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溫有本事,大督司他老人家給他掛上了一個猛虎勳章,那就是讓吳溫一家老小一輩子端上了金飯碗,吳溫家不種罌粟照樣有吃有穿的,我們不去種罌粟,吃的穿的怎麼解決?”吳溫說完話後,站起來第一個說話的也是寨子裡很有身份的一個男人奈因,論起關係來,還是族長吳山的堂弟,看着被自己這話撩動起來的人羣,奈因的小眼睛很生動的盯着從金殿來的那幾個人眨了眨,然後語氣一轉,“既然大督司他老人家說要禁毒,咱們這個小寨子裡的人自然是要聽話的,要禁毒也簡單,只要大督司他老人家把咱們家裡的那個娃娃也招進部隊裡去,讓我家那娃娃給大督司他老人家扛扛槍,站站崗,練點本事,我今晚回去就把地裡的罌粟給鋤了,一顆不留!”
“啊,對啊對啊!”
跟着附和起來,“咱們家的那娃娃今年也滿十八了,和奈溫從小玩到大,上次金殿招兵的時候他還是和奈溫一起去的,只是年齡還不到……”
吳溫看向奈因,卻發現奈因和吳山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裡面一下就亮堂了——這奈因的話,一定是族長肚子裡打的小九九,兩人商量好了的,現在翡冷翠青年近衛軍的待遇,最少的,聽奈溫說,那可都是300多塊錢一個月啊,吃穿不愁,瘦子進去都能養成精壯的出來,當兵的工資一年下來就有三四千。而自己家裡種地那點罌粟一年能有多少收成呢?
撐死了,一家人種個一畝來地,一年能刮下來的生鴉片也不就是一斤多兩斤不到,這點鴉片,也就只能賣個八九百到千把塊錢,買點米就沒了,哪裡能剩下。想必吳山也盼望着寨子裡的年輕人能多走出幾個去,學點本事,也是爲寨子裡族人將來的出路在找打算,寨子裡當兵的人多了。寨子裡的人出去都沒有人敢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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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吳山讓自己說話就是爲了給奈因打鋪墊,知道了這一點。吳溫也就閉上了嘴巴,看金殿來的這幾個人怎麼應付!心裡卻在想着吳山。
自己這個親家,雖然有時候太好面子了一些,不過這心思和算計,在寨子裡,也是一等一的。
看到寨子裡的人的反應,從金殿來地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劉和中笑了笑。開了口,“寨子裡的娃娃要去當兵,沒問題,等到招兵地時候,你們只管去金殿報名,招兵的人肯定也會來寨子裡看看。至於部隊收不收,那就看個人地運氣和實力了。要我現在打包票讓大家的娃娃進部隊,我可沒有這個本事。這次來寨子裡,就是和大家商量禁毒的事,別的事,我這裡只有一句話,我們管不了。”
這個劉副局長笑得雖然很和氣,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很硬,半點商量也沒有,在吳山的一個眼色下,奈因立刻就發了潑,甩着手站了起來,梗着脖子,“既然管不了,那還商量個屁!”
“你以爲當兵就是領錢吃肉,還是你以爲部隊是你們家開的?想進就進……”看到奈因跳出來,劉和中一下子就火了,啪地一聲也站了起來,紅着眼瞪着奈因,指着鼻子就罵了起來,“司令的命令,這毒還非禁不可,我看誰敢說個不字?司令這邊一心軟,你們倒還一個個硬起來了,想想以前在金三角,誰管你們的死活,誰來找你們商量事?不要說是在你們這屁大的地方禁點毒,讓你們把地裡的罌粟給除了這種小事,想想以前像你們這樣的寨子有多少被軍閥土匪一個個滅掉,男女老幼像牲口一樣殺得一個個往山林裡躲地,誰敢說個不字?現在剛剛過得有點人樣,就一個個跳起來了,學會講條件了。你們的娃娃去上學,是誰給他們建的學校,是誰給他們請地老師,發的課本,是誰每年給他們發的一兩百塊的教育補助經費,你們這寨子裡的電是誰拉的,這路是誰修的?你們以前誰過過這樣的日子,讓你們禁毒,司令能圖你們什麼,還不是爲了你們好,一個個忘恩負義,難道你們真願意自己的子子孫孫就像你們這樣一輩子靠種毒爲生,一輩子就窩在地裡,行,要是這樣,我回去就打向上面打報告,從此以後,嘎巴山寨的教育經費全部取消,娃娃也不用去上學了,全部給我回寨子裡種你們的罌粟好了,以前金三角自由軍在的時候你們怎麼過的,以後你們還是怎麼過。我醜話說在前面,以後在翡冷翠無論是種毒販毒都是犯法的,你們想坐牢,那儘管去種,看看究竟是你們一個小小的嘎巴山寨硬,還是翡冷翠的法紀硬。”
許多人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劉副局長的脾氣這麼大,奈因的腦袋也有點死機了,求助似的看向吳山,吳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還不坐下!”,奈因趕緊坐了下來,吳山笑着,向劉中和緩和一下氣氛,“劉局長不要生氣,咱們寨子裡的人沒什麼文化,也不會說話,現在一聽到上面要禁毒,想到以後沒了營生,這纔想爲自己家裡的娃娃找條路嘛,禁毒是政府的決定,我們當然是支持的,要是不支持,也不會讓大家坐在這裡商量了嘛,說來說去,大家都是爲了以後的生計考慮……”
“正是爲了給你們這些人的娃娃和子孫後代找出路,司令才決定要禁毒,這毒要是不禁,那些娃娃的出路,在金三角鑽來鑽去的,就算當上兵,最後還不是要和毒品打上交道,護毒,運毒,吸毒,能有什麼出路,你們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劉和中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而且,你們以爲在翡冷翠當兵就那麼容易……”劉和中說着一把就扯開了自己的襯衣鈕釦,露出了身上幾個可怕的疤痕,指着胸口和腰部地那幾個傷疤。“我身上的這三個最新的疤痕,一個是槍傷,一個是刀傷,一個是被迫擊炮炮彈的彈片給劃的,都是在莫狼山留下來的,在莫狼山打了幾個月的戰,老子從來也沒有孬種過,老塔的精銳主力團的人也被老子用手絞死了兩個,從莫狼山下來,老子不照樣也掛了三個勳章。一個疤換一個,一個戰役章一個榮譽戰傷章還有一個英勇獎章。在部隊裡當了幾十年的兵,幹過。司令說部隊要改,像我們這樣地一大批人,還樣脫下軍裝離開部隊,要是可以,我自己都想回去呢,根就是我的老長官,我找他說都沒用。你們把部隊當成了什麼地方,想進就進?還來講條件,誰家地娃想進,可以,我站在這裡,你們把自己的娃叫來。不用槍,咱們手對手,硬碰硬地練練。只要能把我放倒,下次招兵的時候,我親自向根長官推薦,誰要試試?“看着劉和中那黝黑粗壯的手臂,再聽這位現在當着警察局副局長的人物說老塔的精銳主力團的士兵都被他的那兩隻手絞死過,誰敢上來試,沒點真本事,怎麼可能做到現在這麼大地官呢?
鬧了這一出,院子裡的人總算安靜了許多,從金殿來的那幾個人,也開始講起了這邊的禁毒舉措,大家這個時候才知道,爲什麼ZH國那邊的農業專家和翡冷翠銀行的人會一起過來了。
說到禁毒,其實在嘎巴山寨地老百姓心裡,沒有什麼大道理和高尚的口號好講,需要解決的,都是最基本地現實問題。
“不種毒品我們吃什麼?”
“不種毒品,可以種茶,種小麥,種甘蔗,種果樹,種橡膠,因地制宜,從畝產收益上來看,種這些東西,對你們來說,不會比種罌粟賺的錢少,毒品的錢,都讓毒梟賺了,你們再種十輩子毒品,還是一樣受窮!”
……
“我們祖祖輩輩都是種罌粟長大的,別的東西我們根本就不會種,你讓我們怎麼種?”
“從ZH國來技術,有什麼問題,你們都可以問他,種這些東西,其實不難,只要不懶,就能學會!”
……
“那今年的罌粟都可以割漿了,把地裡的罌粟給毀了,我們去吃什麼,家裡拿什麼下鍋?”
“按照政府這邊的政策,我們將按照罌粟田的面積,在第一年,以銷燬的罌粟田的面積爲準,每畝地補助大家150—其他糧食,還有80到100左右的現金補貼,以解決大家實際的生活困難,不會讓大家毀了罌粟就要餓肚子,大家也不要當心我們是在打白票,你們可以去打聽一下,這幾個月來,我們翡冷翠從ZH國這邊到底進口了多少糧食,霸街,金殿,孟固這些地方的糧倉都差不多堆滿了,司令是鐵了心的要在翡冷翠禁毒,要把我們的翡冷翠建成金三角的一塊淨土,誰也不要懷疑大督司的決心和能力!”
……
“就算不種罌粟了,改種其他的東西,我們手上沒有資金,也沒有種子,這怎麼辦?”
“這點不用當心,我們翡冷翠銀行將在初期爲山寨裡的每戶人家提供800——1600左右的低息貸款,以解決大家的資金困難,改種的種子,我們也從ZH國這邊爲大家聯繫好了,這次一定要讓大家走上新路!”
“聽說貸款要抵押,可你看看寨子,窮得當當響,我們根本沒什麼好抵押的!”
“翡冷翠銀行的這部分貸款的抵押將由大督司他老人家出面以翡冷翠政府做背書爲大家擔保,不需要大家的抵押,大家不用當心,大督司他老人家都爲大家把路鋪好了……什麼……不明白什麼是政府背書擔保……這個意思就是我們銀行免費借錢給你,要是你還不上,那大督司他老人家就要替你去把欠銀行的錢給還了!”
……
“你們說的那些東西我們沒種過,也不知道究竟賣不賣得出去,種出來的東西要是賣不掉,爛在地裡怎麼辦?我們怎麼還錢,怎麼吃飯?”
“這一點也爲大家想好了,要是大家當心種出來的東西賣不出去,我們現在就可以和大家籤一個收購協議,提前把大家地裡的東西給預定了,只要你能種出來,我們就收,收購的價格以事先約定的價格爲準,絕不會發生那種到時候壓低價格來收購的事情,我們還將大力發展翡冷翠的農田水利建設,絕對爲大家的好收成創造一切必要條件!”
……
當這些事一件件的和嘎巴山寨的老百姓們講清楚以後,聽得政府爲大家考慮得這麼周詳,就是鐵了心的要爲大家闖出一條活路,在金三角祖祖輩輩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嘎巴山寨樸實的老百姓震撼了,這塊土地上,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對大家這麼好的,以前只有強盜和軍閥來槍大家的東西,來殺人防火的,拿槍的就是王。英國人來了又走了,日本人也來了又走了,那些軍閥也一個個在這裡稱王稱霸,無論是誰,要的,都是讓嘎巴山寨的人一輩輩把汗水和鮮血埋在罌粟田裡,嘎巴山寨一百年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可這次,大督司硬是做了一件這塊土地上千年未有之事——替大家揹債還債,爲大家的子孫後輩指出一條新的活路。
“大督司啊……”一個嘎巴山寨的乾瘦老人在聽完這些之後,臉上老淚縱橫,當場就在院子裡跪倒,對着孟固方向以頭觸地,行了大禮……
這個天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吳溫的心裡感嘆着!
可以吳溫的心思,他現在還是想不到翡冷翠這塊土地上究竟要發生多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