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 陸總？”
葉橙接連叫了好幾聲，伸手在陸瀟面前揮舞了兩下。
陸瀟這才清醒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看着他掩飾道：“咳, 嗯, 你剛纔說什麼？”
葉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說：“我問你週三有沒有空, 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我想請你吃個飯。”
他心想請陸瀟吃頓飯，也算是給許偉強一個交代。
以後萬一再碰到一起, 他起碼有點底氣。
然而陸瀟光顧着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聽到的大概是“我問你……blablabla……我想請你吃個飯。”
哦, 吃個飯。
等等, 吃個飯？
葉橙約他出去吃飯？！
即使陸瀟再母單, 他也知道一切戀情都是從吃飯開始的。
現在的0都這麼直接的嗎？
“我……”他猶豫了片刻，覺得自己得矜持點, “我週三可能要開會，到時候再說吧。”
葉橙無所謂地說：“週四週五也可以，我都行，看你的安排。”
陸瀟：“……”
操了，看起來他是玩真的。
陸瀟沒有被同性追過, 一時間腦子裡很亂, 他匆匆丟下一句“我考慮考慮”, 便拿着蛋糕逃命似的跑走了。
葉橙一頭霧水地看着他倉皇的背影, 不知道這傢伙又整什麼幺蛾子。
陸瀟從停車場開車回家, 一直到打開家門，心跳纔算平復下來。
一路上都在揣測, 葉橙究竟是不是想追他的意思，他要怎麼婉拒才能不傷害對方。
是了，他認爲自己是個直男，既然這樣的話，就不該給葉橙機會。
回到家後，他在落地窗前踱步。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陸瀟甩了甩頭。
罷了，管他想幹什麼，週三不去赴約就是了。
可就在他準備去衝個澡冷靜一下的時候，看見了桌上的芒果千層——葉橙專程爲他買的芒果千層。
唉——
唉！
他無聲地掙扎了幾秒，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尤新的號碼。
尤新是他玩的不錯的朋友裡，唯一一個彎的。
接到陸瀟的電話時，他正在跟新認識的男生調情。
尤新笑着接通道：“怎麼啦，陸哥，你今天不是在羣裡說加班嗎。”
陸瀟沒和他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我有件事想問你。”他頓了頓，補充道：“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周敏豪。”
尤新放開那個男生，來了興致：“你居然有問題要問我，快說快說，讓我聽聽。”
陸瀟深吸一口氣，說：“有個……gay，最近對我挺好的。在別人面前誇我，給我送東西，還約我出去吃飯，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噗！”尤新差點被口水嗆着，驚奇道，“gay，誇你，給你買東西，還約你吃飯？我操，這他媽擺明要釣你唄！！是0嗎？多大了，身材好不好，長得帥不帥，做什麼的？”
陸瀟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堵住了，支吾道：“應該是吧，不清楚。”
“可是我記得你喜歡妹子啊，”尤新果斷說，“要不你介紹給我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旁邊的男生給了他一拳，他笑着摟住那個男生。
陸瀟頓時黑了臉，“滾。”
尤新聽到他的反應，意味深長地說：“不會吧不會吧，陸哥，你對他有感覺？”
“怎麼可能，”陸瀟的眉頭擰得更緊，“我只是覺得，如果不去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剎那間，尤新悟了。
對面的陸瀟還在迷茫，但他立即就抓住了問題所在。
陸瀟，向來我行我素的人，什麼時候會顧及別人的面子了？
尤新笑了起來。
得了，這兄弟之所以打電話過來，原來就是想給自己找個藉口，偏偏他還沒這個意識。
他清了清嗓子，索性配合地勸道：“是的，既然人家都誠心邀請你吃飯，你要是不去會讓他很難堪。而且你不知道，那些0的心理都比較細膩，一次不去的話，他就不會叫你第二次了。”
陸瀟緊張起來：“真的假的？”
尤新挑了挑懷裡人的下巴，說：“當然是真的，小旭，你說是不是？”
陸瀟二話不說，連那頭的回覆都沒等，掛了電話就給葉橙撥過去。
嘟嘟嘟，嘟嘟嘟。
始終無人接聽。
陸瀟開始慌了，不會吧，他真生氣了？
尤新浪遍南都gay圈，泡過的0沒有陸佔陽的全部，也有他的一半。
他說的話，肯定不會是假的。
他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馬上給葉橙發微信：【怎麼不接電話？週三是吧，我去就是了。】
他噼裡啪啦打字，那邊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最後，陸瀟無奈地扔了手機，躺倒在牀上。
原來0的氣量這麼小，他只是覺得他們不太合適，都還沒拒絕他，就氣得連上司的消息都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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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橙從浴室出來時，手機已經出現了12通未接電話，以及9條微信消息。
他翻開消息查看，越看臉色越離譜。
嫌疑人X：【喂——】
嫌疑人X：【“拍了拍我並叫了聲爸爸”】
嫌疑人X：【woc你這個拍一拍有毒啊！】
嫌疑人X：【我都免費叫你爸爸了，你還生氣？】
嫌疑人X：【說了我會去的，你在較什麼勁啊？】
嫌疑人X：【我以領.導的身份命令你，回電話，不然扣你工資了！】
嫌疑人X：【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葉橙忍無可忍地打字：【你神經病啊……】
打完之後想了想，還是刪了，忍耐地回了句：【幹嘛？】
半分鐘後，陸瀟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他一邊擦頭髮，一邊開了免提道：“陸總，有事嗎？”
陸瀟心裡咯噔一下。
【幹嘛？】
【有事嗎？】
這種語氣一看就是在賭氣。
畢竟葉橙是因爲被他的猶豫傷到了才生氣的，陸瀟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憐憫中夾雜着愧疚的感情。
於是，他十分罕見地放輕聲音，儘量溫和地安撫道：“沒什麼要緊事，你看見我發的消息了嗎？週三晚上我有空，下班之後我們去吃飯吧。”
葉橙：“哦。”
陸瀟：“？”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葉橙用毛巾包住腦袋，漠然道：“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掛了。”
十點半打電話磨磨唧唧，他的耐心已經耗完了。
陸瀟眨眨眼睛：“沒事……”
他的“了”字還沒說出口，那邊就掛斷了。
他有些無措地僵了兩秒。
隨後，感到能夠理解。
葉橙心理比較細膩嘛，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不會解氣的，他應當包容點，他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
確定了週三赴約之後，陸瀟便琢磨要穿什麼衣服。
男人在喜歡自己的人面前，都愛炫耀。尤其是他潛意識覺得葉橙十有八九是見色起意，因爲尤新說過0都喜歡他這一款。
半夜一點，陸瀟把衣帽間翻了個底朝天。
他坐在一堆衣服裡，挨個試穿拍照，發給尤新問他怎麼樣。
尤新無意造孽，自己坑了自己，硬是陪他挑到兩點。
第二天是週二，葉橙到工位時，聽陶娟說陸總今天沒來上班。
他沒當一回事。
下午下班後，收到了黃勝安的消息，說是明天要回國外了，叫他晚上出來見個面。
葉橙跟他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後來黃勝安出國了就很少一起玩。
他思考了一下，給陸瀟發了條消息，說明天臨時約了別人，想取消飯局。
沒過幾分鐘，陸瀟一個電話轟了過來。
“你約了別人？”他的聲音聽上去很不高興。
葉橙坦然地說：“嗯，我一個朋友。”
陸瀟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腦子如此靈光，順嘴問道：“上次那個開賓利的朋友？”
葉橙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得是誰，點頭道：“對，他叫黃勝安，是我發小。”
“喲，還是青梅竹馬啊。”陸瀟冷笑，“所以你爲了他，寧願放我鴿子？”
葉橙沒想到吃個飯而已，他會反應這麼大，張了張嘴想解釋。
陸瀟說：“你什麼都別說，我懂了。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是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咱們各自走各自的路，誰都不用理誰，再見！”
說完，他啪地掛了。
葉橙：“…………”
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