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說着話向前趕去,譚紫嫣對弘曆始終不冷不熱。弘曆卻不顧這些,有一言沒一句的搭訕。好讓她不分心去想其它的事。又行了一個時辰,見前面出現在一座大城。路大昌指着城牆笑道:“前面便是保寧府,今日在馬上騎了半天,骨頭都要散架了,快進城去,尋一客棧,美美的睡一覺。”他把臉對着肖嘗紅道:“黑大個,把你的熊參膠丸再拿出一粒。”譚紫嫣聽到熊參膠丸四個字臉色微變,向肖嘗紅瞧了一眼。她面中表情俱讓弘曆瞧在眼裡。肖嘗紅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甩給路大昌,說道:“接着。”路大昌將藥吞下口中,頓時精神百倍,一拍馬屁股笑道:“進城去了。”又是摧馬搶到前面。
其它四個人隨他一同進了城,在城中尋到一家客棧。要了一大間客房,夥計見五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卻獨住一間,臉上露出驚慌之色,但瞧三人裝束,卻不敢多言。路大昌怕譚紫嫣暗中逃走,譚紫嫣怕弘曆暗中逃走,三人自然毫無異議。弘曆笑道:“姑娘與大男人同處一室,就不怕失了名節。”譚紫嫣冷笑道:“我們苗人可沒你們漢人那麼多的規距,不過,你要暗中有什麼歪念,哼哼。”弘曆與肖嘗紅已計劃妥當,自然也沒再說什麼。
進店之時,弘曆暗中與肖嘗紅使了一個眼色,肖嘗紅會意,留意店中佈局,以便尋個時機偷偷溜走。房間安排好後,弘曆便請其它人一起去店中大堂吃飯。他身爲皇子,會鈔之事由他一人來付。席中譚紫嫣見他言談舉止不同常人,更是懷疑。飯吃了半響,肖嘗紅突然站起身來,假裝捂着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神色。說道:“兄弟,中午不知吃什麼東西了,現在肚子疼的要死,不行,我要去茅房一趟。”弘曆拍手大笑道:“肖大哥,此地飲食以辛辣爲主,你我俱是北人,恐怕此地的飯食吃的不甚習慣,中午那盤麻辣雞絲俱讓你一個人吃了,又喝了那麼多的生水,肚子如何不痛。”
肖嘗紅一皺眉道:“說的也是,我受不了了,你們先吃,我去去就來。”說罷,轉身就要離開。譚紫嫣忽的站了起來,喝道:“不許去。”弘曆笑道:“人家要上茅房。你攔住豈不是太沒道理,不讓去不是把人給憋死了。”路大昌甩手道:“要去便去,正吃着飯說茅房之事,倒我胃口。”譚紫嫣道:“那好,我肚子也有些不適,我也要去。”弘曆笑道:“人家大男人去茅房,你跟着去算什麼事。”路大昌一指譚紫嫣道:“你不許去。”譚紫嫣心想自已一個女人家跟着前去也甚是不雅,道:“我不去也可以,你背上包裹需留下。”肖嘗紅將包裹甩在椅子之上,說道:“原來你的目的是想留住包裹,怎麼不明說,這些包裹對我們沒用,你要就留在此處。”
譚紫嫣見他將包裹甩在椅子上面,心中安心,但見他說的如此乾脆,臉上生出一絲疑色,隱約感覺不對勁。弘曆衝肖嘗紅一使眼色道:“你要去怎麼還不走,難道真要拉在此處嗎,倒了我的胃口是小,倒了路前輩與兩位姑娘的胃口,卻是罪過。”肖嘗紅故意‘唉唷’一聲,捂着肚子轉身出了房間。弘曆見他離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這個肖先生,真是事多,夥計,你們這裡還有什麼好菜,再給上幾樣。”他衝路大昌道:“路老前輩,你還喜歡吃什麼,小的讓夥計端上來。”路大昌一邊往口中塞着一塊海蔘,一邊含糊說道:“我現在飽了,你們幾個快點吃,吃完之後都給我回房間去。”弘曆端起一杯酒,沖和青芽讓了一下,說道:“姑娘請。”譚紫嫣‘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過了片刻,肖嘗紅還未迴轉,譚紫嫣臉上疑雲密佈,她再也無法安坐,衝青芽使了一個眼色。青芽道:“也不知我們的馬有人喂草沒有,我出去看看。”說罷,站了起來。路大昌只要譚紫嫣留在此處既可,其它人是走是留對他來說也沒什麼,當下未言。弘曆卻將他攔住道:“這位姑娘何必那麼仔細,我剛纔已經吩咐過了,讓店家好生照看我們的那幾匹馬,姑娘安心坐着便是。”譚紫嫣見他攔阻,心中‘格’了一下,暗道:“不好”。站起身來將弘曆推過一邊,說道:“我們的馬可是大宛名駒,豈是你那幾匹劣馬能比的了的,青芽快去。”青芽一閃身出了屋外,弘曆不知肖嘗紅現在是否逃走,心中暗暗着急。
過沒片刻,青芽慌張的跑了進來,口中大呼道:“姐姐,不好了,那個人沒在茅房,而且五匹馬少了一匹。”譚紫嫣勃然變色,一轉身到發肖嘗紅的座位前,將包裹抖開,翻了幾下,臉色一陣青白,怒道:“青芽,我們上當了,快快去追。”說着便要飛身出去。哪知身子一動,路大昌閃身攔在她身前,說道:“你不能走。”譚紫嫣一甩手,一把飛刀飛出,喝道:“緊急關頭,我還聽你的嗎?”
譚紫嫣原來是苗嶺土司阿斯科的義女,這些年來清廷實行‘改土歸流’之策,平東川,收烏蒙,佔鎮雄,揮兵涼山。雲貴一帶少數族裔甚多,從來只認首領,不知官府,所以清廷此舉令雲貴土司大爲驚慌。苗嶺在貴州清水江一帶,雖然朝廷大軍還未到此地,但苗嶺苗人依舊人心慌亂。因保寧府是交通要道,朝廷有什麼緊急軍情必經此地。故阿科斯派譚紫嫣留在保寧府剌探官府機秘要事,前幾日,阿科斯飛鴿傳書,聲稱得到朝中秘信,軍機處派官差給雲貴總督鄂爾泰發出一封密信。此信事關重大。所以阿斯科命譚紫嫣務必將此信截獲。今日下午時分二女殺了官差,密信本來得手,偏偏碰上路大昌三人,自已又中了路大昌的十日斷腸散。只好聽命路大昌,她知路大昌要去苗嶺,到了苗嶺便到了自家地盤,只要自已看住弘曆和肖嘗紅二人,進入苗疆之後奪取包裹自然易如反掌。故此假意答應,故一路上她將二人死死盯住。不給二人有可趁之機。
哪知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弘曆見識。二人在趕路之前便已將密信收藏起來。譚紫嫣搜查包裹不見了密信,又想到剛纔弘曆二人說話舉止,才明白二人早就計劃好酒席之中逃跑,偏偏自已卻未察覺,心急之下,如何不氣。路大昌雖然功夫高強,但自已傷還未好利索,趁譚紫嫣不備才讓她中了十日斷腸散,而且他架子端的十足,使譚紫嫣相信他身上功夫深不可測。但紫嫣聽他剛纔向肖嘗紅詢要丹藥,心中便有些懷疑,加上心中急慌,沒奈何只好向他動手,路大昌卻嚇了一跳,自已現在受傷在身,怎麼動的了武。既然攔不住她,當既閃過一邊,喝道:“小女娃娃,你難道性命也不要了嗎?”譚紫嫣心急之下,哪裡還顧的上這些,與青芽飛身出了屋子,趕往後院,欲騎馬追上肖嘗紅,奪回秘信。弘曆見二人已將自已計謀識破,他就算機智過人,但身無武功,也是空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