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刀雕鐵骨,
向北虯枝掃春秋。
待到天地無顏色,
吐出碧血點丹青。
——
當龍雲一氣呵成在那副剛剛完成的紅梅圖上寫下這首《詠梅》時,銀溪路龍府的老管家許叔已經帶着曾醉來到了龍雲所在的書房門外。
“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通報一聲!”
“謝謝!”曾醉乖乖的站在了書房外面,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曾醉很知道自己應該有的分寸,以曾醉的心裡素質,在知道自己馬上要面對的那個人就是部隊現在最大的軍頭,共和共僅有的唯一還掛着元帥軍銜的男人的時候,曾醉也不由有些緊張起來。
能進出銀溪路九號的都是些什麼人物,剛剛在停車的時候曾醉已經有些認識了,在那裡,曾醉看到三輛車,一輛掛着軍牌,兩輛掛着政府牌,按照中央去年頒佈的領導幹部配車標準來說,那幾輛排量普遍是3升以上,價值沒有低於50萬的公務配車,基本上,最少都是國級幹部的座駕,細細看看那三輛車的車牌,曾醉才真正見識了什麼叫往來無白丁,掛軍牌的那輛越野車掛的是首都衛戍軍區的牌照,牌照尾數是01”,眼睛亮的人都可以看出這是衛戍軍區一號首長外兩輛政府牌照的一輛是國務院系統的,“A8”開頭的車號牌無疑都國務院系統內正部級高官的專屬名片,另一輛則是中央書記處地。掛“AG9”的車牌在整個燕都可能也找不出一百輛
“好,好,首長這首詩寫得正是太好了!”曾醉站在外面,就聽到屋子裡有人中氣十足的大聲說着話,雖然沒有偷聽的意思,可那個人的聲音實在太大了,不由不讓外面的人聽見。“這首詩是大氣中帶着殺氣,鐵骨中帶着傲骨,正是咱們部隊的寫照。待到天地無顏色,吐出碧血點丹青,嘖……嘖……首長果然是當仁不讓寶刀未老啊,這幅畫。我看老陳還是不要跟我爭了,這幅畫最適合掛在我的辦公室……”
“好你個張瘋子,在我面前你都不改你的土匪習性,你想虎口奪食?”
“嘿……嘿……就像首長曾經說地。什麼豺狼虎豹咱們都不怕!”
張瘋子?曾醉的心跳了跳,裡面的一個人果然是衛戍軍區司令張風!
“老陳,張風,我看你們還是不要爭了。老首長的這幅畫就暫時放到我那裡,你們想要看,可以來我家嘛……”
估摸着那個叫許叔地管家現在已經進去了。因爲裡面的幾個人看到許叔進來都把不說話了。
書房內。許叔走到龍雲面前。恭敬的彎了一下腰,“客人來了!”
“嗯。請客人進來吧!”龍雲點了點頭……
“首長,今天還有別的人來?”張風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
“一個小朋友,今天帶了點東西過來,愛國和嚴冰一個在國資委,一個在書記處,在其位則謀其職,那份東西,他們應該看看!一個巴掌上的五根指頭伸出來都有長有短,ZH國這麼大一個國家,十億的人口,團結固然很重要,但在許多事情上,看待許多問題,應該有點不同的聲音,不同地角度才正常!”龍雲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聽龍雲說得有些鄭重,身爲國務院國資委主任的李愛國和中央書記處紀委副書記兼中央政策研究室主任的陳嚴冰都有些好奇。
就在幾個人好奇眼神地注視下,曾醉沉穩地走進了書房,書房裡地幾個人一看曾醉三十歲不到的年紀,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怪不得首長說他是“小朋友”呢,與在坐地幾個人的年齡相比,這個人確實可以用“小朋友”來形容。
果然都是大人物,眼神往房間裡一掃,對房間內幾個人的身份,曾醉已經有了瞭解。
曾醉一進書房,龍雲很乾脆的就向曾醉介紹起書房內幾個人呢的身份,並讓大家在書房內的一處茶几上坐下,這倒讓曾醉少了一些初來乍到的尷尬,在聽到龍雲介紹曾醉的身份是伏羲公司的負責人的時候,李愛國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咦了一聲。
“怎麼,愛國以前聽說過伏羲公司?”陳嚴冰轉過頭來問李愛國。
“好像有一點印象,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曾醉倒是很清楚的知道這個李主任爲什麼會對伏羲公司有印象,“我們公司現在的幾個研究員曾在國資委下屬的國家經濟發展研究中心工作過!”
李愛國拍拍自己的腦門,突然想了起來,研究中心幾個研究員年初打報告離職到燕都一傢什麼信息諮詢公司工作的事自己好像聽下面報告過,當時自己都還覺得離職的那幾個研究員有些不太穩重,以研究中心那麼好的福利待遇來說,李愛國相信在國內已經很難找到第二了,何況還是什麼私人的信息諮詢公司,現在聽曾醉這麼一說,那傢什麼信息諮詢公司不就是伏羲公司麼?而伏羲公司能搭上老首長這條線,那就絕對的不是一家一般的公司,這個曾醉不簡單啊。以老首長的性格,這家伏羲公司要是像社會上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司一樣,那這個曾醉絕對連進銀溪路九號這道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好啊,我說曾總,你們公司挖牆角可都挖到我們國資委頭上來了,那幾個研究員也算得上是我們國資委的重要資產了,也不看看我們是幹什麼的,你們這是太歲頭上動土,老虎臉上拔毛,這膽子可真是不小哇!”李主任這話說得很有官氣,也很親切。
曾醉把手一攤,苦着臉。“我也只敢在李主任的下面挖兩個人,要是早知道李主任把那幾個人貼上了國有資產地標籤,我是說什麼也不敢動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看着國資委主任李愛國滿面微笑的表情,曾醉自然知道這個人剛剛說的話是在開玩笑,能開這種玩笑,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那就是說明對方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把自己“當自己人了”!曾醉這時忍不住想到,要是沒有龍烈血在萬里之外打電話疏通了他爺爺的這層關係,讓老元帥出面。面前的這個李主任在另一種場合面對自己,還會不會還像這樣的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不過曾醉腦子裡這樣的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再想下去——龍烈血,龍家。自己,面前的這三位手握
男人,伏羲公司,龍家盤根錯節地龐大的勢力和關係東西。也許從自己走進銀溪路九號大門的那一刻開始,在某些人的眼裡,已經沒有多少分別了,大家都打上了同一個烙印。上了同一條船,結成了同一道網,利益相關。休慼與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這次來龍家。代表地是龍烈血向龍家“靠攏”的一種表示,也怪不得龍家的這個老爺子今天的興致這麼高。而遠在萬里之外地那個男人現在在想什麼呢?不說別的。僅僅看看今天坐在這間屋子裡的這幾個男人就能知道,要是龍烈血真能在老爺子的支持下把龍家地這個關係網掌握在手中的話,以那個男人的能力,還有他現在已經積累起來地力量,只要有一個機會,他就能一飛沖天,掀起萬丈狂瀾!——想到這裡,連曾醉自己地內心都忍不住翻涌起來……
“首長說曾總今天帶了一點東西過來,讓我和李主任看一看,不知道曾總帶地是什麼東西?”手上帶着的那個公文包上……
……
在銀溪路九號呆了不到兩個小時,曾醉就出來了,今天地這趟銀溪路九號的行程,在曾醉這裡,收穫遠比想象的要大得大,要是通過別的渠道,曾醉知道,名不見經傳的伏羲公司的那份研究報告——濟遠景發展目標探討與系統性安全評估》——恐怕再過一百年也不可能傳到像陳嚴冰與李愛國這樣的人手上,在書房的時候,這兩個人在隨便翻了幾頁報告,面色都非常凝重,他們最後都沒表什麼態,只是向曾醉點了點頭,說是拿回去研究一下!這樣,也就夠了!曾醉自然沒有幼稚到以爲伏羲公司的一份報告交上去就能改變些什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以伏羲公司的一己之力,能做到這一步,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就像那個男人說的一樣——這個世上,總有些東西需要改變——伏羲公司發出的這個不同的聲音能被人聽到,在眼下這個局勢中,已經是一種了不起的改變了,所有偉大的改變,在開始的時候,未必都是轟轟烈烈的!
說到改變,有一個改變卻讓曾醉的心情有些興奮,在瞭解到伏羲公司現在的情況以後,李愛國說可以考慮把國資委現在在研究的有關國有資產流產方面的課題研究拿出一個來交給伏羲公司來做,也許伏羲公司可以從不同的角度,藉助不同的平臺,能讓大家對這個課題有一個全新的,有益的認識!李愛國最後讓曾醉在下週一到國資委他的辦公室,兩個人好好談談這個問題!
如果這可以算得上是伏羲公司接到的第一個政府委託研究的話,這對伏羲公司來說,無疑有着里程碑一樣的意義!
從銀溪路九號出來,天上的雪變得更大了,當曾醉在書房裡面的時候,開車的司機被人帶到了另外一處地方,在哪裡,用司機的話說,他和幾個“大人物”的司機與生活秘書之類的人打了幾圈撲克,由於搞不懂他的身份,那幾個人對他都非常的客氣,還給了他名片。
回憶着當時的情景,爲曾醉開車的那個來自燕都本地的司機興奮得滿臉通紅,說到高興的地方還用一隻手在比劃着,“曾總,你不知道,什麼叫能量,我老許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我家的那個取暖管道前幾天有點問題,這幾天打電話給供暖公司讓人來修,可那些人一直不理不睬的,說什麼忙不過來,店大欺客啊,我也沒辦法,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什麼時候被他們看在眼裡,爲了這個,我沒少受我媳婦嘮叨,今天我還在琢磨什麼時候買點菸酒什麼的去找找人,趕緊讓供暖公司把我家裡這個問題給解決了,不然一個大冬天的家裡人可受不了,可您想這事今天是怎麼解決的,本來我只是和那幾個人在那裡無聊的打撲克打法時間,就把家裡的問題隨便一說,沒想到和我打牌的那個李秘書倒聽在了耳朵裡,問了問我家裡的地址,拿出電話就打了一個電話,隨便說了兩句,沒想到李秘書這邊的電話一掛,公司不是給我配了一部手機麼,那邊就有人給我打電話了,曾總您猜是誰?是供暖公司的總經理,供暖公司總經理就給我來了電話,客氣得不得了,一個勁兒的和我道歉,都讓我不好意思了,說是今天就幫我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結果牌還沒打完,我家裡的媳婦就又給我來電話了,說供暖公司來了一隊工人,一分錢沒收,就把我家裡的供暖管道的問題解決了,還免費幫咱家裡換了最新的取暖片,客氣得不行,因爲耽擱了兩天,他們帶隊的一個什麼經理還給我家裡送了一個大禮盒,呵……呵……我媳婦也不叫了,她說給我包了餃子,讓我晚上回家去吃,曾總你不知道,都多少年了,我媳婦和我說話第一次像我們搞對象時一樣的溫柔……”
曾醉笑了笑,心情也很好,坐在車裡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從這裡到你家剛好順路,你也不用把車送回公司了,直接就開回家吧,吃頓熱餃子,明天星期天,你不是和公司裡的人說你表弟要結婚麼,這車就給你用一天?不過說好了,油錢可不給你報銷……”
司機嚇了一跳,“曾總,這怎麼行?”
“不用當心,我自己有安排了,到前面的建酒店哪裡,你停下車……”
……
在離銀溪路不遠的建酒店下了車,看着司機高興的開着A8回了,曾醉笑了笑,就站在路邊的一個電話亭旁邊,掏出一根菸點上了,一根菸還沒吸完,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車停在了曾醉的面前,打開車門,熄了煙,曾醉就上了車。
坐在車裡的小胖看着上車的曾醉,拿出一份東西遞到了曾醉面前,“這是你要的那個張行江在國外的資料……”
“情況怎麼樣?”
小胖眼中的青氣一閃,點了點頭,沉聲道,“和你猜的一樣……”
一句話,就讓曾醉今天的好心情徹底消失,說實話,曾醉寧願自己聽到的是另外一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