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尖叫從後院發出,一瞬間林風已到三步之外,雙腿展開,耳邊風聲陣陣,身後傳出小何幾人沉重腳步聲。
一個人坐在地上,後背彎着,正是方纔打掃房間徐伯,兩眼直勾勾盯着裡面,林風順着目光看去,一道身影隨之晃動,雙腿懸起,脖子掛在房間橫樑上垂下繩索上。
刀光一閃,繩子瞬間斷開,林風左手順勢抓住,身體冰涼,應該死去多時,“徐娘,怎麼會在這。”
小何跑到近前,不停大口喘氣,嘴巴張大,完全不敢相信,三天前離開這裡廚娘此刻出現在自己房間內,這一刻已經成爲一具屍體。
“徐伯,是你發現的屍體?”
徐伯點頭,小何上前從地上扶起,顧不得去掉身上塵土,“大人,不過是想趁着沒人過來清理一番,不想推開門,就看到廚娘她上吊死了。”
“你是如何判斷廚娘是上吊而死?”
“這!”徐伯皺了一下眉頭,“大人,這是明擺的事,繩子掛在這,人死了,不是上吊又是什麼!”
林風冷哼一聲,“一切只是表面而已,繩子不過是工具而已,殺死人的方式有很多,廚娘被掛在上面時是否還活着,是自願還是被逼或者還有其他可能,在沒有弄清楚之間,絕對不能輕易下結論。”
“大人說的在理,是我胡說。”
林風身子蹲下,刀尖一挑,纏在脖子上繩索掉到一旁,仔細看去,人可以騙人,屍體不會,往往可以留下找出兇手寶貴證據。
脖子上除了繩索留下印痕之外,還有一片淤青,淤青範圍比人的手掌稍微大上一點,應該不會是屍體在繩子上磨蹭留下。
“大人,是否發現什麼?”小何探頭向裡看着,李秀兒連同啞女躲在一旁,身子扭向一旁,女兒家畢竟膽小,尤其是怕死人。
“沒有!是誰最後見過死者?”死了人終究要有個交代,錦衣衛執行命令時可以殺人,平時同樣需要遵守大明法律,這是規矩壞不得。
“徐伯。”
“沒有,沒有,大人明察,這幾天家裡有事,也是今天早上才趕回來,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去問守城的,那幾個都認識我,一問便知。”
“徐娘什麼時候離開?”
“三天前。”
“身上帶了什麼東西?”
“一個包袱,說是幾年沒有回去,這次想多呆幾天,大人不在,這裡沒人做主,小何見沒什麼事,索性答應了。”
“廚娘俸祿多少?”
“一個月十兩銀子。”
林風點頭,在這種地方必然有些油水,加上俸祿,如果幾年沒有回去,手裡銀子不在少數,從徐娘臉上皺紋判斷,年紀在四十到五十之間,一個女人幾年不回家倒也稀奇,家裡有什麼人無法判斷,另一半必然空缺。
臉色略顯蒼白,屍體倒在地上,體態豐滿,皮膚白皙,是否多出一種可能!
“廚娘是自殺。”
“自殺?”
“有何不妥?”
小何搖頭,“大人說是自殺,自然錯不了,就是覺得奇怪,好好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
林風笑道:“可惜有人心懷不軌,動了死者東西,只怕陰魂不散,今晚最好躲在房裡,以免遭殃。”
“鬼魂,大人是說徐娘的鬼魂今晚會回來?”
“如果有人動了你的寶貝,你會怎麼樣?”
“當然是搶回來。”說完手指放在嘴邊,“大人的意思小何懂了,徐娘雖然是自殺,但是包袱沒了,所以纔會死不瞑目。”
一瞬間,原本閉上眼睛突然張開,灰白眼球瞪着一個人,徐伯嚇得連連後退,林風看在眼裡,雖然只是猜測,這件事必然和這個人有關。
“小何留下,其他人先回去,記住今晚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能出來。”
三人離開,林風打量房內情形,被子疊得整齊,看似正常,如果仔細推斷完全不是,試問一個想要尋死的人如何會在意這些細節,疊好被子,鞋子同樣擺放整齊,林風目光落在倒在一旁木凳上。
房樑距離地面有一段距離,飛魚刀向上,恰好抵在房樑位置,腳尖一點,木凳擺好,“拿一塊繩子來。”
“大人何用?”
“拿來便知。”
小何答應一聲,一路小跑出去,時間不長,取了繩子回來,“大人,夠不夠?”
“足夠。”
左手順勢一抖,繩子準確無誤繞過木樑,林風站在木凳上,腦袋順勢探入,這一下可是把一旁小何嚇壞,雙手連忙保住,“大人,大人,千萬別想不開。”
“放手。”
“小何不放。”
林風一臉無奈,有時候還真拿小何沒轍,腦袋倒也不慢,有時候偏偏繞不過彎,“這是案情重演。”
“案情重演?大人不是說徐娘是自殺?”
林風冷笑,“看懂沒有?”
小何搖頭,一臉疑惑看着上面繩子,林風從上面下來,“是高度,方纔進入時繩索位置恰好是在這裡!”林風用手一指,和自己現在拴在上面繩索高度幾乎完全相同。
“大人,那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要上吊,是否會花費力氣爬上去,然後將脖子吊在上面?”
“爬上去?”小何咬了一下嘴脣,怎麼越聽越迷糊,“大人,就別爲難小何了。”
林風啪的一下踢倒木凳,小何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什麼,“我懂了,徐娘身高太矮,即使加上下面木凳高度同樣不夠,如果是這樣怎麼自殺?”
“不是自殺。”
“不是!大人剛纔明明說是。”
“不要聲張,我來問你,這個徐伯爲人如何?”
“爲人老實,小何來的時候聽人提起徐伯在這裡做了十幾年,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歡賭上幾把,這也算不得什麼。”
“徐伯的背一直是彎的?”自從三江縣遭遇毒駝襲擊,無形中對駝背之人多出幾分警惕。
“一直是這樣,年紀大了,有時候能自己收拾就不麻煩徐伯。”
林風點頭,徐娘的死,破綻是在高度,一個女人無法做到,這一點徐伯同樣不行,除非使用其他方法,仔細看過,木樑上,除了繩索留下一道痕跡之外沒有其他摩擦痕跡,這裡是錦衣衛,普通人根本無法進入,想到這裡不由得眉頭一皺。
“那個徐娘?”
小何猶豫一下,“大人,說死人壞話總是不好,還是算了。”
“總好過在背後說活人壞話,事無不可對人言,直說就是。”
“好吧,徐娘什麼都好,飯菜做得也不錯,就是有點那個。”說完挑了一下眉毛,這種事不用說得太過清楚。
“今晚兇手必定顯身。”
“大人,徐娘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到時便知真相。”
一天無事,幾人心事重重,啞女精心準備飯菜同樣失去興趣,尤其是小何,天生膽小,不時左右看着。
“天要黑了,都先回去,今晚插好門不要出來,秀兒,陪着小雨。”
“知道了,林大哥。”
林風返回住處,推開房門,轉身關好,左手輕輕一動,上面留下一道縫隙,透過縫隙隱約可以看到門外發生的事。
小何同樣躲在門口,抱緊彎刀,嘴裡小聲念着什麼,多半是菩薩保佑之類的話,按照林風吩咐只等兇手自己出現。
夜,靜得嚇人,往往罪惡都是在這個時候發生,那些躲在暗處不懷好意眼神,白天大多蟄伏,或者帶上面具,只等夜幕降臨那一刻徹底撕下所有僞裝。
“啊啊啊。”小雨手裡比劃着,指指外面然後指指李秀兒。
“不會有事,一定要相信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