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城諾米爾街區,也就是平民們戲稱的貴族區。
在諾米爾街區街口的十字路旁邊,有一棟獨立的別墅庭院,這是碧恩堡博格家族的私產。
早晨8點鐘,
雷澤斯特-博格伯爵和他的長子傑剋夫男爵,剛剛結束早晨的騎士訓練,正坐在庭院花簇中間的涼亭內喝着早茶。
庭院內的環境悠閒且安逸,但庭院的主人臉上卻總是帶着憂愁。
碧恩堡地區已經淪陷一個多月,碧恩領撤離的民衆安排在哈倫斯領西邊地區,靠其他貴族的救濟生活着。
爲此,雷澤斯特伯爵不得不每日像‘乞丐’一般的到處乞求。
雖然這次撤離博格家族全身而退,能撤出的財富幾乎都已經撤出,而且奧瑪伯爵也向雷澤斯特伯爵保證過,最多三個月就會重新奪回碧恩堡,但克蘭領接連傳來的壞消息讓雷澤斯特伯爵越來越絕望。
直到培迪回到克魯領後,這位久經風霜的伯爵知道,是到做決定的時候了。
“傑克夫,我們還有多少錢?”雷澤斯特伯爵望着雜草滿地的院子,他已經遣退所有傭人以節省開支,所以,院子很久沒有人打理了。
“放心吧,父親,足夠我們招募兩個兵團的農兵。”傑克夫望着手中清淡的茶水以及幹得掉皮的早點,一點胃口都沒有。
“真能放心就好了。”雷澤斯特伯爵搖頭,“女神在上,那羣該死的、應該下地獄的貴族商人們,在聽到培迪男爵即將回到克魯領的時候,都像狼聞到血腥味一樣興奮,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嗎?他們在想着怎麼掠奪我們的領地…這羣應該受到詛咒的吸血鬼,他們居然想要掠奪我的領地!”
雷澤斯特伯爵越說越氣憤。
傑克夫一怔,“我聽過說一些傳聞,但奧瑪伯爵當初勸我們放棄碧恩堡的時候承諾過我們,如果打退獸人,碧恩堡地區還將是我們博格家族統治。”
“但奧瑪伯爵已經不再,里根家族現在由培迪男爵說了算。”
“我們有契約,當着女神的面簽署的契約。”
雷澤斯特伯爵苦笑着說道:“哦,我親愛的兒子,契約這東西如果有用的話,那麼,這場戰爭也就不會發生。”
傑克夫臉上帶着不確定的表情說道:“我聽我的朋友說過,培迪男爵擁有極強的榮譽感,他應該不會違揹我們的契約。”
“我的孩子,你不會明白的…一旦登上那個位置,許多事情都不是由他自己說了算的。”雷澤斯特伯爵更爲現實。
“那我們該怎麼辦?”傑克夫望着父親,沒有了主意。
雷澤斯特伯爵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一切都只能靠我們自己…只要我們重新奪回碧恩堡,就沒有敢質疑我們對碧恩堡的統治權。”
傑克夫一怔,隨即便皺着眉頭說道:“就我們?父親,我無意質疑您的能力,但就憑藉兩個兵團的農兵,可能連嘉米奇草原都翻不過去。”
雷澤斯特伯爵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乾澀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頭,“赫瑞恩堡會幫助我的,洛克頓伯爵跟隨奧瑪伯爵戰死在凱米爾河畔,現在,赫瑞恩堡由你姐姐的丈夫班恩子爵說了算,你的姐姐會說服她的丈夫幫助我們,另外,我們可以把手上能變賣的私產全部賣掉以招募更多的軍隊,比如…這棟別墅。”
“您要賣掉這棟別墅?”傑克夫有些意外。
“這棟別墅對於現在的我們沒什麼用,雖然我很喜歡這裡,但我更愛碧恩堡的風景。”雷澤斯特伯爵站起來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兒子身上,“等下你先離開,去跟你的子民生活在一起,至於何時募兵,我會另行通知的。”
傑克夫站起身,他猶豫着說道:“父親,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向培迪男爵求援,我想,他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雷澤斯特伯爵注視兒子好一會兒才說道:“不要把貴族之間的交往看得過於簡單,我不否認培迪男爵可能會保全我們對碧恩領的統治權,但實際的情況情況會讓你很失望,
這麼說吧,如果是其他貴族奪回碧恩領,並以極快的速度控制其周邊地區的局勢,你覺得他們會好心的把碧恩領恭送相讓嗎…就算最後由培迪男爵出面,他們讓出碧恩領的統治權…
但,我們只會是傀儡,那些該死的吸血鬼會讓你娶他們的女兒,但他們不會白白讓你-操-他們的女兒,他們甚至會讓你的兒子改姓,而後,你和我都會莫名其妙的死去。”
“您太悲觀!”傑克夫下意識的說道。
雷澤斯特伯爵低語道:“這不是悲觀,這是我的經驗,孩子,騎士教官的教導我從不曾忘記,但更重要的是要生存下去,帶領我們的家族以及子民生存下去。”
傑克夫顯然想反駁,但看到父親嚴肅而不容置疑的表情後,立刻便打消掉反駁的念頭,最終,他低着頭說道:“我即刻出發,但…”
“小心!”
傑克夫的話被父親的一句低吼打斷,下一刻,他便感覺自己肩膀處傳來一股大力,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然倒飛出去。
“叮”
摔倒在地上的傑克夫轉頭望向父親的時候,入眼的是卻是一柄雙手大劍削過一支箭矢的場景。
傑克夫看得很清楚,雙手大劍是自己父親從不離身的戰鬥佩劍,但那支箭矢卻不知道從何而來!
“愣着幹什麼,站起來把準備戰鬥。”雷澤斯特低吼着,雕刻在全身皮膚上的魔法符文在第一時間發動。
而這個時候,庭院內的已經悄無聲息的潛伏進五名手持短劍的刺客。
沒有多餘的廢話,戰鬥在電光火石間展開,以至於剛剛翻身起來的傑克夫想第一時間吹響魔法哨都不能。
…
卡瓦爾堡議事大廳內,培迪端坐在正北方一張刷得緋紅的辦公桌旁,在他的旁邊城堡總管赫曼整理着雜亂的文件,不時翻出一疊放到培迪的左手邊。
騎士衛隊衛隊長格里克爵士,正在一絲不苟的彙報領地現有的軍隊狀況,哈迪斯作爲培迪的私人軍事顧問正認真的記錄着格里克爵士的彙報,不時還會打斷格里克爵士的彙報並詢問詳情。
城堡的稅務總長兼財政長官伊蒙德男爵和他的三名助手,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裡彙算着一列列看不到頭的賬單。
在議事大廳的外面,克魯領內的各種魔法師組織、聖騎士組織、工會代表、地方大小貴族的使者等等,排成長隊等待着培迪的接見。
大廳內,
培迪隨手翻閱着赫曼爲他挑選幾份文件,
文件上記錄的都是一些可大可小的事情,最多的問題是地方領地間的糾紛、衝突、甚至小規模的戰爭。
培迪看到這些文件,一下子就想到前線奮戰的的士兵們,他很難想象,帝國正值戰爭時期,地方小貴族居然還會因爲各自的利益不惜發動戰爭。
於是,他對旁邊整理文件的赫曼說道:“發佈一條告令…在帝國全面戰爭期間,任何貴族和騎士不得以任何理由對任何領地宣戰,如有違反,里根家族將有權剝奪其貴族頭銜和領地。”
赫曼聽後暗自揣測着培迪的用意,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賽維亞拉公爵夫人,低語道:“大人,根據帝國法律,我們不能強行干預地方領地的事務。”
培迪漫不經心的放下手中文件,慢慢轉過頭,眼皮一擡直視赫曼,“你應該再去學學帝國法律,我的總管大人…”說道這裡,他望向城堡衛隊長格里克:“爵士,你告訴我們的總管大人,在戰時我們擁有的權利。”
“是的,大人!”格里克立刻停止與哈迪斯的對話,他站起身,分別對已經睜開雙眼的賽維亞拉公爵夫人和培迪行禮,“根據帝國法律,在帝國全面戰爭時期,您的家族可以對克魯領任何不利於這場戰爭的貴族和勢力進行任何處決。”
培迪滿意笑了笑,“那麼,赫曼總管,你認爲地方貴族的武裝衝突,有利於帝國現在正在進行的戰爭嗎?”
“恕我直言,大人。”格里克爵士搶着說道:“這些貴族早已觸犯帝國法律,我建議您可以直接收回他們的貴族頭銜,然後把這些人全部充軍。”
“大人?”赫曼大驚失色。
塞維利亞公爵夫人不由得認真看了看格里克爵士兩眼,測算着賬單的伊蒙德男爵和他的三名助手全身不由得得一顫。
培迪有些意外的盯着格里克爵士看了看,最終,他選擇無視格里克爵士的建言,並轉頭對赫曼總管說道:“先把我的命令傳達下去。”說着,他便拿起一疊文件開始翻閱,顯然,他不打算在這個問題的糾纏下去。
格里克爵士識趣的坐下,很快,他和哈迪斯再次開始枯燥的報告和記錄。
幾分鐘後,
培迪輕輕放下手中的文件,單手托腮思考好一會兒後對角落裡的伊蒙德男爵問道:“我需要在半個月內湊齊五萬人的常規裝備武器,伊蒙德男爵,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這很非常困難,大人。”伊蒙德男爵站起身。
“困難?”培迪眉頭一挑,“也就是說,這是有可能實現的,對嗎?”
“當然…”
“篤篤篤”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伊蒙德男爵的話,
沒等培迪應允,房門便被打開,走進來的是雷恩,他應該是注意到培迪臉上的不悅之色,所以,他以極快的速度關上門並走到大廳的中央,“公爵夫人、大人,城防營的長官來報,碧恩堡的雷澤斯特伯爵父子在自己的別墅內遭到刺殺,雷澤斯特伯爵已經確認死亡,其長子傑剋夫男爵重傷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