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回 時間的賽跑

對有的人來說,葡京的混亂的確是天賜良機。

機會不是這麼容易找的,當發現有人對城市供電供水系統也有着監視保護的時候,曾偉不能不覺得對手的細緻。但是他也看的出,大陸就是大陸,果然官僚。

那麼公開隨意的監視,很官僚化。也難怪,這只是一種必要的手段而已。他們一定只是爲了這麼樣而這麼樣。熟悉官場作風的曾偉是這麼認爲的。

千日防賊不可能有不鬆懈的時候。

隨着一批暗中潛伏的人在召喚下,也離開了目標,曾偉笑了。有點耐心總是好的。

街市偉也算是狗急跳牆了。吃不消這些傢伙的盤剝了吧,大陸的一套拿到澳門來,那樣的跋扈怎麼行。通過阿全的介紹,瞭解,曾偉知道,現在樑軍那個人在扶持着崩牙駒,打擊着街市偉水房賴。結果自己點了一把火,無處撒氣的傢伙果然把火燒了二個倒黴鬼身上了。

那個雷子也帶着崩牙駒去收拾水房的人了。二個多小時澳門街頭巷尾的消息不停的說着最新的戰報。一步步的印證着沒腦子地指揮者,簡單粗暴官僚的工作方式。

居然也真做得出來,在澳門大開殺戒了。這下寒心了多少人?街市偉忍無可忍反擊之後,這些傢伙註定要回去受到處罰地。

想到那個雷子跟着要倒黴,曾偉心裡有點樂意。

對國家他有恨,可是整個國家對一個人說。太大了,恨自然要具體點。比如具體到樑軍。雷子。也就是那麼裝神弄鬼地沈澄身上。

有點遺憾的撇了下嘴。曾偉覺得,暗殺的時候,沒有能做到樑軍,或者雷子。真的是一個最大地遺憾。

不過,時不再來。

“十點準時開始。”

曾偉發出了手機信息,隨即把卡,撅了。丟進了下水道里。手機也丟了進去。鏡子裡那張臉,在無人的房間裡,得意的笑着。無聲無息的笑着。想到這個城市不久之後地磨難。想到那些傢伙的倒黴,和北京的震怒。難堪。還有現在投靠的主子們地激賞。

曾偉覺得割了前數十年的人生,換了臉孔換了身份後,自己活的天空海闊!他的手邊是一件行李箱。擡起手看看時間,還有四個小時,前往東京的航班就要起飛了。

走吧。

然後,這個在外人看來,名叫藤森的日本人。提着行李走出了酒店。招待殷勤的召來了車。很隨意地丟了一張鈔票給對方後,藤森坐進了車內:“去機場。”

“是。先生。”

再看了一眼葡京地方向,藤森閉起了眼睛。微微的搓揉着自己地手指。那層遮蓋了指紋的,淡淡的膜畢竟不是屬於自己身體的東西。有點覺得不自然。

擡起手再摸了下留着小鬍子的,陌生的這張臉。藤森點上了根菸:“不急。”

“是,先生。”酒店的司機微笑着執意。

菲律賓人那黝黑的臉上滿是卑微。藤森的眼睛掃過了他的耳根,瞳孔微微的一縮,在那個菲律賓人的髮際內,有着一道淺淺的刀傷痕跡。

手指下意識的帶過了手錶凸起的部分。輕輕的扭動了下,一根長長的鋼絲被抽了出來,上面閃着微微的藍光。藤森看了下前邊的司機:“什麼時候動手?”

“……什麼?”菲傭茫然的回頭看了一眼。

也許自己想錯了。不過。

藤森的手還是擡了起來,在對方的頭又扭回去看道路的時候,狠狠的把鋼針插了過去。穩穩的插進了他的脖子裡。隨即藤森鬆手,立即翻身到了前邊,接過了方向盤,只是這三秒鐘,對方的身體已經開始僵硬,在那裡艱難的呼吸着。驚恐的看着這個日本客人。手扣着自己的喉嚨,眼神卻已經開始渙散。

藤森小心的把車靠了邊。收回了鋼絲。

看看四周,隨即把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菲傭搬到了後面。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上,發動了汽車,一直開到了一家商場的停車場。小心的觀察了下四周,沒有人跡。

他走下車,把行李箱,掏了出來。拿出了另外一份護照。直接走了出去,走上了街頭。出街頭,繞過了監視鏡頭的一瞬間,他的手帶着自己的嘴脣上,再放下時,那撇非常明顯的鬍鬚已經沒有了。

不遠處一家便當店的門開着。

藤森走了進去,叫了一份便當,低頭吃了幾口。搖搖頭,眼睛帶過了那邊的出口處,站了起來走進了衛生間。下水道很快沖走了藤森的身份證明。還有那張前往東京的機票。

“去機場。”大陸口音的劉亮對着司機說。

的士司機看了看他:“好的。”

“現在大概來不及了。算了,去機場邊上的賓館吧。”劉亮看了看時間。

司機無所謂的點點頭繼續開車。

車呼嘯着向着機場而去。

時間,晚,八點五十。

二十分鐘前的海邊。

“你們在這裡放火,火燒起來後,到前面換車。阿彪車準備好了吧。”沈澄問道。

“好了。”

“恩,在紅廳附近等我消息,大家分散開來過去。”沈澄吩咐了一聲。坐進了汽車,對了身邊的崩牙駒點了下頭。前面的兄弟把車發動了竄了出去。

幾分鐘後。後面的倉庫一團火光燃起。

沈澄回頭看了一眼,再吩咐:“轉彎。進那家廠房。”車子開進了廠房,沈澄再出來時候,已經和崩牙駒還有幾個兄弟換了一輛普通的出租車。

車向着紅廳飛快的開去。

紅廳地對面。不遠處就是供水公司。

“有人跟着我們?”

“沒有。但是我們要換車,你的太明顯。”沈澄說着接起了電話:“軍哥,怎麼說了。”

“暗組地還在觀察,供水公司內部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出來。我們再等等。”

“好。”

放了電話。沈澄看着崩牙駒:“他們能派人進去,我們地人早在三個禮拜前就進去了。那還是明的,真正的人手是二個老員工。和我們談過了。拜託他身上放了竊聽器。其他什麼也不要幹。我們二十四小時在監視着。”

崩牙駒苦笑着:“誰想的到。”

“但是我們也想不到他們會怎麼做。甚至我懷疑昨天地藥劑都是障眼法。那二個人也是障眼法,真正的玩意也許已經進去了。也許。”沈澄揉了揉眉心:“藏毒怎麼藏?”

“你是說?”

“是的。人體內。人體內。”沈澄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拿出了手機:“軍哥,水庫那邊如何?”

“一樣沒有動靜。你耐心點,別一驚一乍的。”

“知道知道,搞得自己多大將風度似地,我不是在想麼。”沈澄灰溜溜的放了電話,拽什麼,領導了不起啊。能這麼打擊人的積極性麼?我呸。

“幾點了?”

崩牙駒看着閒不住的他。隨口道:“八點四十了。”

“我想想,我想想。”沈澄搓着手:“我說這等地事情。實在是憋。我擔心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知道這個方式了,或者。”有點憋的,沈澄不吱聲了。

這種攻擊可能,是自己的揣想,但是隨着信息的一步步完善,最終的目的越來越接近自己的揣想。

但是假如不是地呢?

該不會,但是對方有這個耐心再等呢?雖然自己這邊創造了機會給他們。沈澄坐立不安着,努力地在想各種可能。

“黃都酒店一輛車被遺棄在前往機場的路上,菲籍司機死亡。客人失蹤。”樑軍忽然在電話裡說道。

沈澄一驚:“客人資料。”

“藤森。日本人,現在正在調查,哦,三個小時後,他要去前往東京地航班。前天進入酒店的。”樑軍接過了身邊的人傳來的資料。對着沈澄通告着。

“前天來,今天走,卻失蹤了?”沈澄咀嚼着這個意外情況。

“白得安那裡傳來的消息。巡街無意在一個停車場發現的,現在在調監控錄像。”樑軍說道:“你先準備中,我這邊再有什麼消息再聯繫你。”

“好。”

沈澄放了電話,這個敏感時期,一切的非正常情況都值得人懷疑,都要分析警惕。整個城市龐大的信息在向着警方彙總着,再進入樑軍這邊。

還要反饋到一線,一起判斷分析。

沈澄覺得腦子不夠用。

揉着眉心,一邊的崩牙駒也不打攪他,只是默默的坐着。

“殺司機幹嘛?怎麼死的?”沈澄嘀咕了二句,隨即跳過了這二個問題,這是樑軍的事情。他把思路帶回了紅廳附近的供水公司。

一如內陸的自來水公司一般。負責整個城市地淡水供應,供水公司這樣的市政設施規模不小。排查起來又很難,現在只期待幾個伏兵能起點效果。

同時。在總輸水管附近,最近已經暗地裡花大代價。又增加了一個高強度地。隱秘地檢驗設施。

那是明面上能做的最後一道保險,問題是,有些玩意防不勝防。有的手段也是防不勝防!

比如,比如。整個供水系統的?

“接軍哥到了什麼地沈澄再次拿起了電話。嚇了身邊的崩牙駒一跳。

樑軍正在琢磨着,剛剛放下電話,連忙接過了沈澄的電話:“說。”

“記得上次我砍了馬來人麼?市政公司也要注意,那邊加大排查力度。看哪邊水管破裂之例的消息,加大排查力度。不一定要從源頭下手,在過程裡,動一動手腳就行了。萬一有人趁着換水管地時候動手腳呢?”沈澄急促的道。

“詢問市政公司那邊的消息。快。加大排查力度,你帶人去。”樑軍在電話裡同樣急促的吩咐道。

然後對着沈澄:“這點也有準備,但你地提議對,要加大力度,這點要警惕。”

“趕緊。”沈澄說着一拍崩牙駒:“叫兄弟們大街小巷的竄,四處看這個情況。一有消息立即通告。”

牙駒已經聽他們的對話聽的頭皮發麻了。也是,修水管的時候。塞他一大包毒進去。然後一通水,不什麼也完蛋?

“對方的意圖確定無疑麼?”

“無疑。攻擊手段未知。那邊的兄弟只能傳到這個地步。下面就看我們地了。”樑軍嘆了口氣:“菲籍司機非正常死亡,中地劇毒,毒素還在分析中,傷口在頸後一個點上。對方裝備精良啊。顯然是那個藤森下手的。看到他就在十五分鐘前出了停車場地,現在還在調查附近的情況,詢問了解之中。”

時間就這麼過去。

沈澄坐在車裡,默默的等待着消息。崩牙駒手下的兄弟們,在四處轉着。已經半個小時了,現在還一無所獲。

沈澄看看錶。

九點二十五分了。

與此同時。

到了機場,卻換了一輛車立即回頭的劉亮已經在自己來到澳門所住的賓館不遠處,另外一家開了一個房間,然後把自己的手錶,以及證件丟入了下水道,現在拿出的,是他最後一套證件。

帶走了銀行卡,丟了行李箱的他,走出了電梯,走過了大堂,在陰暗處,小心的卸下了頭上那層逼真的假髮。變成了身份證上極短寸頭的他,微笑着,帶上了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穿着翻了過來,換了顏色樣式的西裝,攔了輛車。

十分鐘後,另外一家賓館。

他很瀟灑的在下面的購物處刷卡買了一套休閒夾克,和長褲鞋襪。

“送到B858房間。”

“好的,宋先生。”店員禮貌的看了下他的簽字,稱呼道。

宋凱點了點頭,上了電梯。隨意的打電話叫來了餐飲,等着下面送來了衣物後,拆開了內衣褲進了洗手間。

熱水沖刷着他的全身。

狠狠的用毛巾搓揉着臉,那眉角,眼下,附加的最後一些不自然的東西,全剝離了他的身體,隨着水流,離開了這個房間。

走到鏡子前,擦了一下。

一片迷霧中間,那清晰的一張臉,貼着鏡子出現了。

一如在加拿大,離開了阿全後的那張臉。

輕輕的拍了拍皮膚,曾偉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臉,幾乎有點變態的,溫柔撫摸着:“好了,這該是我在澳門最後一次用水了。”

衛生間的電話上。

秒數在一下一下的變幻着。

時,二十一點五十五分了。

他走到了窗前,窗外,不遠處,就是***輝煌的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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