其實就是跟羅中貫這些npc遇到的一樣,只是玩家無法在腦中進行抵抗,只能以場景事件做爲晉階的考驗。

“我能殺你一次,就可殺你無數次。”

“不,惠娘,不要這樣做。”

“師傅,爲什麼?”

羅中貫或激動,或傷心,或悲憤的吼叫着,哭泣着,而他身上浮現的九朵白色蓮花,時而強盛,時而暗淡無光,強盛意味着他闖過了一道坎,暗淡意味着他將要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心魔考驗的時間是不確定的,彪悍的人就是以碾壓的方式闖過去,稍弱者則要苦苦的掙扎,心志不堅者則一觸即潰。

八個銀章絕對不是心志不堅者,他們嚴格來說屬於罪大惡極之輩,犯下重案無數,手底下無辜者更多,正義者或許會對無辜性命產生內疚,而八大銀章這樣兇惡之輩,卻是不會有的,就象羅中貫喊的那樣,可殺一次,亦可殺無數次。

其餘七個銀章突破有快有慢,最慢的則是突厥人“野利隆義”,這貨花了3個小時才完成丹田擴增,主要是心法太爛,羅中貫的心法是絕學,其餘六個是先天,只有野利隆義是“秘”技,秘技心法是絕對沒有希望突破先天大宗師的,但理論上可以突破到大宗師等級,就看各人的造化啦!

八個銀章在經歷心魔時都會不自覺的喊出來,這讓苗人風知道了很多秘聞。

比如羅中貫,他曾經愛過一個叫“惠娘”的人,但這個惠娘卻爲了幫他成爲“魔門天蓮宗”的真傳,付出了身體,然後,羅中貫的師傅當着羅中貫的面,百般凌辱惠娘,並最終殺死了她。

奇葩的是,羅中貫明明對其懷有深刻的仇恨,天蓮宗宗主卻是很盡心盡力的傳授武功給羅中貫,並明言下任宗主就是羅中貫,可惜,羅中貫終究不是滅絕人性之輩,儘管他在身這天蓮宗真傳時,爲師門賣命殺了很多少,犯了很多重案,但他最終還是殺死了他的師傅。

然後,羅中貫遇到了祟陽明,祟陽明替他洗白身份,掩蓋蹤跡,羅中貫成了暗探,在野豬林內一呆就是20年。

排行第二的“雲鶴”劉世顯,出身崆峒派,22年前是崆峒派很有潛力的真傳,但這貨愛上了自己的師孃,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師孃也愛上了他,於是,狗血的倫理劇情就上演了,劉世顯與師孃的關係暴露,崆峒派爲了掩蓋醜聞,殺死師孃,追殺劉世顯。

若是崆峒派以師孃性命相逼,劉世顯搞不好就爲情而獻身,但崆峒先殺師孃,劉世顯就發瘋了,四處襲擊崆峒派弟子,最後還加入一個刺客組織,做惡多端,後被崆峒派擊落懸崖,被祟陽明所救,祟陽明聽說過劉世顯,就利用職權招收劉世界入神衣衛。

從八位銀章經歷心魔時的口述,苗人風發現自己一直忽略的便宜義父祟陽明,似乎有很多的秘密,這八個銀章都是祟陽明20多年前所收,但在20多年前,祟陽明還不是紫金神衣,丫估計還是綠章神衣,而綠章神衣哪有資格收人洗白,還能安排暗探?

祟陽明是3年前當上紫金神衣衛的,統管南院神衣,3年前也是當今皇帝李隆基登位,“這樣看來,便宜義父在20年前就跟李隆基是基友啦!李隆基果然是當皇帝的人,20年前這貨才10歲吧?這麼早就開始佈局啦”。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苗人風現在有些明白這句話,八個銀章肯定是罪大惡極之輩,但他們不是一開始就是惡人的,都是一步步被現實逼到了那個地步。

突厥人“野利隆義”是混血兒,突厥人罵他是雜/種,漢人也罵他是雜/種,但他並不介意這個,他與漢人母親相依爲命,他在突厥部是個馬奴,武功則是偷學來的,在學有所成後,他揹着母親逃離草原進入太玄王朝,並回到了母親的故鄉。

他的故事也蠻狗血的,丫在突厥時受到百般凌辱,到了太玄也是如此,但這貨心性還是蠻開朗的,只要能與母親相依爲命,其餘的都不在乎;直到有一天,一羣突厥人殺死了他母親,理由是,要讓他回去繼承部落族長之位。

故事真是峰迴路轉啊!要讓人回去當王,居然還殺死了王的母親,王自然不肯,然後就是各種反抗,逃跑。

按苗人風的思路,野利隆義這貨也是腦殘,要報仇的話,先回去當王,然後慢慢收攏權利,再伺機報仇嘛!

可野利隆義這貨就是不肯回去,還去玩刺殺,結果讓人逮住後,而他的部落因爲羣龍無首,也被其餘部落吞併,他這個擁有王位繼承權的人,自然要被幹掉;這時候,犯罪份子的救星祟陽明同志出現了,救走了野利隆義,傳他秘技心法與武功,然後,讓他當暗探。

種種跡象表明,祟陽明是沒有道德底線的人,這貨只忠心於皇帝,皇帝讓他做什麼,就算是殺自家父母,估計這貨也會去做的,而他招收的不僅僅是這八個暗探,八位銀章承受心魔時,也透露了一些暗探的名字,想來,他們也與其餘暗探有聯繫的。

祟陽明留在燕京的遺產中,只提到這八個暗探的名字,顯然,祟陽明是信任這八個人的,才讓苗人風聯絡這八人,一起替皇帝效命;但祟陽明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他終年不在南院,南院被其餘三院滲透的很厲害,逼的苗人風進行一場大清洗。

祟陽明死得太快太突然,僅留下查找“奇藥名單”的事情,然後就沒有別的交代,苗人風完成這個任務後,就無所事事,皇帝也不知在想什麼,也沒有指令下達,苗人風與南院一時間都是不知道要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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