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薩克多

溫暖的書房裡,老王國的話讓步入中年的克博特和年輕的麥魯後背生出些許涼意,同時,怒火也如同火爐中升騰的火焰般直往頭頂竄。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受,克博特對這種感覺記憶猶新,那是恐懼中被壓制的怒火,這種怒火讓頭皮和臉頰猶如千萬只螞蟻在爬行,他依舊保持着謙遜而平靜的表情沉默着。

但年輕的麥魯王子沒辦法控制他的怒火,他喘着粗氣和父親對視,“退位?絕對不行,我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加冕,這簡直是對我們最大的侮辱!”

“是的,他們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羞辱我們,以展示他們絕對的領導地位。”薩克多的怒火早已宣泄完,所以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很平靜。

“這太荒唐了!”麥魯雖然渴望早一點登上王位,但他拒絕以這種方式。

“陛下。”克博特皺着眉望着老國王,“以我對培迪-里根的瞭解,以及地精的精明逐利性格,應該不會提出這種要求…我相信他們還有更合理的方式,來展現他的權力的同時又能保證他們的利益。”

薩克多意外的望着克博特,“看來,你確實在認真研究我們的對手。”接着,又看向滿臉不甘心的兒子嘆了一口氣,“培迪-里根願意貸款給我們,讓我們有能力償還五十萬克朗。”他攤攤手,“利息是巴魯王國未來五年的貿易關稅。”

克博特挑了挑眉毛,“好吧,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培迪-里根是想把我們徹底壓制,好讓我們在未來某一天臣服你於他。”他看着自己效忠的君主,篤定般說道:“這纔是他的目的,讓您退位不過是想讓我們別無選擇。”

“是他們把我們剔除貿易聯盟,還要讓我們來爲他們的損失買單?”麥魯捏着拳頭,臉上激動得潮紅一片。

薩克多望着兒子,“如果覺得屈辱,那就記住現在的感覺,永遠記住,一輩子都不要忘記!”

“未來五年的貿易關稅可不是小數目…而且,把關稅交給克魯里亞王國,就相當於把我們的未來交了出去。”克博特不得不打斷老國王教育兒子,“我們在未來五年徹底淪爲克魯里亞王國的附庸…五年後,我們貧窮的王國又不得不繼續附庸他們。”

“我應該爲我的過錯而負責…”

“父親,不如就退出貿易共同圈。”麥魯望着父親,“我們兩百年都走過來了,不差再走兩百年…如果他們需要戰爭,那就戰爭!”他站起身,“砰”雙拳砸在木桌上,“讓他們來來好了,我會讓他們明白,在這冰天雪地中我們多哥加人才是真正的獵人!”

“在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曾想過這樣做…”

“那就做,我現在就去把克魯里亞王國派遣的教官和使者盡數驅逐!”

“你給我坐下!”

“父親…”麥魯王子有些倔強,“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說了…”老國王聲音突然增大,指着辦公桌前方的椅子,“你給我坐下。”

麥魯望着怒火升騰的父親,雙腳本能移向椅子並重新坐定,但他那雙眼中的怒火控制不住往外噴涌。

顯然,年輕的王子並不服氣!

老國王看着他的兒子,看着兒子眼中升騰的怒火嘆了一口氣,“在過去五年內,每年冬天你都會代替我去各地部族巡視我們的人民如何在嚴冬裡生存,並幫助有困難的部族度過這可怕的冬天。”

“那麼,我的孩子,在今年的冬天你發現了有什麼不一樣嗎?”

麥魯怒火焚燒的雙眼一閃,腦海中下意識的回想起過往冬天和今年冬天的不同之處…其實,在迴雪堡之前,他和克博特談起遠洋貿易時興奮得就像個小孩子。

他很清楚遠洋貿易對王國帶來的變化,但現在他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薩克多見兒子沉默,便自問自答,“我們的毛皮和豐富的紫金礦通過遠洋貿易換來了大量麪粉和水果、工具和武器…南方人發達的手工技術讓我們的衣服更具保暖效果,他們的工具可以幫助我們推開積雪。”

“我們的軍隊以前只能手持石矛身披獸皮作戰,現在我們有了鐵器和硬皮甲,以及少量的精鋼鎧甲…而且,貿易不但可以帶給我們豐富的商品,還能帶回我們不具備的技術,我相信再過幾年,我們自己就能生產鐵器和皮甲。”

“所以,我們不能中斷和他們的貿易。”老國王表情凝重,“我們已經落後兩百年,如果再不學習南方人的技術,我們將落後三百年、四百年,以至於到最後徹底淪爲南方人的附庸。”

“如果我們答應他們的要求,就提前成爲了他們的附庸!”麥魯王子低垂着腦袋小聲的嘀咕。

他聲音雖然小,但薩克多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臉上皺紋因爲這句話而堆積在一起,他下意識的就想要訓斥兒子。

但恰好這時旁邊火爐的轟鳴和窗外呼呲的寒風突然大作,寒熱相交之間讓薩克多把訓斥兒子的話咽回了肚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一樣認爲南方人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甚至認爲是我的父親太沒用,以至於連南方人在科倫要塞幾千士兵都打不過。”老國王語氣很輕,就好像在和老朋友說話一樣,“但當我加冕即位後才發現,南方人確實了不起,他們確實很厲害,我們確實不如他們!”

“我用了二十年都沒有打破科倫要塞的防禦,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爲獸人戰爭和帝國內亂,我用一輩子都不可能攻下科倫要塞。”薩克多臉上帶着落寞之色,“後來,我發現我們繼續這樣下去不行…明知道不是敵人的對手還要和敵人對着幹是最愚蠢的做法。”

“於是,我想法設法想要融入到南方人的文明中去,但不管是獸人和帝國人都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我們,我們被他們稱作‘蠻人’,一羣只會拿着屍矛胡亂揮舞的野蠻人!”

“爲此,我開始學**國通用語、獸人語、地精語,我開始研究他們的文化…我沒有讓你接觸多哥加人的文化和禮儀,你從一出生就開始學**國通用語和獸人語,學習他們的文化,爲什麼?因爲我要讓你感受他們的強大,也感受我們的弱小和無知。”

“你剛纔的表現讓我很失望。”薩克多坐在椅子上,望着克博特,“你的教育好像並沒用,他還是像一名普通多哥加人…”“砰!”老國王一拳砸在桌子上,“巴魯王國的王子不能是一名普通的多哥加人,我的繼任者必須是一位能夠帶領部族走向輝煌的王者。”

“陛下,殿下只是因爲被怒火支配,所以…”

“一名王者從來不會被怒火支配!”

“父親!”麥魯突然站起身看着老國王,眼中的怒火已經消退,臉上帶着些許惶恐和不安,“非常抱歉…”他道歉的同時單膝跪在地上,“我確實不應該被怒火所支配,我忘記了我的職責和使命,我更忘記了我的人民還在受苦,我願意接受您的處罰。”

說着,他扯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胸口和背後猙獰交錯的傷疤…這是被鞭打的疤痕。

整個巴魯王國,有誰敢鞭打這位尊貴的王子?

只有他父親,巴魯王國的國王薩克多!

“我知道你不服氣。”薩克多望着兒子身上的疤痕眼角微微顫抖,“但今天,我不打算讓你服氣,但我會讓你永遠記住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老國王語氣低沉,說着便繞過辦公桌快步走到兒子跟前,抓起兒子的肩膀把他提起來的同時扣住了他的左手脈搏。

“砰!”老國王的力量很大,他把扣着兒子左手脈搏的手向辦公桌方向一拉抵在桌面。

麥魯被突然的拉扯弄得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慣性般癱靠在辦公桌桌沿,臉上帶着不知所措的表情。

在王子驚恐的眼神,老國王推開了他的身體…

克博特望着國王的動作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打算,他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向前走出一步,口中驚呼道:“陛下,您…”

“鏘!”老國王根本不理會克博特的呼喊,他拔出隨身的短刀,在克博特震驚的目光和麥魯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驚詫中,舉起把被燈火照得雪亮的短刀,然後…猛然落下。

“噗呲!”鮮血灑在薩克多國王的臉上!

短刀半個刀身被鑲嵌在桌面,一個鮮血淋漓的手掌被分離了出來…

是麥魯王子的左手!

“啊…”

“不準叫!”老國王厲聲呵斥,望着旁邊的克博特說道:“給他止血吧…”

“呲…”剋剋博特扯下內杉的麻布,熟練的爲麥魯王子纏住傷口位置。

“呼…呼…”年輕的王子疼得不住的喘氣,但在老國王銳利的目光下絲毫不敢發出任何叫喊。

薩克多國王抓着他的胸口,“疼就對了,你要記住現在的疼痛,你的人民比你更痛!記住你的職責,你生來的職責,你的職責是帶領多哥加人走出寒冷和貧弱!”

“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麥魯咬着牙回答。

“很好!”薩克多回到座位上,從桌上抽出一份帶着點點血跡的密封文檔,“所有人都會認爲我會向培迪-里根貸款,但我卻不打算這麼做…”老國王望着他年輕的兒子,“兩個小時後,我就會宣佈退位…所以,你準備一下吧,下午就是你的加冕儀式。”

“陛下…”

“加冕儀式後,你將以國王的身份出使克魯里亞王國。”薩克多沒有理會克博特,直接下達着命令,“用你的雙眼好好看看別人的國家,看看我們和他們的差距。”

克蘭城內,莫丹地堡外的對峙還在繼續。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來到12月,天氣更冷了,刺骨的寒風讓整座城市都處於了冰封狀態。

12月1日,離圍攻聯軍相約強攻地堡的日子還剩下一天。

當裡格羅克公國和特瓦克領磨刀赫赫準備強攻計劃的時候,蠻人龐大的軍陣連同佩魯斯的一萬餘軍隊卻突然毫無徵兆的退出了克蘭城。

隨後,蠻人指揮官阿木丹尼向特洛菲爾和安迪發去解釋信函…

他的信上這樣寫着:

撤退命令是來自薩克多國王的死令,我們的在克蘭城的戰爭惹怒了某些人,某些可以改變我們命運的人,我們尊敬的薩克多國王都因此而退位!

如果我不依照命令把軍隊撤出克蘭城,來自王國內部的力量將會把包括我在內的所有高層指揮官全部處死。所以,我的朋友,尊敬的特洛菲爾公爵以及安迪公爵,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們,蠻人的軍隊無法在接下來的戰爭給予你們的幫助,我們之前簽訂的協議作廢。

安迪-巴萊特拿着阿木丹尼的解釋信函看了無數遍。

當夜晚降臨之時,他的情報官帶來巴魯王國國內這幾天的情報,安迪-巴萊特看完情報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望着沉默的安迪-巴萊特,克萊爾爵士拿起了從安迪手中滑落到桌子上的情報。

接着,克萊爾爵士也望着地圖陷入了沉默。

很快,指揮所內的顧問團和將軍們都知曉了情報的內容。

顧問團中的班達-希伯特伯爵看着情報上的內容,下意識的說道:“哦,我的天,薩克多是個蠢蛋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里根家族能夠影響到蠻人的王位更替?”凱西菲爾-巴克皺着眉,“這個所謂的貿易共同圈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安迪-巴萊特從失神中清醒慢慢清醒,他壓制着心中的震驚和那一絲惶恐低語道:“現在,我的那位表哥肯定得意不已…”他望着他的將軍們,“我是不是得寫封信恭喜他,並恭敬的稱呼一聲‘陛下’?”

“薩克多可不是笨蛋,他比大部分人都聰明,也比大部分人都更果敢。”克萊爾爵士不再沉默,他帶着一副凝重的表情掃視指揮所內所有人,最後望着首位的安迪-巴萊特說道:

“獸人戰爭開始後,舊帝國各地相繼陷入了戰爭的泥潭,但克魯領除了在剛開始被獸人遠征軍攻擊過,其他時間一直都處於相對安穩的局面。”

“當獸人陷入內戰,精靈和帝國在艾魯克來領糾纏不休,我們和西澤-得文對峙的時候,培迪-里根卻積極的對他的領地實行商業改革,收歸地方領地權利以實現他的獨裁統治,而後又聯合地精壟斷東西大陸之間的遠洋貿易,爲掌控整個大陸的商業市場,他甚至不惜除掉赫瑞恩領的洛克頓家族!”

“當帝國覆滅之際,培迪-里根又聯合地精、獸人、蠻人,說服了我們和在西大陸忙着建設國家的矮人,推出代替帝國金幣的克朗幣。之後的幾個月裡,精靈、狼人又相繼和里根家族簽訂停戰協議並簽署相關的貿易條約,這進一步加強了里根家族對整個大陸的貿易控制。”

“薩克多用退位換取貿易共同圈的席位,對於巴魯王國來說怎麼算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那麼,爵士。”安迪-巴萊特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也儘快進入那所謂‘共同圈’,並向培迪-里根俯首稱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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