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獨白

天台。

風很大。

“劉傑同學。”

她語音清亮,帶着三分嬌柔,微感詫異。

只見雪白一張瓜子臉,柳眉彎彎,鳳目含愁。

“你……你來啦。”

“嗯。”

“我……”

“我不能接受你。”

衆人一驚!

一上來就拒絕,很容易刺激到對方的情緒!

正要動手時。

她緩緩接上去,“劉傑同學你很好,謝謝你的喜歡。”

“那你爲什麼要拒絕我……”

“我不想影響到你,你很單純,是個很好的男生。”

“你早就影響到我了。”

“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我們之間相互也不瞭解,而你喜歡的,更未必是真正的我。可能你的喜歡,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這麼說太讓我失望了。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會拒絕我……”

“可我不能跟你說,你想聽的話。那樣,會更加傷害你。”

“……”

“你已經很好了。”

“那你就不應該出現,不應該過來。弄成如今這個地步,都是我的錯!”

“不不不,你沒錯。”

“……”

“你可能喜歡的並不是真的我,我們並不瞭解彼此,我們只是坐在相鄰的座位,而你也只是見過臺上的我。那是真的喜歡嗎?”

“那你爲什麼要給我錯覺?收我的信,還主動搭我肩膀……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不好玩。可能是我不會避嫌的懵懂性格,還有我的處理事情方式有問題。倘若讓你誤會了什麼,我向你道歉。我對每一個朋友都是一樣的。”

“對每個人都這樣?”

“嗯。只要是朋友,我都會真心對待。目前爲止,我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可你對我這麼好,這麼溫柔。還特意過來,這怎麼會是普通朋友?”

“可能是劉傑同學你比較內向,很少接觸女孩子……”

“嗯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感覺,看到你,我很緊張。”

“能得到你的喜歡,我很榮幸,”她慢慢伸出纖指素手,膚如凝脂。

“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說,我喜歡你,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不會的。”

“……”

“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會遇到一個雙向奔赴的人。我們的一生,很長。總會路過一些人,去迎接另外一些人。不必太介懷,不必太自責……”

“那我還有機會嗎?”

她搖了搖頭,接回去,“……後面,你便會發現,喜歡不是那麼輕易的。”

“……”

“我不能給你,像你給我一樣的溫柔和喜歡。那我就不可以一直霸佔着這麼善良的你。很抱歉,就算沒有我,你也會擁有雙向奔赴的愛情。等你遇到了那個真正的她,纔不會辜負這麼好的你。”

“謝謝……”

“嗯,下來吧。希望你能遇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女孩子。”

“但是我現在很難過。我想死了算了。”

“不可以!”她急了一下,手遞得更前,“你不能想不開。”

“沒有我,你就可以找其他男生當男朋友了。”

“不是的。我們之間的生活,本來就沒有太多的交集。你沒必要因爲一個不太瞭解的人而難過。”

“我可能以後都遇不到,像雨霏同學你這麼好的女生了。”

“謝謝你,我其實也沒那麼好。我也有缺點,我很挑食,睡覺也會打呼嚕;不喜歡哄人,有時候說話也不分場合。更不會打扮,沒有其她女孩子那般溫柔體貼。還丟三落四,記性特不好。當然……”她害羞地笑了笑,“當然,我也不知道怎麼烹飪,有時候洗件衣服都手忙腳亂的。上回,我還坐錯車又下錯站呢。”

特不知……她說的,全是萌點……

“噗……”

“對吧,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完美。”

“嗯嗯。”

“所以,我們之間,對彼此的瞭解,只能做朋友。劉傑同學你真的很好。沒有基礎的喜歡,堅持不了多久。或許今天你還喜歡我,但可能明天就會因爲某些原因,就不會喜歡了。”

“不會的,不會的,”這下到劉傑急了。

“我沒想過要談戀愛,也沒談過戀愛,更不知道怎麼去談戀愛。我也不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如果我要是隨便答應你了,那是對你的不負責,更是對我的不負責。你明白嗎?”

“我明白……”

“所以你喜歡我,我很感謝你的喜歡。但,我知道,拒絕,纔是對你最好的感謝。”

“雨霏同學你這麼漂亮,會沒有談過戀愛,這……”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戀愛……”

他又急了,“你剛纔都是騙我的?!”

她緊張地向前一步,伸出另外一手,“不不不,我一直當她姐姐。”

“姐姐?”

“嗯,她很照顧我,無微不至。無論我多難過,她都會陪在我身邊,聽我傾述,我哭她會陪着我哭,我笑她會陪着我笑。不管我多任性她都會包容我、原諒我。只是,我身體突然……”

“突然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身體以後會變成怎麼樣,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

“……”

“我這不還開開心心的嗎?”

“對,對不起。”

wWW _Tтkд n _C〇 “你剛纔說要證明自己,你又用什麼去證明,站在這裡就是證明了?好了,那如今站在上面你又能證明得了什麼?是勇敢?還是比別人厲害?”

“這……”

“你身體,”她眼眶裡漸漸滲出淚水,“你還記得是誰給你的嗎?”

“是……”

“是你父母。”

“……”

“你真的跳了下去,你父母會怎麼樣?他們會很傷心。會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知道嗎。含辛茹苦把你養大,還供書教學那麼多年,你竟然爲了一個你並不瞭解的女孩子,做出如此讓人傷心的事。”

“我……”

“從小我父親就不在,對他的印象我很模糊。只記得我很喜歡騎在他肩上,去縣城買小吃。我很開心。母親她一向體弱多病,也沒有工作願意請她,但她人很好,很愛笑,也很樂觀。村裡都很喜歡她。她等了一輩子……可她真的累了,剛在前陣子……”

她硬嚥啜泣着,說不下去。

良久。

“我很想她,你知道嗎!”

她雙手顫抖,帶着哭腔呼喊出來!

“要是你傾慕我、喜歡我,我很高興,也很開心。因爲這個世界每一分鐘所發生的事情,都值得我們去高興,去開心。”

“……”

“你下來好嗎?”

天台上,沒有任何人出聲。

她眼睛淚汪汪的,淚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

伸出的雙手,讓人覺得柔弱而堅強。

沒有任何迷茫。

站在圍牆上的他猶如一個鬆了線的娃娃。

蹲下身子,把手,緩緩地,放在了她的手上。

“謝謝你。我……”

她眼睛緊閉着,用牙咬着下脣,想竭力制止抽泣。

聲音漸漸小了……

輕捂額頭,嬌小的人兒慢慢失去意識……

側臥倒地,奄奄一息。

頓時!人羣都慌了起來!

“讓開!”歐陽智宸怒吼一聲,立馬衝上前去橫抱起嬌軀。

劉傑他現在已是處於迷糊狀態,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眼神裡呈現出的,都是一片茫然和自責,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失控勁。

“李森!”

“我在這。”

“處理好劉傑這混蛋!要是雨霏有什麼問題,我不會放過他!”

“這……”

幹部們終於都反應了過來,皆紛紛跑過去將劉傑按壓在地上。

在劉傑發呆的這段時間,李森不覺間已經走到了他頭旁,“哥們,這次你過分了。老實說,你現在這樣不是勇敢,不是英雄;而是懦弱,而是懦夫,你知道嗎。要是雨霏同學有個什麼事,估計我也不會放過你。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她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嗯,我很喜歡她……”

“林潔!”

歐陽智宸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因爲過度緊張連嘴脣都不停顫抖。然而,他仍然一邊奔跑一邊吩咐旁邊的林潔,“你先主持着大局,疏散人羣,安排工作。不能讓大夥恐慌起來,聽到沒有!”

“啊?我不是學生會的人喔……”林潔這時也是六神無主。

“你好歹是替公孫家辦事的,跟我們歐陽家也是有點淵源。我只能信你!”

聽他這麼一說,林潔雖擔心上官雨霏的情況,也只好趕緊回去主持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剛纔聽她所說,難道真有什麼問題?

他依然直視她的容顏,彷彿有幾分悲傷。這樣的女人,確確實實令他這樣一個心早已冰冷如鐵的紈絝子弟爲之一震。

等電梯太慢了!

本來就不寬的樓梯,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神乎其技的身法。在氣勢積蓄至頂峰之際,連折彎過道,都不帶減速。

眨眼功夫便已到樓下。深呼吸一口,歐陽智宸全身骨節噼啪連響,就像燒爆竹的緊湊響聲,接着整個人緊繃起來,騰空而起,以最高速度向校醫室飛奔而去!

模糊中,她嫣然一笑,“我……我有點暈車……”

可他憤怒的眼神中,不由她反抗。

映着陽光,皮膚晶瑩得似乎透明。平淡的神色,襯托出修長的眉,微閉的淚眼,小巧的鼻與略顯單薄的脣,彷彿糅合了煙波清月、凝翠和風。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未飲先醉。

病態的她……

像株快凋謝的薔薇……

而他,絕對不會讓其在自己手上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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