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霧靄有如層層疊疊的薄紗,一臂開外便只能夠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模糊的黑影。雖然並不算得上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對於正常的人類而言,如果沒有經過專門的盲鬥訓練的話,身上的實力往往發揮不到5成。
雖然亞歷克西亞和自己的同伴們只能夠憑藉着聲音還有多年合作的默契,在隊長的指揮之下結陣以求自保。但是很顯然的對方的援軍明顯是有備而來,而這專門營造出來的環境更是符合他們的作戰要求。不過對於亞歷克西亞他們而言卻像是掉進了敵人的陷阱之中一樣。
而亞歷克西亞這位孤身上前的突擊手,存在的目的其實就是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好爲法師的心動爭取時間——誰讓這傢伙是隊伍當中唯一有着盲鬥經驗的人呢!
事實上亞歷克西亞現在真的是非常想要抽一抽自己的大嘴巴子。要不是他自己當初喝多了吹噓這種事情,現在這個擔子也不會壓到他的身上。真是不做死就不會死啊!當初如果不是爲了面子吹水,現在也不會負責這個高危險的苦差事。
一般來說普通的造霧術其實無法達到現在這一種效果,但是因爲氣候的原因這裡的夏季溼潤多雨——雖然比不上熱帶地區的雨季,但是在這片樹林之中依舊有着充沛的水汽。這附近的草坪和灌木總是溼漉漉的,好像是剛剛受到風雨襲擊過一樣。這樣的環境也爲對方的大展拳腳提供了良好的基礎。
靈敏的身形,簡潔而又悄無聲息的步伐。那潛藏在霧氣之中的遊蕩者,揮舞出來自陰影之中的刀刃。雖然一切是那麼的安靜,就連一點的破空聲都沒有。但是多年的冒險生涯造就了亞歷克西亞那敏銳的第六感。右側身體上不斷豎起的汗毛與微微的刺痛感,使得其下意識的一個轉身。
“撕拉——”的響聲過後,亞歷克西亞明白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鑲嵌皮甲被割破。來自肌膚之上的疼痛感使得他明白,自己被對方的攻擊劃出了傷口。這出生入死造就而成的對危險的敏銳感知,再一次救了亞歷克西亞的性命——若是沒有剛剛那一下轉身躲閃的話,按角度對方的利必然穿透肺葉,甚至有可能直達心臟。
多年的傷病經驗使得亞歷克西亞立刻明白這傷口並不算深。雖然必有出血,但是大概以其自身的體質,大概只要2到3分鐘的時間便能夠自行止血。不過傷口之上不斷傳來的一陣陣酥麻感給了其相當不好的感覺:‘真該死的,對面的那羣混蛋不會是在武器上面塗毒了吧?’
感覺暫時還不會影響戰鬥的亞歷克西亞,連忙出聲提醒其了自己的隊友們:“大家小心防備,對面至少有個高手!我剛剛就被來了一下!”
說話的同時他也在小心地移動着自己的位置,調整自己身形的同時將背上的小圓盾給卸了下來套進左手。剛剛的話語雖然能夠給自己的隊友們提個醒,但是同時也會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這種做法可以說是捨己爲人的,將自己暴露在敵人的近身攻擊與火力打擊之下。所以必要的防護與調整是一定要進行的,這不僅僅是對自己的負責,也是對身後不遠處隊友的負責。
“你的情況怎麼樣。”對長那熟悉的聲音,飄忽不同的好像是從四面八法傳來。這也明顯是一種法術的效果。
“雖然目前來看目前還算不錯,但是對方的武器上面好像是塗抹了某種毒素。就是不知道我還能夠撐多久。”亞歷克西亞說着再次變幻了自身的位置。不過在這個時候作爲誘餌的亞歷克西亞恐怕要慶幸自己不是法師身前的人牆了,要不然現在自己只能夠硬撐着站着不動。
這個世界的人對於毒素的抵抗力往往都還不錯,所以那些所謂能夠見血封喉的毒藥可是非常罕見的。昂貴的成本使得這些普通的傭兵與冒險者們根本用不起。這也是某人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最主要原因。
終於在幾次失敗之後,隨着法師那熟練揮舞的雙手與口中虛無縹緲的聲響,伴隨着的是微風在樹林的東北角開始盪漾。剛開始那微風輕輕地吹着,像是一隻看不見的大手輕撫着草坪。那濃霧便在這威風之中猶如縷縷輕紗飄曳,像那春日裡隨風舞動的牀簾。
不到四五秒的時間之後風漸漸地大了。地面的野草狂亂地搖擺着,樹上的枝葉“喀喳喀喳”地一個勁的響。這風隨心所欲地颳着,樹梢、灌木、青草都朝一個方向彎着腰。最終形成一陣持久而淒厲的狂風,驅趕着濃重的水汽橫空掃過。這滿天的迷霧驟然像撕碎的破棉絮一般飛散開來。
可還沒等幾人送上一口氣,隨着一聲非人的咆哮聲,不遠處一名全身上下掛滿樹葉的人類的臉逐漸的加長變寬,他的手變成了巨大的爪子。更重要的是那身體下突然鼓起來的健壯肌肉,將原本的衣物整個都撐了起來。遠遠一看好像是變成一個半熊生物。
看着距離自己並不遠的大傢伙,亞歷克西亞失聲叫到:“熊型獸化人?”
所謂的獸化人是能夠變化成動物的類人生物或巨人類生物。雖然在其天生形態下,獸化人看起來就和它的同類生物一樣。但是天生獸化人和那些被傳染了很久的獸化人會擁有其動物形態的特徵。在動物形態下,獸化人像是更加強悍的普通動物,但如果靠近觀察的話,可以看到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會發紅光。
對於一名普通的冒險者而言,獸化人可以說是他們相當不願意遇到的一種生物了。獸化症這種疾病賦予了原本的主人更強的力量、體魄,有些還會賦予患者更爲敏捷的身手。這將使得原本就難以對付的敵人變得更加麻煩。
看了看前者那位蠻熊一樣的傢伙,對比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與手中的兵刃之後,亞歷克西亞理智的選擇了後退。這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他的身上沒有攜帶銀製的武器。
那些獸化人往往擁有強大的肌體自愈能力,只要不是被煉銀武器創傷,他們的傷口會在短短數個呼吸間自然癒合——猶如被施展治療神術般。
當然這前提是獸化人的心臟與頭顱依舊完好。只要以上部分安全,其餘內臟器官的創傷恢復,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以說這種類似與巨魔的特性,使得亞歷克西亞不得不向自己的夥伴尋求幫助,否則的話他的所有攻擊都將會被無效化。不過真正令他退卻的卻是那令人恐懼的“獸化症”。
獸化症可以像疾病一樣傳播。有時普通的類人生物或巨人類生物,在被獸化人攻擊而受傷之後會感染獸化症。這樣的生物被稱爲受傳染的獸化人。其他生下來就是獸化人的獸化人,被稱爲天生獸化人。
雖然這種變化讓人獲得強大的力量,除了月圓之夜的受害人會不自覺地變成動物形態,並且會忘記他或她的身份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壞處。在那時候該受害者會保持着動物形態直到下個黎明並且會忘記當晚的所有事情。
但是即便是最渴望力量的冒險者,面對這樣的選擇往往也會三思而後行。因爲獸化人在西大陸的社會當中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歧視。不僅僅是在與人們對於未知的恐懼,更重要的便是那月圓之夜的騷亂。
那隻在被對方傷到就有可能感染的特性,與最少需要黑鉛階位或更高的牧師所施放的移除疾病或醫療術法術才能夠治療的難度就足以令人爲難。
先不說作爲一名普通的冒險者怎麼樣才能夠讓那個別的牧師爲自己服務。單單是受傳染者,只有在受到獸化人攻擊後的三天內接受上述法術的治療纔有效的限制。便使得相當一部分人面對獸化人的攻擊之時,還未交鋒便已經心生猶豫。
就在亞歷克西亞一邊小心的提防着可能出現的遊蕩者,一邊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地向後倒退着的時候。他身後的隊員當中有人喊道:“不對!這不是獸化人。他的外形和熊獸化人不太一樣。”
“我似乎聽說過,這一個是德魯伊法術當中六環的神術‘熊人之齧’。他能夠使得自身熊人化,但是和獸化人還是有着不少區別的。最起碼這傢伙不會傳染獸化症,不需要煉銀武器才能夠對付。”緊接着隊伍當中的那位剛剛施展過糾纏術的男子趕忙說到。
“終於還是被發現了嗎?不過即便是這樣你們依舊無法逃脫大自然的懲罰。”說着那位先前衝鋒着的德魯伊口中還喊道,“爲了雪杉森林的永存!”
“六環神術?也就是說我們需要面對這位最少是黑鉛階位的高階德魯伊嗎?”說着那位隊長手中的長槍上的電弧似乎跳躍的也不如以前活躍了。
“我想隊長您的想法並沒有什麼錯誤。也不知道對方是出了什麼樣的價錢,居然能夠僱傭到這樣的強者。”說着那位仁兄提醒到,“大家小心他的動物夥伴!這個級別的德魯伊,最弱的也至少有一隻兇暴獅夥伴纔對的。”
德魯伊們往往被這個世界的人成爲‘自然之子’,不過他們的“自然道路”則類似於將大自然當成一位神祗來崇拜。
這些人往往遵循冥冥中的自然意志行事,強調的是人類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應該親和自然,崇拜自然,甚至爲自然犧牲自己的生命與利益。
所以許多德魯伊都是極端的環保主義者,會阻止任何人破壞森林和自然,甚至不惜動用武力,無論是砍伐森林開墾農田或者是開礦都是如此。
而如果想要僱傭這些‘自然之子’們爲其服務,統治者往往會選擇將某一塊森林作爲禁獵區或者禁伐區。而地廣人稀的露西亞王國正有着不少逐漸進行開發的原始森林。
“對付你們根本就用不着雷爾夫出場!”伴隨着那話語,轉瞬之間這位熊化的德魯伊,便以驚人的速度在在和自己的敵人拉近了距離。
而站在兩者之間的亞歷克西亞卻在那鐮刀般的銳利熊爪之下,被對方的一個揮擊給拍的騰躍而起。緊接着重重地撞到了不遠處的樹幹之上,劇烈的碰撞使得那株至少海碗粗細大樹的樹冠搖曳不止。
光光是落下的樹葉與折斷的樹枝都快要能夠將亞歷克西亞完全掩埋。雖然還不知道這傢伙具體的傷勢如何,但是最起碼短時間內是站不起來了。
人羣之中的那位領頭羊怒吼着捅出手中長矛,將其對準迅速靠近的棕色巨獸。身爲隊長的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做出表率的話,剩下的那些隊員恐怕是生不出對抗眼前這個強者的勇氣了。
牙酸的咯吱聲響起,緊跟着是木杆爆裂的響動。那名隊長感覺自己似乎剛撞上一頭狂奔當中的犀牛。他在在木杆斷裂的瞬間曲臂護面,下意識地向着側後方一陣的翻滾。
在這巨大的衝擊力下,那長矛的帶了明亮的閃電在對方的左臂之上留下了一道露出肌理的傷口。原本這鐵製尖梢在雷電的加持之下足以貫穿鋼甲,並且撕裂致命的創傷。
但是明顯的這位德魯伊事先就對自己加持了防護法術,在堅韌有如龍革一樣的防護面前,這樣的攻擊僅僅是帶給了他一點皮肉傷。
緊接着他直接給了來不及躲閃的法師一個大耳刮子,這一擊輕鬆的打碎了對方的所有法術防護。更是使得那法師整個人被拍飛跌出的同時,便隨着“喀嚓”一聲,他的腦袋和上身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直接就把脖子折斷了。
而一旁另外一位冒險者手中揮舞着的彎刀攻擊,也被這德魯伊給徹底無視——仍有着對方砍在自己的身上。而轉眼之間巨大的獸爪轉眼覆蓋在他頭頂。長滿毛的粗壯獸臂抽緊,開始凸現出糾結的筋骨肌腱,利爪牽動着在這粗壯男人頭上表演血腥篆刻,印出五道殘酷血痕。
“啊!!”淒厲慘叫聲乍起,但片刻後又重新歸於沉寂,只多了下好似西瓜碎裂的悶響。
只見那熊爪將一頂鐵製頭盔捏變形,順便將裡面的東西如西紅柿般榨出鮮紅的汁液。這德魯伊鬆開了紅白相間的右爪,任由這具無頭屍倒在地上,像破水袋般淌出暗紅色溪流。轉身撲向了另外一個獵物……
類似的情況在這一整片膠着的戰線之上每一天都在發生。灰巖階位的小隊是最常見的交戰單位,他們是炮灰但也是戰爭之中的基石。他們當中幾乎沒有任何的超自然能力的使用者,僅僅是憑藉着經驗、技巧與血肉之軀換取自己的未來。
而亞歷克西亞所在的這支隊伍,在這個大型絞肉機當中算得上是精銳了。合理的分工協作,不止一位的施法者還有包括他自己在內的4名赤鐵階位的成員。可以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活躍的表現爲自己的僱主所熟知。
但是和很多與他們類似的獨立小分隊一樣,在某一天之後他們突然之間就有可能銷聲匿跡。這些人當中有的被當地的領主正式收編,有的因爲領導人的問題就此解散,還有的就像是他們一樣遇到了強敵。
可以說這一道綿延曲折中間還斷斷續續的大裂口,每一天都在消耗着大量鮮活的智慧生命。同時這一場戰爭也成爲了整個西大陸幾十年來僱傭兵行業的一場頂級盛宴——大量的人流就像是遷徙的螞蟻一樣不斷地涌入交戰國當中。
同樣的也有着相當一部分有着先見之明的自由民逃離那正化爲焦土的國度。這一進一出往往使得已經成型商道之上出現了徑流分明的兩支羣體。再加上僱傭兵們的性格與不良的紀律,這一路上的衝突也是說是時有發生。
而這些自由民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將最終的目的地選擇了距離最近的大國‘科魯茲’。或許之前的遭遇與一路上的顛沛流離,使得他們從未這麼渴望獲得穩定的生活——寧爲盛世犬不爲亂世人啊!所以大國就成爲了他們的首選。
“唉!爲什麼這樣的便宜我們總是佔不到呢?最算是不到博勒姆領,僅僅是來到諾汗公國當中也好啊!”拿着手中新到裡的情報,喬吉發出了這樣的哀嘆。這種沒有任何保密性可言的消息,速率就是快的令人吃驚。
自從得到了這方面的消息之後,喬吉是那個羨慕嫉妒恨啊!可惜的是諾汗公國和那幾個交戰區並沒有直接接壤,只能夠眼看着科魯茲王國吃肉自己在一旁流口水——連湯都喝不到一口。
可以說這諾汗和科魯茲結盟與露西亞王國較量的伊始,其中一方似乎就已經佔到了一點小便宜。不過一切纔剛剛開始,真正的計劃還未進行,最終的結果將會是怎麼樣又有誰能夠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