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面色陰沉,三眼坐在地上,眼前一幕完全出乎預料,死在牀上男人身體強壯,臉上帶着一道深深刀疤,一看就是難惹的主,如今倒在血泊之中,咽喉位置被人切開,傷口整齊,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
“弄輛車,把屍體丟到後山,誰敢說出來小心腦袋!”
“交給我去辦。”
一人轉身下去,這個時間客棧內的住客基本已經離開,出了人命,麻煩是小,最主要的是不能因爲這件事影響了生意,在這種地方,死一個人只要事後處理妥當沒有人會去在意。
“三眼。”掌櫃喊了一聲,三眼面色蒼白,死人見過,不止一次,這次不同,死在牀上的男人終究和自己有關。
那一刻想到更多的是,明明在裡面下了藥,而且親眼看到對方喝下才離開,就算藥力失效,一個健壯如牛般男人怎麼會被一個弱不禁風女人殺死,這種事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還真是見了鬼。
“在這。”聽見喊聲連忙從後面過來。
“別說這件事和你無關,昨晚偷偷放進來那個人,是不是他?”
“是。”
三眼一臉哭喪相,不過是想弄點好處而已,誰想會出這種事,不管怎樣,出了人命始終是大事,這個時候隱瞞根本沒用,當然還有最重要一點,別看只是一個客棧掌櫃,神通廣大,至少在天關鎮出了事都可以輕鬆擺平。
“把事情經過說一遍,記住,敢說一句假話,今天丟到後山的就不是一個。”
掌櫃面露兇相,三眼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掌櫃待我恩重如山,三眼只求能夠做牛做馬好好報答。”
“起來。”
站在右側壯漢順勢一拉,三眼從地上站起,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如何收了人家好處,如何給人在水裡下藥,然後看着對方喝下,最後纔是偷偷放人進來,天亮之後收拾房間發現不對勁,接着發現屍體。
三眼說完餘光偷偷看着掌櫃,一顆心始終提着,事都是自己惹回來的,一旦因爲這件事惹怒了掌櫃,怕是要吃苦頭,弄不好小命不保。
掌櫃點頭,事情來龍去脈弄清,不過是有人起了色心,最後丟了性命,正好應了那句,色字頭上一把刀,這種人死了活該,死在這種地方更是要認倒黴,尤其是對方的身份,專門替商會出力的,這些人今天出去誰也不清楚明天是否還能回來,少一個根本不會引起注意。
“那個女人什麼時候走的?”
“早上走了兩撥人,沒有那個女人。”站在右側之人平日負責店裡安全,三眼晚上偷偷放人進來恰好看到。
一陣風吹入,掌櫃來到近前,窗戶邊上一道淺淺印痕,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殺人之後從這裡跳下,能夠一刀斃命將闖入壯漢殺死,而且絲毫沒有發出聲音,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從脖頸上留下傷痕判斷,出手速度又快又狠。
“三眼留下收拾一下,你守在門口。”
“是。”
三眼長出一口氣,這件事算是過去,掌櫃走出兩步慢慢回頭,三眼一愣,“掌櫃的,還有什麼吩咐的?”
“下次再敢惹事,絕不饒你。”
“三眼再也不敢了。”這次說的是實話,以往做過幾次,弄了一些好處,來的容易去的同樣快,一晚上輸了一個精光,有了這次教訓,再也不敢見銀子眼開,什麼缺德事都幹。
掌櫃走出,三眼小心翼翼來到近前,先是用繩子將紗帳掛好,呲牙咧嘴,用手將帶血被子鋪在地上,一切準備妥當,身子彎下,抓住大鬍子屍體,雙臂向下猛的一拉,屍體恰好落在地上被子上。
不知是湊巧還是摔了一下導致,屍體眼睛突然睜開,媽呀一聲,三眼整個人向後退去,守在門口那人咳嗽一聲,多半是在提醒三眼,這個時候弄出動靜容易惹掌櫃的不高興。
三眼用手捂住嘴巴,小聲念着,“鬍子哥,不要怪我,都是那小子不好,兄弟我一定多燒幾個女人給你,讓你在下面好好享受。”
說來也奇,睜開眼睛突然一下子合上,三眼愣了一下,用力揉揉眼睛,難道是自己眼花不成,算了,先收拾好要緊,等車來了,直接擡上去丟到後山亂墳崗。
身子彎下,硬邦邦東西碰到三眼手指,那一刻笑意瞬間爬上,那種感覺,不會有錯,看看門外,沒有人,雙手齊動,解開對方腰間綁繩,用手一拉,一個布袋出現連忙塞進懷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輕輕一掂,應該有幾十兩。
天關關口,商隊緩緩入關,規模確實不小,光運送貨物的車輛大大小小就有十餘輛,大車前面兩匹馬並行,即便如此,遇到難走的地方還有商隊隨行推上一把,可以看出,裡面的貨物分量不輕。
僱傭來的護衛分佈外圍,裡面是商隊自身所帶護衛,這種佈置,一旦遭遇危險,必然是外圍的人先遭殃,登上關口,一人緩緩轉身,正是昨天出現女子,此時換了一身青色長衫,頭髮用布巾束住,利劍在手,看着下方逐漸消失天關鎮嘴角露出笑意,“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找死。”
一輛大車進入,兩人用繩子捆好,擡起屍體,三眼恰好拎着木桶進來,裡面打滿清水,看着屍體從房間擡出去,彎下身子擦拭遺落在牀邊血跡,隨着擦拭,血跡很快沖淡,右手停下,皺了一下眉頭,始終還是想不通,那個女人是如何做到!
時間回到昨晚,三眼鬼鬼祟祟躲在暗處,趁着對方出去快速進入,取出隨身尖刀在木栓上做了手腳,然後是在水壺內下藥,擔心有人回來,快速離開。
女人買了一點東西回來,推門進去,目光落在木栓上,一眼看穿上面玄機,冷哼一聲,有人敢打自己主意,倒是想看看,是哪個嫌自己命長,木栓拿起放在上面,原本最安全的一道防禦此時完全失去意義。
有人來過這裡,不僅來過,在木栓上動過手腳,應該不是普通的小賊那樣簡單,如果是賊,只會拿人財物,絕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目光落在桌案上水壺上面,夾在上面一小塊木棍此時不見蹤跡,不僅如此,蓋子的位置同樣動了一點,這種距離用肉眼幾乎無法衡量,這些細節根本不是三眼可以注意到。
先是木栓,然後是盛熱水的水壺,接下來應該發生怎樣的一幕,一切再清楚不過。
天色昏暗,水杯倒滿緩緩端起,那一刻三眼貼在外面向裡看着,帶着幾分得意,自己的計劃近乎完美,根本想不到那些水順着身側被人直接倒在地上,從側面看去,就和一個人直接喝下一樣。
從喉嚨向下一陣陣發熱,大鬍子潛入房間,看着女人躺在牀上露出上半身,那一刻徹底瘋狂,猛的掀開紗帳撲上去,驟變突起,整個身體落下,身下突然一空,就在大鬍子想要起身瞬間,寒光一閃,咽喉位置一涼,那一刻看到的是女人的眼神,可怕的眼神。
雙手死死抓住喉嚨,試圖掙脫,被子在對方手裡一抖,整個纏在大鬍子身上,掙扎幾下徹底停住。
一道身影躍下,順勢拿起放在一旁包袱,腳尖一點落在打開的窗戶上面,一彎身從上面落下,身形落地,動作乾淨利索,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蹭蹭蹭,幾個閃身隱入暗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