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沉默着,中間夾雜着的牌照讓懂行的人心驚,今天晚上的江城各個要道路口有着交警,以及轄區所警力在部署着。醉露書院暴雨傾斜而下,車隊飛速的前進着,一隻只右手在路口舉起,一雙雙眼睛在頭盔下注視着車隊。面對這份尊榮,沈澄只是用力握住了父親的手,他微笑着向着外邊看去,他知道這份榮耀還不是屬於自己的,不過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離那裡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九中的大門在雨幕下一晃而過,多年前自己那個年少輕狂的身影在這場淋漓的沖刷下,也已經漸漸的淡去了。蛻變就在今夜吧,擡起頭看了下遠處宋菲家的燈光,沈澄看向了路邊,繼續思考了起來。
這時,前面開車的陳斌已經叮囑完了鄭暉需要注意的地方,他現在開始沒話找話的和沈子豐在打岔着,男人之間,那不用特別的去說出口的友情,在車裡盪漾着,這個夜晚,在危險時刻真正來臨之前。兩個父輩好像特別的嗦,毫無意義的話其實卻是溫馨無比地,陳斌在爲沈子豐分心着,聽着陳斌和父親沒有營養的廢話,沈澄他卻忽然伸手摸了下前面鄭暉的後腦勺。鄭暉轉了頭來:“啊?”
“恩,沒有反骨。”沈澄滿意的點點頭。
沈子豐終於也裂開了嘴,抽出了手來擂了兒子一拳:“對人家尊重點。”
可突然的,沈澄的心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汽車正在轉彎減速的時候,車窗外一對擁抱着躲雨的情侶,站在公交站臺地雨棚下,被沈澄看了個清楚。心裡一喜的他連忙叫了一聲:“停!”
陳斌趕緊的一個剎車,隨着他的動作,後面一列警車全部停下了。沈澄打開了車門。
站在街角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臺上避雨的那對小情侶,呆呆的看着警車在自己地面前停下。然後一個穿的花裡胡哨的少年衝了出來。帶着眼鏡的書生緊張的摟住了自己的女朋友,看着那張邪氣地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不知道他要幹嘛。
沈澄走到了他的面前,打量了下他和他懷裡恐懼着的女孩,忽然的一笑:“祝你們幸福。”
“恩?”
沈澄直接伸手摘下了他臉上的眼鏡:“多少度啊?”
“二百…”
“二百五吧?”沈澄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剎那的笑容陽光無比,感染了兩個年輕人。看着這個少年身後的車門一扇扇打開,一個個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了雨天裡注視着這裡,他們知道,大概是沒有什麼危險地了,可是也很詭異呀。醉露書院努力看着面前的沈澄,被摘了眼鏡地年輕人想問什麼,沈澄微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自己戴上了眼鏡試了下。然後道:“可以借給我用用麼?”
“哦?”兩個年輕人的嘴張的很大。
“廳長,我需要一副眼鏡。先和這位同志徵用一下。可以麼?”沈澄轉了頭去對着盛副廳長大聲的問道。
“可以。”盛副廳長不知道沈澄要幹嘛,但是他卻直接同意了,多大事情?不要他再指示,一個省廳地辦事員已經帶着人走了上來,站到了沈澄地身邊。掏出了證件對着兩個年輕人非常禮貌的道:“對不起。因爲特殊原因,所以。這樣吧,來,我安排車送你們回家。”
跟着他走來地市局一位同志對着對講機呼叫了下,不遠處路警的警車開了過。沈澄走了幾步後回頭來擺着手,大聲的取笑着人家:“看的見吧?哈哈,好了,祝你們幸福!”然後他轉身進了汽車,車門澎的一聲關上。隨着沈澄的動作,後面的汽車車門連接着摔上了,車隊隨即遠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的長街盡頭。
傻傻的看着他的遠去,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幾位警官,失去了眼鏡卻坐上了警車的年輕人實在想不明白今天晚上是怎麼了,他在對着女友不解着:“這,這怎麼了?”周圍幾個剛剛奉命前來的警官雖然不知道什麼事情,卻笑了起來:“有任務吧。剛剛是省廳的領導,好了,小夥子,送你們回家吧。去哪裡?”
“剛剛那個年輕人是警察麼?哎,蔡雲龍,你看到沒有,他好酷哦。”
年輕人有點酸酸的哼了一聲。女孩子咯咯的笑了起來,挽住了他的胳膊:“真的很酷嘛。笑起來好MAN的說,不過,我還是喜歡你。”
啵!
當着幾位警官的面,女孩子吻了下男友的臉頰。男孩不好意思的急了起來:“你幹嘛呀。”可是他心頭的酸意卻已經消失不見,藏也藏不住自己的笑意。看着兩個旁若無人瘋瘋傻傻的孩子,男人們轉了頭去,溫和的笑着,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年輕真好!車隊在靠近了老馬家不遠的地方停下了。
隨即散了開去,按着地圖繞過了周圍,不着痕跡的停到了各自地指定位置。小巷裡一個人疾步跑了過來。低聲的對着盛副廳長報告了起來。一會兒後,盛副廳長看着沈澄和鄭暉:“一切已經就位。鄭暉你先去吧。”
“是。”
“小心點,鄭暉。”盛副廳長關心的叮囑道。一邊戴上了眼鏡,還是有點吊兒郎當的沈澄,露着一副文不成武不就的二世祖嘴臉,看着鄭暉滑稽的一笑:“過會喝酒。醉露書院”
“哎!”鄭暉認真的對着有點覺得陌生的沈澄點點頭,回到了汽車裡,發動了起來。然後開了過去轉了彎。默默地看着鄭暉過去,在盛副廳長的邀請下,沈澄鑽進了盛副廳長的汽車裡。
“你怎麼戴起來眼鏡?恩,這樣倒是收斂了點,老實多了。”盛副廳長打量着沈澄,然後揣測着沈澄的用意。沈澄恩恩的答應着,盛副廳長了解的一笑:“沈子豐呢?進來。進來,陳斌也來,我們爺們四個扯扯。”
冒着大雨,把車停在了老馬家的樓下。
知情地鄭暉感覺着周圍隱藏的注視,心中有底的他拿起了車上大包的食物和飲料啤酒,澎的一聲摔上了車門。然後按下了保險。汽車嗶的一聲響了下,鄭暉埋頭走進了樓道里。
聽到了下面地動靜,在窗口窺視了一眼後,明仔對着老廣打了個手勢。老廣陰陰的一笑,看了下老馬,隨即站到了門邊。老馬已經被教育過了,他老實的站了起來。門驚天動地的擂響了,鄭暉在外邊用普通話罵着:“開門啊。***老馬,勞資手上一大堆東西。吃死你個王八蛋。開門。”
老馬咳嗽了下:“來了。來了。”
“快點。特麼的。老馬你什麼玩意啊?上個廁所人就沒了,我那些兄弟差點沒把我罵死。你特麼神神叨叨的”
鄭暉看着門打開了,直接自己大步衝了進來,把東西一放,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我告訴你。老小子。不能這麼不上……呃?”
老廣那張塗了小半紅藥水地臉出現在了鄭暉的眼角餘光裡,鄭暉見鬼似地嚇的轉了頭來。老廣已經把槍口對準了他:“閉嘴。”你,你?”鄭暉震驚的看着老廣,再看看老馬,在老廣的逼迫下,後退,後退,身後他故意沒察覺的明仔忽然操起了一個凳子,狠狠地砸在了鄭暉地背上,鄭暉撲通一下給砸的跪了地上,痛苦地叫了一聲。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老廣低頭惡狠狠的告誡着:“再動就打死你,老實點。”
鄭暉痛苦的趴了下去,無力的揮了下手,示意自己會老實的,嘴裡卻低低的在罵着:“老馬,你…”
“閉嘴。操!”老廣怒的用槍口重重的又篤了下鄭暉的腦袋,對了明仔頭一擺。明仔從後面撲了上來,反剪了鄭暉的手,抽出了早就準備的繩子,把鄭暉牢牢的綁了起來。繩子死死的攪住了鄭暉的手,再穿過他的脖子向後壓了下,一個死扣打的結實的很。明仔看了看身高體壯的鄭暉,還不放心,乾脆的又把他的腿綁了一起,然後拽着他,老廣看威脅過去了,也塞了槍,上前來幫着明仔拽着鄭暉另外一個肩膀,直接在地上把他拖了一邊牆角。
然後老廣蹲了鄭暉的面前,認真的看了下,沒錯,就是和老馬一起去醫院的那個傢伙。心裡放了下來,老廣冷笑着拍了下瞪着他的鄭暉的臉:“有種,恩?委屈你了兄弟。我不想再殺人,不要逼我。”
“你,你是誰?”“你說呢?”老廣歪着腦袋,看似得意實際上卻又丟下了一個包袱。馬天成的心頓時吊了起來。
鄭暉愣了下,隨即非常自然的忽然張大了嘴巴。老廣疑心盡去,鄭暉聯想不到自己就假了!這樣是正常的反應,他趕緊的一把去捂住了鄭暉的嘴,手指在他地面前晃了下示意安靜。心領神會的鄭暉趕緊的點頭,一雙眼睛裡滿是到位的驚駭意外。老廣這才放開了他:“聰明。想不到吧,啊?”
鄭暉閉起了嘴,然後看向了老馬。老馬裝的苦笑着趕緊藉機開口提醒道:“不然我怎麼會………”
“好了。等我走了你們有時間交流。鄭暉是吧,不要怪老馬,他還是很講義氣的,死也不肯打電話你,怕你被我怎麼了。”老廣笑着站了起來:“我答應他了。不會殺你,不過千萬別做蠢事。我看看,買的什麼。”
明仔餓死鬼投胎似的在那裡翻騰着,搶先塞了嘴裡一片雞肉,含糊不清地道:“伙食不錯啊,老馬。”
老馬乾笑着擦着手:“不就,不就圖個吃喝嘛。”
“還有女人。”老廣鬆開了四肢。向着沙發上一靠:“是吧,男人嘛,吃喝玩樂而已。鄭暉你不要擔心。我很欣賞你的。哈哈哈。老馬去搞菜拿筷子,你負責餵你兄弟吧。怎麼着我也不能不上道嘛。”
鄭暉心裡冷笑着,看着這個現在很猖狂的傢伙,他情願他更猖狂點。大雨遮掩了很多很多的痕跡,而雷哥天衣無縫的計劃就藏在明仔手邊的飲料中,等着他來了,就是你這個***完蛋地時候。
還有那個瘦子,放開了一隻手就掐死的傢伙!敢打我?
不過,鄭暉的表面還是非常的識趣,他只是縮了那裡,帶了點強自支撐的怒氣。卻忐忑的微微抖動了身軀。表現一如遇到了持槍匪徒時,稍微有點出息地混子的樣子。
生怕被大傻害死的老馬。他看着鄭暉的一切,在心裡大聲的讚許着他,鄭暉進化了?他也知道演戲和用腦子了?真不容易啊!
贊!
不過這全是沈少的栽培!更要贊沈少!
可是沈少啊,沈少,你啥子時候來呢。老馬我實在不適合幹這種暴力事情的料子啊!馬天成在心裡碎碎念着。麻利的把燒雞烤鴨,還有點亂七八糟地吃食放了盤子裡。拿了幾雙筷子,在明仔的監視下走出了廚房,拐進了客廳,恭敬地放到了坐在那裡抽菸的老廣面前。
“吃吧,來吃吧!”
老廣主人似的招呼了一聲,示意明仔去關了廚房的燈拉上門。臥室的門也已經關上了,這樣外邊看來家裡就好像沒有人了。
暴雨依舊,聽着傾盆而下地噼啪聲,還有時不時地雷電轟鳴,老廣愜意的打開了一聽啤酒:“這雨下地好。抓我?嘿嘿。明仔你也來。喏,鄭暉也來點?放你不可能,不過老馬餵你吧,怎麼着也是你買來的嘛,餓了沒?哈哈恩?”
正在這個時候,打了個電話給鄭暉後,就沒再關上就放了一邊的,馬天成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被這個意外打斷了笑聲的老廣一把抓過了手機,頓時皺起了眉頭思考了下,罵道:“煩!”
電話在老廣的手裡顫抖着,然後熄滅了。老廣的手還沒有放下,電話卻又再次的亮了起來。閃爍的屏幕和振動着的機身彷彿在說着,說着老馬那個女婿鍥而不捨的決心!
馬天成眨巴着眼睛看着老廣,疑惑的看着。
“是你那個敗家的女婿!快敷衍幾句,然後關機。又是和你要錢的?真是,媽的哦,讓勞資喝酒也喝也不爽!”老廣非常不爽的揪過了馬天成,然後拽了自己的身邊:“不,等下,明仔!恩!”
隨着老廣頭一揚,知道他意思了的明仔立即站了起來,走到了鄭暉的身邊,抓起了片抹布就塞了鄭暉的嘴裡。“接!”看着鄭暉叫不出來了,再無任何擔心的老廣摟着馬天成的命令道。
他們就一把槍。
聽着馬天成和沈澄開始通話了,咀嚼着抹布味道的鄭暉,恨恨的在心裡唸叨着自己觀察的結果,他知道自己現階段任務算是完成了!
而雷哥就要來了!
這注定是一個瘋狂的夜晚!
豎起耳朵聽着馬天成和雷哥唱着雙簧在忽悠着,實在被自己“清新”的口氣薰的受不了的大傻,終於氣急敗壞的在心裡發起了誓!
衰仔!只要一鬆開了大爺,大爺我今天不去拿馬桶刷子刷刷你的鳥嘴,我就隨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