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青握槍,橫指自己的額頭,流着淚水,悲憤地說道:“矮腳虎,你們殺我全家,還要讓我嫁給你這個齷齪小人?哼!我扈青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到我。”
方獵和賴新樹兩人的槍,被黃英的人卸了。
他們兩人也瞬間被黃英的人按住,幫不上忙,心裡都很悲哀,都很難過,卻都很無奈。
忽然,一聲虎吼。
一陣狂風掀來。
一隻猛虎凌空越來,撲向黃英。
黃英個子矮,身子一蹲,一隻耳朵被猛虎抓裂。
他“啊”的慘叫一聲,撲倒在廢墟上,手槍橫甩,不知所蹤。
猛虎掠過黃英,又撲倒一人,張嘴一咬,撕裂了一人的喉管。其他人嚇得急急扣動板機,向猛虎開槍。
猛虎咆吼一聲,雙爪按地,騰空而起。
“叭叭叭……”
一陣彈雨,從它的腳下掠過。
扈青握槍開槍。
“叭叭叭……”
三聲槍響。
“啊啊啊……”
三名漢子中彈倒地,血濺而亡。
方獵和賴新樹趁機翻身,揮拳擊倒兩名漢子,抓起駁殼槍就地打滾,不時的開槍還擊。
“叭叭叭---------------”
其他漢子隨即散開,開槍射擊扈青。
扈青在廢墟上跳躍閃躲,又藉着一道殘牆作掩護,開槍還擊。
“叭叭叭……”
雙方彈雨往來,都不時的變換方位。
黃英伸手捂着耳朵,滿手是血,嘶聲大吼:“抓住一丈青,老子重重有賞。晚上一起將她掄了!老子不在乎,甘願戴綠帽!誰第一個抓住扈青,誰就第一個上她!”
雌虎又繞道而來,吼了一聲,從身後襲擊黃英。
黃英雖然猥瑣,卻也是武功高強之人,急急趴倒在廢墟上。但是,猛虎一陣颶風掠過,也將他帶倒。
“砰……”
“哎喲……”
黃英跌入廢墟里,又摔得頭破血流,連聲慘叫。
雌虎躍入了扈青的那道殘牆裡,趴在扈青身旁。
扈青認出雌虎,喜極而泣。
雌虎出現,意味着吳淞必定就在附近。
家破人亡之時,她最想見到的人,就是吳淞。
她最想投入的懷抱,就是吳淞的懷抱。
果然,吳淞到了,他憤然地掏槍而出,藉着殘牆的掩護,向黃英的人開槍。
“叭叭叭……”
“啊啊啊……”
幾聲槍響,幾名漢子中彈倒地,血濺而亡。
黃英滾爬而起,又不知誰開的槍,生怕是祝家莊的人支援扈青,便吼叫一聲:“撤!”帶人愴惶逃離扈家莊廢墟。
“吳大哥!”
“吳英雄!”
“吳兄弟!”
扈青、賴新樹、方獵叫喊着,都是很激動,都熱淚盈眶。
吳淞收槍顯身,雌虎親熱跑到他身旁。
扈青收槍,奔跑而來,縱入吳淞懷中,嗚嗚啜泣。
她雙手摟着吳淞的脖子,落淚如雨。
吳淞不知如何勸慰,只是伸手,輕撫扈青的秀髮,輕拍她的背。
他以前感覺自己夠慘的了,沒想到現在扈青比他還更慘,家破人亡,時時受人欺負。
就連宋疆隊伍的軍官黃英,也跑出來欺負扈青。
悍男歷來就同情弱女子。
所以,俊男總是娶醜女,美女總是配渣男。
吳淞很是同情扈青的不幸。
方獵抹抹淚水,對賴新樹說道:“扈家莊已成廢墟,扈姑娘也找到了心愛的人。
新樹,咱倆走吧,翻越五峰山,之後又是連錦不斷的山峰。粗人趙蓋既然能在火山組織一個匪寨,你我槍法和功夫都不錯,也一定能組織一支隊伍,組建一座山寨!
現在,天下混亂,正是英雄四起的大好時機。
我略有積蓄,你我共事,必成大業,如何?”
賴新樹點了點頭,附身去收拾幾枝步槍,對吳淞和扈青說道:“吳英雄,扈姑娘,我和方大哥走了。後會有期!吳英雄,扈姑娘就託付給你了。”
吳淞驚問:“你們要去哪裡?爲何此時離開扈姑娘?她往昔可是待你們兩人不薄啊!”
扈青分開吳淞,淚眼朦朦,呆楞着望向方獵。
方獵別好手槍,背好步槍,抱拳拱手,說道:“吳兄弟,宋疆屠我村莊,殺我民衆,搶我財寶,讓扈姑娘無家可歸。
這個仇,只能由我去報。
因爲我是男人。
扈家對我不薄。
我自小在扈家長大,扈家莊就是我的家。
現在,扈家莊毀於戰火,方某已經無家可歸了。
方某知道,扈姑娘愛你。
你也始終放心不下扈姑娘,你好好保護她過日子吧。
方某組建好山寨,一定會回來迎接你們倆的。”
他說罷,朝扈青欠欠身,轉身而去,頭也不回。
賴新樹也抱拳拱手,朝吳淞點了點頭,又朝扈青鞠躬,隨後也轉身而去。
扈青跌坐在廢墟上,難過地流着淚水,問吳淞:“吳大哥,你我怎麼辦?”
她問罷,俏臉通紅。
她的意思不是問吳淞,而是暗示吳淞,她從此要和吳淞在一起,她無家可歸了。
吳淞堅實的肩膀,吳淞寬厚的胸懷,就是她的家。
吳淞本想告訴她,自己要去找妻子潘今蓮下落的。
經過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他已經知道扈青對他的情意。如果自己真要說出是去找潘今蓮的,那必定會傷害無家可歸的扈青。
此時此景,他又於心不忍,便說道:“天當牀,地當鋪。走吧,咱們離開五峰山,流浪去。”
他說罷,過來扶起扈青。
扈青卻噙着淚水,點了點頭,堅毅地跟着吳淞走。
吳淞拍拍雌虎的腦殼,放虎歸山。
他和扈青牽手,翻山越嶺,有路就走。
走了一會,扈青終是忍不住心酸,又停下腳步,回身望着扈家莊的廢墟落淚。
吳淞只好勸道:
“扈姑娘,那場噩夢都過去了。
我們翻過這座杉木峰,人生也就翻開新的一頁。
將來,方獵和賴新樹會爲你報仇的。
上天很公平!
誰作孽?誰就沒有好下場!
此仇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沒到!
聽方獵之言,便知其人雄才偉略。
將來能爲你報仇之人,必定是方獵!
你放心吧!先出去走走,散散心!
世界那麼大,我也想去看看!”
扈青心酸地說道:“那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如今盡毀,家人遇難,噩夢始終在我心頭,揮之不散。”
她痛苦地坐在草地上,滴着晶瑩的淚珠。
吳淞落坐,摟她入懷,說道:“再大的苦難,也不如一個民族的苦難。扈家莊也有錯,錯在投靠了小鬼子,錯在接受了僞軍的收編。”
他雖然同情扈家莊的不幸,同情扈青,但是,他是剛正之人,始終無法隱藏自己的看法。
扈青擡起淚眼,側目而視,怔怔地望着吳淞。
吳淞又道:“這樣吧,我帶你去臺兒莊,看看那裡我們的國軍將士是怎麼樣拋家舍業和鬼子浴血奮戰的?
到了鐵血沙場,你就會明白,我們的將士,爲何絕不容忍在中國的土地上出現漢奸、叛徒、狗腿子。”
“你……你說什麼?你罵我?你罵我扈家莊?你……你,姓吳的,我看錯你了,嗚嗚嗚……”扈青聞言,從吳淞懷中跳起來,含淚怒罵吳淞,掩臉跑開了。
吳淞躍身而起,邁開大步,追上扈青,牽着她的手。
他拽住扈青,卻又沉重地說道:
“扈姑娘,可能你現在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扈家莊爲何會令人不齒的。
對不起!
或許,我不會說話,傷着你了。
如果你一定要走,那就去找方獵吧。
翻過五峰山不遠,便是騰縣,那一帶的山脈,有幾處匪寨,我可以想像,方獵和賴新樹肯定是投奔匪寨去了。
然後,方獵和賴新樹會謀奪寨主之位,帶兵回來找宋疆復仇的。
但是,我要警告你,邪不勝正!
無論方獵如何努力,終究不可能是正義的忠義救國軍的對手。我很佩服方獵忠於扈家莊的忠義、忠貞,但是,他走的路不對!”
“你……你放屁!滾開!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忘恩負義小人!”忠言逆言,扈青聞言,既難受,又憤怒,驀然甩開吳淞的手,側踹一腳,瞪在吳淞的小腹上。
但是,吳淞不是黃英之流,武功高強,自幼得佛門高僧指點過正宗佛門玄功。
扈青這一腳,如踢在一塊巨石上。
“砰”的一聲,她被吳淞的硬氣功反彈,側跌在地上。
“嗚嗚嗚……”
扈青跌翻在地上,更是傷感,淚如雨下,無助之極,悲涼之極。
吳淞坐到她身旁,低聲說道:“扈姑娘,別哭了!咱們一起走吧。我陪你去臺兒莊看看,感受一下疆場上打鬼子的熱血沸騰的感覺。
然後,你再來評判我的話,是對還是錯?”
他說罷,伸手爲她拭淚。
扈青側開頭去,無論如何,她接受不了吳淞的這番話。
吳淞摟她入懷,又爲她拭淚。
這回,扈青沒有迴避,沒有閃開。
無論如何,吳淞是對她好的,爲她好的,是正義的,是剛直的,是呵護她的。
吳淞取出乾糧,取下水壺,喂她吃乾糧,喂她喝水。
她胸口起伏不平,喘息粗重,淚眼朦朦,卻又不時的怒瞪着吳淞。
半晌,她才稍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