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關於楚震東流言的背後,龍烈血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宿舍裡的四個人都行動起來了。
用了一個晚上再加一個早上的時間,當大家把各自得到的信息彙總到龍烈血這裡的時候,龍烈血沉默了,到了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件事不是偶然的了。
葛明看着龍烈血,眼神中有一些疑惑,“龍烈血,我是說……那個……雖然我對楚校長平時的爲人很敬佩,但你怎麼能那麼肯定這些都是別人誣陷給楚校長的呢?”
葛明的話也道出了小胖和王正斌的疑惑,對他們來說,楚震東這個老頭也許不錯,但一校之長離他們還是有些遠了,還沒有班主任或院系得領導來得實在一點,他們對楚震東的瞭解沒有龍烈血那麼多。
“一個可以頂着炸彈去搶救幾本教科書的人,一個僅僅在去年就三次推脫掉國外數十萬美元年薪聘請人,他會去一邊拿着幾千塊一個月的工資,一邊再去冒險貪污個幾十萬塊錢嗎?如果是爲了錢的話,楚校長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找到比這樣做好十倍的機會。”
“我們會不會小題大做了一點?”葛明有些不同意見,“這麼大的一個學校,有人說別人幾句壞話很正常,如果這些東西是假的話我看很快就會煙消雲散的。”
王正斌沒說話。他只看着龍烈血。
龍烈血搖了搖頭,“現在這樣地流言還只在學校中小範圍的流傳着,知道的人還不多,但無風不起浪,如果我們可以排除掉楚校長這樣做的可能的話,那麼很明顯,這樣流言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推動着。這樣的流言對楚校長的聲望有巨大地殺傷力。他們想把楚校長一世的清名給毀了。能利用學校搞校園網的機會製造這樣流言的人肯定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楚校長的聲譽被毀對他會有什麼好處呢……”
沉吟了幾秒鐘,龍烈血地眼神一凝,“有人想把楚校長趕下臺!”
葛明、小胖、王正斌三人張大了嘴巴,在紛繁複雜的表象之下。一般人很容易被迷惑,他們三個人都沒有想到那麼多,但龍烈血想到了,龍烈血抽絲剝繭的分析和推理一下子就抓住了流言背後最本質的東西——利益!
“操”小胖惡狠狠地罵了一聲,“這些狗雜種,就是會玩這些卑鄙手段,老大你說是哪個雜碎這麼做的?”
這件事背後的既得利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僅僅從西南聯大來看的話……
龍烈血的腦中不可抑制的浮現出何強那張帶着虛僞笑容地臉孔。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地恨。而只有傻瓜纔會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和曾醉一樣,龍烈血也是一個陰謀主意論者。對於一個陰謀主意論者,任何表面事件地背後。他們都會去尋找事件的真正原因和動機,從哲學的辯證法角度來看,任何事情,都不會是獨立存在的。這個道理,龍烈血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龍烈血決定去找楚震東,對於一個受到自己尊敬的人,當看到陰謀在向他逼近的時候,龍烈血覺得自己有義務去提醒他一下。在龍烈血看來,楚震東是一個難得的教育家。但卻不是一個合格地陰謀家,如果楚震東有那麼一點點對陰謀的嗅覺地話,那麼他就不應該放任這樣的流言在學校裡散播開來。
龍烈血下午的時候去找楚震東了,但遺憾的是,楚震東已經坐飛機走了。
龍烈血想要等楚震東回來的時候再去提醒他,但龍烈血不知道,就在他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別人也做了決定——等楚震東一回來就收套!
時間太短了,短得已經不允許龍烈血再做太多的事情。
龍烈血現在在西南聯大的身份只是一個學生,作爲一個學生,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並不知道楚震東在那次全國高等教育工作會議上所做的鬥爭,就連楚震東現在在忙什麼他也不知道,在現在教育界關於教育產業化的那些明爭暗鬥離他實在太遠了,他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不是神。
至少,現在還不是!
除了龍烈血以外,楚震東的秘書小吳也通過自己的渠道瞭解到了這些流言,在這些流言的背後,他也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他很氣憤,他想找到確實的證據抓出製造這些流言背後的黑手,然而,事情的發展太快了,快得已經讓他來不及應對。
就在楚震東從新安回來的前一天,那一天是星期天,一件事,震撼了整個西南聯大,沉於水底的陰謀,終於露出了它猙獰的一面,那些製造這個陰謀的陰謀家們,已經在舔着嘴脣,等待楚震東回來了。
西南聯大經過週六一夜的沉寂與雨水之後,到了星期天,就在早上,校園裡的各個公示的宣傳欄與黑板上,突然多出了十多張的大字報與無數的宣傳單,大字報與宣傳單上的內容都是一樣的,它有一個駭人聽聞的主標題:楚震東,你的良心到那裡去了?在主標題下面,還有一個副標題:一個心存正義的人的控訴。
除了駭人的標題以外,它上面的內容同樣讓人震驚,上面先以非常專業的知識計算出了西南聯大目前校園網建設所需要的資金及校外一般公司做同樣工程的報價,接着它就列舉出西
目前校園網建設的合同金額,這個金額比前面校外公及工程造價高出了很大的一部份,足足80多萬,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額呢?上面已經給出了答案,這是西南聯大主要負責人利用職權中飽私囊的緣故,超出正常水平的那些工程造價,施工方的負責人將以回扣的方式返還大部分給他,大字報與小傳單上的內容直指楚震東,在大字報的最後,是這麼一句話:
“……在西南聯大還有那麼多的貧困生爲了求學艱難度日的時候,在西南聯大的教學資源還處於緊張當中的時候,在西南聯大的廣大教師員工還拿着不多的工資度日的時候。有的人,竟然爲了一己之私置學校利益不顧,楚震東,你的良心到那裡去了?”
大字報的署名是“正義人”!
男生宿舍沸騰了!
女生宿舍沸騰了!
教師宿舍沸騰了!
整個西南聯大沸騰了!
有的人圍在大字報前高聲唾罵,有的人拿着小傳單若有所思,更多的人,限於迷惑、困惑與痛苦之中。
龍烈血在宿舍中得到了這個消息,由於今天早上還在下雨,龍烈血就沒有出去鍛鍊,當小胖拿着一張傳單衝進宿舍得時候,龍烈血正在看書。接過小胖遞過來的傳單一看,龍烈血就臉色一變。壞了!
龍烈血和小胖衝下了樓。
當看到男生宿舍宣傳欄那裡被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每個人手裡還拿着一份宣傳單地時候,龍烈血就知道現在已經阻止不了消息的傳播了,但就算阻止不了,也不能讓它就此擴散下去,這不是龍烈血的性格。
“貼這樣大字報的地方還有多少?”
“全校大概還有十多處!”
龍烈血臉色一沉,當機立斷,“全部把它給我扯了!”
“是。老大!”
小胖答應一聲,大手一分,就把***最外面的兩個人給撥開了,也不管人家在後面罵,就這樣,小胖和龍烈血就如同劈浪斧。劈開一層層人羣,直到貼大字報的內層。
內層那裡有兩個保安在維持着“秩序”,阻止學生們靠近。當小胖和龍烈血擠到最前面的時候,那裡的一個保安還想伸手把小胖和龍烈血推開。
“同學們,大家不要擠,要注意秩序,看完地同學請散開!”保安在那裡大叫着,剛纔有幾個想把大字報扯下來的學生就是被他們擋在了外面。
“注意你媽個鳥的秩序!”小胖罵了一聲,還不等那個保安的手沾到他的身上,他就伸出手撥在了那個小保安的胸膛上。那個保安一下子就被他撥開了,對西南聯大學校裡地這幾個雞巴流氓保安。小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當董潔告訴他有個學校的保安衝她吹口哨的時候他就想揍人了。只是沒找到機會,到了現在,老大一聲令下,他自然不會再對這些鳥保安客氣。
看到一個保安被小胖撥開了,旁邊的另一個保安臉色一變,就待過來阻攔,而龍烈血已經乘那個保安被小胖撥開的時候跨到了裡面,伸手就要把那張大字報扯下來。在外面圍着的那些男生有些已經開始起鬨,旁邊的那個保安看到龍烈血要去扯大字報。着急之下就待過來抓住龍烈血的肩膀,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地時候就停住了,龍烈血偏過頭掃了他一眼,他心中一顫,手就不敢再伸到龍烈血身上。
那不是一個學生可以擁有的眼神。
“唰……”地一聲,龍烈血扯下了大字報,把它揉成一團。
就在那個保安還在愣着,伸出的手還沒有收回地時候,擠過來的小胖一肩膀就撞到他的肩上,小胖的力道很大,他一下子就被小胖撞得貼到了牆上。
圍觀的男生們喧譁了起來……
楚震東的秘書是在家裡得到這個消息的,學校裡的一個老師給他打來了電話,電話還沒聽完,他就呆住了,手一鬆,電話就掉在了地上。
呆了十多秒鐘,他連忙抓起了電話,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學校保衛處地值班室。
“喂,你們趙隊長在不在?”
“我就是啊,你是誰,有什麼事?”
聽着對方悠閒的語氣,小吳心裡一股火氣就竄了上來,他咬咬牙強忍了下來。
“我是楚校長地秘書吳巍。”
“噢,原來是吳秘書啊,有什麼事嗎?”
“學校裡有人貼了很多大字報誣衊楚校長你知不知道?”
“這個……貼大字報的事我今天早上已經發現了,事情我已經通知了何校長!”
吳巍注意到了他對何強的稱呼,但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情來糾纏這樣的事情。
“那些大字報,趙隊長請你馬上派保安把它撕了,還有那些傳單,也請趙隊長尼馬上派人收繳!”
“這個……這個好像有些困難,保衛處的保安我已經全派出去了,保衛處現在已經沒有人手了。”
“保安派出去了,派出去幹什麼了?”
“嗯……這個……貼大字報的地方現場有些混亂,我怕學校裡的生會鬧什麼事,所以我派他們去維持秩序了!”
吳巍聽那個趙隊長這麼一說,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只要把那個大字報給扯了,把那些小傳單給收繳了就是消弭混亂的最好做法,可他本末倒置,居然派保安
現場“秩序”?這不是火上澆油是什麼?吳巍的憤怒不住了。
“趙尉新,我告訴你,你現在最好馬上派人把那些大字報給扯下來,你要是再置之不理,如果引起了什麼不好的後果,你是要負責任的。”
那個平時對自己挺客氣的趙尉新此時的口氣卻很硬。
“這件事我已經通知過何校長了,要把那些大字報扯下來,必須要何副校長同意才行,我也不能擅作主張,你去找何校長說吧!”
“你……”
“嘟嘟嘟嘟……”
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楚震東的秘書吳巍立刻又撥通了何強辦公室的電話,等了一陣,沒人接。撥通了何強的手機電話,卻一直提示對方在通話中。
吳巍知道自己不能等了,他披件衣服就出了門,到了街上打了一輛出租車就直往西南聯大開去。他實在是想不通,像楚震東那樣的一個人,就連公車都不允許他開回傢俬用,買飛機票都捨不得買兩張的一個人,怎麼會去中飽私囊?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陰謀,一個不折不扣醞釀已久的陰謀,那些流言,今天的大字報,還有趙尉新突然強硬的態度……把這些串聯在一起來看,這個陰謀的矛頭,直直的對着那個受他尊敬的楚震東,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自己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坐在出租車內地吳巍一邊催促司機把車開得快一點,一邊在深深的自責,他覺得自己在很早的時候就發現了何強一夥的異常,但卻沒能阻止他們,以致於事情演變成今天這種樣子,他們今天打擊的是楚震東的聲望,還不知道他們後面會有什麼陰毒的招數。
吳巍坐着出租車一直開進了西南聯大,一下出租車。他就直奔楓樺園何強的“”號樓辦公室。
按照他地預料,在這樣一個時候,何強一定會在學校裡坐鎮指揮,要是何強不在的話,那個趙尉新的口氣不會這麼硬。
吳巍猜對了,何強的確在他的辦公室坐鎮指揮。何強的秘書沒有把吳巍攔住,吳巍直接衝到了何強地辦公室,門都沒有敲就衝了進去。
在吳巍衝進何強辦公室的時候,何強剛剛收起了他的手機,剛剛,他打完了兩個很重要的電話,現在可以說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就等楚震東回來落網了,他心情大好,看到吳巍衝了進來。他也沒怪,笑了笑。揮揮手,讓他的秘書出去。
“原來是楚校長身邊的吳大秘書。稀客,稀客啊,怎麼今天會有空到我這裡來坐坐!”
看着何強的那張笑臉,吳巍壓抑住自己上去給他一拳的衝動,吳巍不斷的提醒自己,現在不是發火地時候。
“何副校長這是什麼意思?”
何強一臉的無辜,他攤了攤手,這個動作是他剛剛往一部國外地電視劇中學來的。
“我什麼意思?吳大秘書能不能說得再清楚一點。”
“學校裡有人在到處貼大字報誣陷楚校長。學校保衛處地趙隊長說已經向你報告過了,怎麼何副校長一點行動都沒有。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難道何副校長和這件事有什麼關聯不成?”
“大字報,什麼大字報?我是一點都不知道啊?難道是我的秘書沒有告訴我,你等我把他叫進來問問。”
何強假意的拿起了電話,把他的秘書叫了進來,吳巍坐在一旁咬着牙冷冷的看着他們演雙簧。
何強:“學校保衛處的趙隊長的有沒有打電話來報告過什麼大字報地事?”
何強的秘書,做出恍然大悟狀,“噢,我想起來了,好像趙隊長說過一下,我還沒來得及向您彙報呢!”
何強:“大字報是些什麼內容啊?”
何強地秘書:“好像是關於楚校長的,我還沒看過!”
何強:“那還不趕快下去調查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
吳巍站了起來,何強拖延時間他何嘗看不出來,要是等他下去調查回來再研究一下,估計天都黑了。
“不用勞煩何副校長了,我現在就親自去把那些大字報給扯下來給何副校長過目。”來,走到何強的門口,他回過了頭,看着何強,“今天星期天,何副校長還在學校值班,真是好多年都沒遇到過的難得事啊,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何副校長如此勤勞,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何副校長長命百歲的!”
何強的臉一下子就有些發黑,楚震東的秘書走了,看到自己的秘書還杵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何強不由把心裡的那一點邪氣發在了他的身上。
“還有什麼事?”
秘書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吞了吞口水。
“趙尉新剛剛打電話過來,那些大字報全都被人扯下來了!”
“什麼?被人扯下來了?趙尉新好大的膽子,我沒叫他扯他都敢扯?”
“不是趙尉新派人扯的,而是被學生扯的!”
“他派去維持秩序的保安難道在那裡吃屎嗎?”何強大發雷霆,“連幾個學生都對付不了,我養他有什麼用?是誰這麼大膽子把大字報給扯下來的?”
“是……是……龍……烈血!”
一聽這個名字,何強就像被火燎到了眉毛,“啪……”的一聲,他把他的茶杯砸到了辦公室的地上。
茶杯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