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櫃檯前被押着取現的馬總,沈澄悠然的坐在一邊享受着冷氣。馬總的那個背影很老實,當虛僞的面具徹底的被撕碎後,馬總除了恐懼只有恐懼,在絕對的壓力面前任何的詭計也沒了用。氣氛是不對,可是沒有人會問這些,合法的身份證合法的手續,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又沒有說什麼其他。在櫃檯裡的收銀員看了看他兩邊的壯漢,卻把眼光投向了坐在那裡抽菸的少年。
因爲,有的人天生是焦點。這個世界上最吸引人的不是外形,還是氣質。一絲鋒利和危險在少年還不算厚實的肩背上隱隱流露着,偏偏他那麼的自得。沈澄彷彿感覺到了背後的注視,他回了頭來有點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收銀員對上了那雙眼睛趕緊的低頭去撥弄起了錢款。
點鈔機翻滾着紅色的浪花,一浪接着一浪,比起差點失手的三千萬鉅款,區區的一百五十多萬已經讓沈澄很無所謂了。居然還掛着招商引資牌子的馬總取錢也不需要預約。特地選擇了建行總行避免了太久的等待。沈澄看着二個箱子提了出去,他滿意的點點頭,接過了顏同手下遞來的單子,看了下馬總忽然的一笑:“我說你以後跟我混怎麼樣?你也算個人才。”
馬總愣了。
指着箱子,沈澄淡淡的道:“這是你十年的工資。十年後的今天這些還屬於你,而且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沈少……”馬總的神色複雜難明。沈澄也不想他現在就回答,他打了個哈哈,把菸頭塞了菸缸裡,旁若無人的拍了下馬總的臉:“高祖不察陳平盜嫂。你看着辦吧。給你時間思考。”沈澄沒有再說什麼警告。因爲那些是已經沒必要再說的,而將來的路當然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決定權也在自己,如果自己還被他玩了那也是裝逼遭雷劈的咎由自取。不過男人時刻養着一條狼在身邊,時刻提醒着自己的警覺,這也是件好事。這種太和平的生活會消磨鬥志,會讓一個男人實現不了自己的真正價值的。
刀是要常磨纔會鋒利。沈澄想試試。
對了外邊歪了下頭,沈澄帶頭在前面走着,三個比他大多了的男人在後面提着鉅款一步步的跟着,這個場景讓銀行裡的人鴉雀無聲。剛剛簽字撥款的主任李軍揉着鼻子,擡眼看向了外邊。沈澄對着裡面看了一眼,對他點了點頭鑽進了汽車揚長而去了,李軍微微一笑:“有意思。”
馬總在車子上低着頭。一邊的沈澄自顧自似的在說着:“給你養女買套房子吧。做人要講點心。不是她的哀求,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至於她以後願意跟着你那是她的事情,不願意的話,你最好別打攪她。”
“我知道。”失去了錢財失去了一切,心理崩潰的馬總聽到了沈澄的吩咐,他忽然的前所未有的想起了馬麗麗,那個他好歹撫養了十多年的女兒。耳邊又傳來了沈澄的一句話打進了他的心底:“贖罪吧。”車子繼續開着,沈澄不再開口了,任由着馬總在後面翻江倒海的想着心思。他自己回想起了剛剛父親的縱容壞壞的笑意又從他的眼底冒了出來。沈子豐當然是不好親自做這些事情,可是沈澄知道沈子豐和顏同也不希望通過警方來處理,雖然沈子豐自己是警察。這次自己是用着成熟的想法準確的把握住了父親思路的脈,不過父親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狠吧?
幫着顏叔完美的度過了一個劫難,而這個事情是自己一手操辦的。沈澄的心理上終於能完全的舒展開來了。三十歲的心理二十歲的外表要怎麼樣才能融入父親那個年齡段的世界呢?沈澄用事實做到了這一點。從此以後,力挽狂瀾的沈澄知道,父親不會再當自己是小孩。只要他能願意和自己談心,商量,沈澄堅信自己整個家庭的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一份做了弊纔得到的認可和信任卻是這麼的讓他感到溫馨和踏實。手指在車窗邊敲打着快樂的節奏,沈澄在汽車停下的一剎那看到了楊通被人帶着向這邊走來。押解他的人裡有王斌。
沈澄知道這一定是父親的安排,楊通在其他人心裡的地位還是有的,一旦脫離了剛剛被拘束的環境,沒有一個吃得住他的人怎麼行?沈子豐自己不好出馬就安排了最貼心的一個兄弟跟着。警察壞起來真的比犯罪分子還狡猾啊,沈澄缺德的想着打開了車門親切的問候起來:“楊老大,辛苦了。沒少吧?”
王斌把頭轉了過去在笑沈澄的頑皮,他覺得沈少是越來越讓他看不透了,之前局裡傳說着沈少的一些事情,他還半信半疑着又不好去問沈子豐,可是從剛剛沈澄對付馬總的狠辣和很老道他相信了。可是這一刻陽光下笑的這個頑皮的少年,卻又讓他覺得……
看不透!
馬總和楊通的目光對上了,隨即就仇人似的分開了。沈澄知道這些人的心理就是這麼的奇怪,面對強大的好像無法戰勝了的對手,人就會自然而然的找着藉口去欺凌一個相對弱小點發泄苦悶。這場敗局裡的兩個苦鬼現在算是徹底的恨透了對方。抓着機會沈澄還在邊上放火:“走吧,走吧。你們啊,太笨。配合好點不是發達了嘛,三千萬呢,一晚十個姑娘幹一輩子恐怕也幹不完……”
王斌終於狂笑了起來,顏同的兩個手下看着一對倒黴鬼也在笑,楊通灰着臉不敢說話,馬總自然也是低頭不語。沈澄繼續碎碎念着一次二百塊一次二百塊,一直到了顏同的公司,沈澄才住了嘴,想了想又吩咐顏同兩個手下在隔壁等着,然後去叫了下父親和顏叔。
兩個長輩走了過來。沈澄看着父親一笑:“請師兄看着他們吧?”王斌在一邊答應着:澄又看着顏同的兩個手下:“把楊通押裡面鎖門,把馬總和他老婆關了外邊。”幾個人答應了聲走了。
身邊沒人了,顏同看着沈澄認真的發誓起來:“沒白疼你啊。沈澄,顏叔這家產就是你的。”
“哦?那你現在給我吧,你可以走了。”沈澄一點也不客氣。沈子豐哈哈大笑了起來:“現在是你越來越能了啊?”
“爸,和你們說個事情。馬麗麗真的不知道。”沈澄說着,卻看向了顏同。顏同點了下頭:“剛剛燕子已經過來和我說了,小女孩子也真的可憐,不過你覺得怎麼處理好?”
“你做她監管人如何?顏叔,她的生活費我已經全部要來了。足夠到她嫁人的。”沈澄壞笑着豎起了指頭做了個手勢,沈子豐低聲的問道:“多少?”
“一百五十三萬。”沈澄道。
“包括楊通的?”顏同繼續問着,沈澄搖搖頭:“不算。”顏同轉頭看了下沈子豐,指着沈澄他連連的贊着:“這小子!”
“得了得了。進去看看吧,你想法說說看。”沈子豐手擺着抓了顏同進屋了。沈澄也跟了進去。顏豔和馬麗麗正在那裡坐着,看得出馬麗麗的情緒已經平靜多了,顏同的兩個手下坐在那裡,面前是保險箱。沈澄揮了下手:“先過去吧。”兩個人一點沒覺得不自然,一起站了起來答應了聲,過去了。沈子豐和顏同同時會心的笑了笑,顏同在道:“得了,子豐啊,我以後生意交給乾兒子吧。人都聽他的了,看那氣派。”
顏豔也在笑着:“好啊,好啊。”
“好什麼啊?好和你哥哥要錢了是吧?”顏同沒好氣瞪了下禍害,沈子豐不答應了:“兇什麼?丫頭,要多少錢跟我說。看你老子那小氣樣子。”
旁觀的沈澄在這一刻,看着一抹神傷從馬麗麗的眉宇間閃過,這樣溫馨的家庭氣氛不是她享受得到的,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她只會更難受吧?沈澄想了想咳嗽了下,提醒了兩個看事情解決了大半,很快樂的老頭。他坐了下去開了口:“你養父現有的現金已經在我這裡了。這將作爲你的生活費,一直到你……結婚全部給你。由顏叔先幫你監管着你可願意?”
除了說結婚兩個字外,沈澄很平靜和自然,只是禍害的眼神怪怪的看了下沈澄嘴脣上淡淡的牙印,然後低了頭去,沈澄纔有點覺得臉發燙。馬麗麗看着沈澄權當沈子豐和顏同不在,她沒有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
緊張和心虛的看了下自己的老子,沈澄鎮靜着情緒繼續了:“我看先在這個城市給她買套房子吧。恩,另外還有個事情,爸,馬總有意在這裡打工,我看是不是放他一馬,看看錶現?”
馬麗麗終於眼裡一驚,意外的看着沈澄又趕緊的看向了沈子豐。顏同在那裡一嘆:“麗麗,你在顏叔家也好久的。顏叔什麼爲人你也知道。這個事情上不該怪你的就不能怪你。你也不要把什麼放了心裡。”
“………”
看着她開始流淚,心裡有陰影的沈澄受不了的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吧,乾脆讓顏叔和她單獨談談。對了。”
走到門口沈澄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看着顏叔和還沒起身的沈子豐,抓着時機道:“爸。顏叔,楊通那筆錢能,能………”
顏豔緊張了,她感覺到了沈澄要說什麼,顏同和沈子豐互相看了看,然後齊齊的問道:“什麼?”
“我想開個酒吧,燕子和馬麗麗不是正好沒事情?”沈澄的話沒有說完,顏豔尖叫了一聲已經竄了過去纏住了沈子豐開始蹭了。和她配合多年的沈澄領悟了,他立即毫不猶豫的跳出了香菸,走了過去溫柔的對着顏叔媚笑着:“乾爸。”
看他那副前所未有的無恥樣子馬麗麗撲哧一聲,破涕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