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瓦爾騎士能不能夠想通,諾汗遠征軍的整體作戰方針究竟如何,對於喬吉來說只有自己名下的這一批士兵是他需要負責的。
之前在瓦爾騎士莊園聽到的前線戰況,使得喬吉的理智與情感不斷地在提醒着他,不能夠讓那一根根頂樑柱折斷在異國他鄉。在一盤火上澆油我們在行,但是替別人火中取栗可不行。
當然這麼大的事情,喬吉卻是不好一個人自作主張。當天夜裡他便通過了傳信紙與遠在卡拉達的博勒姆子爵進行了溝通。雖然自己的父親已經表示了全權放手,但是無論是出於尊重還是穩妥喬吉在正式行動之前都必須向他彙報一下。
之後的好幾天,喬吉一直都沒有得到自己父親博勒姆子爵的迴應。這讓喬吉原本已經擬好的計劃暫時停了下來。畢竟在這個時代,想要對千里之外的一支軍隊進行指揮調動,並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有着奧術的幫助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法術通訊可不是有着光纜連接的全球網絡,更不是衛星中繼傳輸的海事電話。
硬要是和穿越前的通訊方式相比的話,最像是二戰當中潛艇部隊常用的長波電臺。想要在解決加密的條件下,將指示完整無誤的送到一線作戰指揮的手中,花費的將錢不少不說,事先的準備週期也不短。
當然也不是沒有更加快速便捷的方法——比如讓瓦爾騎士這個大殺器在跑上一趟其實也能夠解決問題。不過從人力成本還有戰略角度來看,這看似沒什麼損耗的方法其實代價更爲高昂——並不是誰都有能力讓一名傳奇替自己捎帶公文的。
而在還沒有得到博勒姆子爵的回覆之前,喬吉也不敢貿然就搭建起與前線聯絡的法陣發號施令。畢竟現在領地真正的所有者,還是喬吉的父親博勒姆子爵。在兩者的想法與命令發生衝突的時候,絕大多是的領地居民(包括文官與騎士)都會選擇站在博勒姆子爵大人的那一邊。
這邊是傳統與大義的力量,同時也是老瓦爾明明比贊成喬吉的想法卻也不多說一句的原因——因爲在這件說不定會對整個公國都會造成影響的事情上,最終還需要子爵大人親自把關。
這位老人家相信博勒姆子爵大人會做出正確的判斷,即便是同意了喬吉的做法也一定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畢竟在對外事務上作爲公國書記官的判斷遠比喬吉這個以種田出名的代理領主要有效得多。說白了就是屬於內政與外交不同的兩個方面,而在後者上出於韜光養晦的考慮喬吉的表現很少爲外人所知。
雖然無論是允許還是否定,博勒姆子爵一直都沒有在這件問題上給予喬吉一個明確的答覆。但是喬吉卻好像是一點都不急一樣,一邊處理着領地的日常事務一邊耐心地等待着這來自遠方的恢復。即便是之後的聯絡也再也沒有向博勒姆子爵提起這件事情,就好像是在此之前它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在某些人以爲喬吉的方案就這樣胎死腹中的時候,卡拉達居然傳來了官方的消息——前線作戰的諾汗公國遠征軍們,在完成現階段的任務之後,輪流到後方進行爲期10天休整。當然在他國的土體之上,後方與休整也當然不可能完全符合字面上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離開那交戰的第一線,在一個比好安穩的小鎮先呆着。當然最不可少的便是像一般的傭兵那樣在酒館之中找幾個女招待泄瀉火。畢竟諾汗公國這些以僱傭兵身份前來的援軍,可沒辦法隨身攜帶着‘勞軍營’。
雖然不能夠算是正規完善的戰時休整,但是在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之下,這10天左右的緩衝期對於士兵們放鬆疲憊的肉體與調節緊張的神經都是一件好事。
更重要的是從這裡喬吉已經明白公國高層似乎是同意了自己之前的提議,從現在起遠方的將士們不再像過去那麼拼命轉向了保存實力爲主的打發——當然這當中最明顯的便是,關於破襲方面的任務,在這道傳遞給公國當中各個領主的公文裡被隱晦的表示儘可能的放過。
看到這個之後喬吉終於算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終於明白自己老爹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發出過迴應了。同時也領會到自己之前的猜測並沒有錯,公爵大人那方面的確是有着這樣的打,而自己給父親的提議或多或少也成爲了那位大人下定決心的一根稻草,甚至也能是被用來說服他人的事例。
當然無論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喬吉對於公國官方做出這樣的決策還是十分歡迎的。這總歸是保存了諾汗自身的實力,畢竟接下來諾汗與露西亞之間的相持抗衡並不只是那一個處地方。
隨着這些掛着‘僱傭兵’名號的遠征軍好事收縮防禦由攻轉守。有諾汗公國負責支援的那幾個國家徒然之間發現自己的防守壓力大增。畢竟防守不僅僅是呆在自己堅固的城牆之後,深挖的壕溝之中;它同時也需要有主動攻擊與敵後襲擾的配合。如果沒有了這麼兩項的話,所有的防線便不能夠形成有效的動態防禦,而是呆板的嚴防死守了。
而一旦是進入了這樣的節奏即便是有着天險可守,都隨時有着失手的可能。更何況諾汗公國支援的國度,並沒有那樣大強的地形優勢。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都屬於兵家大忌。
對於那些已經有些習慣了現如今的戰鬥節奏的諸國守軍來說,突然要他們放棄堅固的城牆出城進行敵後的騷擾作戰還有正面的破襲戰,真的是令他們覺得苦不堪言。前者多多少少還有普通的僱傭兵團敢接,但是後者在露西亞王國被打出火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錢眼開了。守土有責的這些將士們不得不硬着頭皮自己上了。
相對而言科魯茲王國負責的那一部分依靠着崇山峻嶺的阻隔,只要守住了幾個重要的隘口便能夠阻隔南北雙方的交通。對他們而言並不需要像那些平原國家防守之時玩那麼多的花樣。所以無論是原來的守軍還是後來的支援軍隊相處的都過的比另外幾國要舒服愜意的多。也不知道當初兩國協商的時候,科魯茲方面是用什麼方法把硬骨頭給丟給諾汗公國來啃的。
這樣的變化當然也逃不過露西亞王國的眼睛,最起碼野戰之中交手的部隊是強力還是非常容易就能夠分辨的。這給了他們一種錯覺——防守方的實力已經被消耗殆盡,他們立馬組織人手準備在對方得到新的支援之前突破眼前的僵局。一場大規模的攻勢已經在醞釀之中。
天空中烏雲滾滾,一道道的閃電劃破天際,那瓢潑般的大雨不斷地從天而降。這朦朧的雨簾嚴重的阻礙了射手們的視線,爲那些攻城的守軍們提供了良好的守護。
在大軍大量雲梯的掩護之下,一座攻城錘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城門之下。A型防護支架與厚重的木板牛皮,保護了那當中光着膀子搖動撞錘的士兵。
“轟隆——咣噹,轟隆——咣噹。”雷聲與撞擊聲交替着有如一種獨特的旋律。橡木的門板與金屬的柵欄在這撞擊之下不斷髮出着虛弱的哀嚎——畢竟這裡不是諾汗經營了數個世紀的勃蘭登堡要塞,而是多年未成經歷過戰火的小國中部重鎮。
“碰!碰!”的兩聲巨響之後承受了多次衝擊的城門終於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轟然倒下。在鐵柵門也在不斷的撞擊當中扭曲變形,露出了足夠3人並肩同時通過的空間。
正當所有的露西亞人都歡呼雀躍,以爲勝利即將到來,這次行動馬上就要順利完成的時候,兩團火光從城垛上的射擊孔之中飛射出來,並且在門前劇烈地炸開。
突然間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炸響,那座攻城錘化作一團火焰朝着四面八方飛散出來。那些比較靠近的露西亞軍人立刻被火海所吞沒,化作一團團四處翻滾的火球。原本躲在防護架之下的壯士,更是隻留下一團的灰燼。
而那些僥倖逃脫的人還得躲避從天而降的散碎片。是哭喊求救的聲音,到處是掙扎匍匐翻滾的人,到處是一片地獄般的景象。就連那堅硬的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也被上留下來一個二十多英尺的放射形大坑。
而在混亂結束之前,向着這裡蜂擁的露西亞軍士的頭頂上響起了密集的弓弦聲,緊接而來的是箭矢破空的聲音。
腳下是熊熊燃燒的大地,頭頂真是大雨瓢潑,四處是慘叫聲和哀嚎聲,正面還有着迎面而來的箭雨,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接近於深淵的血戰場了。
好在那瓢潑的大雨雖然對於火球術本身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對於那些身處大火之中的護衛隊來說,是拯救他們性命的甘霖。不過對於守軍而言,他們從而沒有像今天一樣痛恨下雨,咒罵着這該死的鬼天氣。
身處城門處的火海之中,攻守雙方的意志在這一刻開始了較量。那火海的之外,廝殺聲響徹雲霄,在雲梯之上攀爬者滾落深淵。
而在這時候堵上突如其來的缺口的,便是這個世界被認爲是中流砥柱的騎士們。他們踩着發燙的地面,感受着灼燙的空氣。身處於這修羅場一般的地方,他們的體力在不斷的流失,情緒不斷的煩悶,這將是體力和意志的考驗。
露西亞王國方面的進攻者最先沉不住氣了,對於他們而言時間顯得更加緊迫。
而防守的老騎士看着這飛快襲來的一劍,他發現自己自己沒有躲閃的餘地。因爲他的身後是緊密的陣型,一旦後退便有可能使得整個防線出現破綻。萬般無奈之下老者雙手交叉握,舉着長劍迎接那如同閃電般飛舞的重劍。
淡藍色的光芒籠罩老騎士的全身,他手中的長劍散發出朦朧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清風之下的湖面一般一刻不停地變化着。
“轟”的一聲巨響,四周的火焰爆射開去,老者巍然屹立在那裡,渾身閃爍的淡藍色光芒顯得更加的濃郁。可惜的是手握着的金色長劍卻變得有些暗淡了。進攻的一方同樣不好過,對方被直接的給彈出去很遠,樣子可就更加的狼狽。
從新爬起來的進攻者的周圍,火焰漸漸被好似氣流的屏障排擠開來,那柄重劍上開始散發出出令人感到不祥的紅色光芒。長方形的‘鐵板’再一次被揮動,它夾帶着一片血光朝着老騎士席捲而來,在劍光映照之下四周的火焰好像被驟然熄滅。
兩把長劍再一次相互碰撞,血光消磨着老騎士上身上包裹着的藍色光芒。金色的長劍微微一展,將紅色的長劍彈開。火焰中金色的光芒和紅色的血炎交織在一起。火場之中發出的那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刀劍碰撞聲,同樣也在告訴衆人,那裡正進行着一場激烈的戰鬥。
兩人背後的軍隊無時無刻得注視了火海當中的戰況,可惜的是以他們的實力根本就無法參與其中。
突然之間空氣一陣的扭曲,露西亞王國的進攻者突然身體一僵,就這樣被老騎士直接梟首。而這時雙方的士兵們才發現,火海之中不知何時起站立着一個渾身漆黑的傢伙。
那個人身穿黑色的絲綢緊身衣褲,頭和臉全都用黑布蒙着,彷彿是黑夜中的一個幽靈一般。在那個人的手中拎着一把銳利的短劍,短劍的一頭正滴落着鮮血。而後他輕輕一躍退入了火海之中,熊熊的火焰好像無視了他的存在。
老騎士看着已經躺在自己面前的對手,低頭嘆了口氣。緊接着再次揮舞起手中的長劍,幻化起一片金光逼退了進攻者之後衝出了城門。而後再一次的漫天的箭矢射向了那些城門洞之中。剛剛的鏖戰消耗了他相當的體力,這時候必須有一個緩衝材能夠恢復戰力。畢竟對於一名老人而言,歲月帶了他豐富經驗的同時,也奪走了他很多很多。
與此同時在城牆之上,箭矢如同空中飄落的瓢潑大雨一般密集,致命的箭矢穿透了那些攀爬雲梯將士的身體。雖然大雨阻隔了視線,但是在這種環境支線,只要往下射擊總有可能命中目標。可這批精銳確實久經戰場,第一批戰士剛剛倒下,後面的人立刻從屍體的手中將盾牌取下來再次涌上的雲梯。
“露西亞人上來了!”一個人高聲尖叫起來,但是他的聲音突然間停止了,因爲緊接着某樣東西穿透了他的胸膛。
這樣的呼喊聲代表着一段城牆的陷落,大批的士兵手持兵刃涌向傳出聲音的位置。但是登上城頭的某人手起劍落,一顆被着頭盔保護着的頭顱便飛了起來。
正當某人想要進一步攻向城牆上的碉樓的時候,他面前涌出的七八名輕甲士兵手持着各式武器擋住了他的去路。
劍光閃動,立刻有一個人中劍倒下。但是其他人已經及時用武器自己的武器做出了反擊。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實力的差距,這樣的反擊不是落空就是被對方的盔甲阻隔。
刀劍交擊碰撞出的火花映照,在昏暗的大雨之中顯得如此明亮。某人的劍法相當高超,他一個人便抵擋住了相當的攻勢。同時爲自己身後的士兵開拓了一塊比較安全的進攻據點。
這傢伙彷彿是一尊嗜血的惡魔一樣,揮舞着手中的長劍,不斷吞噬着周圍人的性命。那柄佈滿了缺口的長劍,每一次揮舞都必然帶走幾個不幸的靈魂,而它自己也彷彿下一刻就被因過度使用而支離破碎。
可即便是這樣大量的屍體依舊在這個惡鬼的身邊迅速堆積起來。同時在他的努力之下,這段城牆上的進攻者也變得越來越多。
那碉樓之上的魔法師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裡的異狀,他站在女牆之後望着這段區域。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划動着印記,開始吟唱起神秘而繁複的咒文。
突然間一道燦然的飛火流星從天而降。雖然殺得起興,不過那傢伙似乎也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警覺。突然的一陣危機感從腳底直衝頭頂,使得這個屠夫的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不用擡頭便感受到了朝着自己飛來的一抹橘黃。這傢伙想都沒有想,起一具屍體向火柱拋去,而他自己則扭頭躍下了城頭。
半空中轟然問炸開萬點火花,那具屍體化作燃燒着的火球,照着四周飄散開來,底下的人紛紛躲避。緊接着一連串爆炸聲響起,下面那些千辛萬苦登上城頭的精銳士兵在翻騰的火燒雲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漫天飛舞的火團和焦灼的空氣,輕而易舉地將他們化作了一團四處飛散的火球。
露西亞儘管是有着戰鬥民族之稱,但是現在恐懼不由自主地在他們的心中升起。那有如夕陽之時的“火燒雲”彷彿是地獄中當中的熔岩,輕易地奪取了他們同伴的生命。無論是厚重的鎧甲,還是堅實的盾睥都無法阻擋住那無孔不入的灼熱……
雨漸漸停下了,金燦燦的陽光再次灑滿了大地,一道七彩的虹霞掛在天際。但是很多人已經無法看到這風雨後的彩虹了。地上除了一地躺着的屍體和燒灼過的痕跡之外,就只剩零零碎碎的各類殘片——有金屬的、有木質的,還有皮革的。
城牆之外的平原上傳來一陣蒼涼而低沉的號角聲,原本還在進攻的露西亞士兵們在這號角聲中,如潮水一般有序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