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豔珠的柔情讓三郎備受感動,沒想到自己多番疏遠她,而她仍然對自己關懷備至,這份情意又讓他如何推卻?他有一種想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可是他做不到,只得面露感激神色,深情地望着她。
風流和不負責任的**,本就有着極大的區別,可是這微妙的變化又有幾人能說得清楚,尤其對女人來說,則更不會允許自己的心上人讓別的女人染指。反過來男人又何嘗不是呢……
許豔珠見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放他走。
雖然她的心情此刻仍是矛盾的,自己若真的放他離開,那麼以後怎麼辦,他身邊還有幾個女孩子,自己還能與他再敘前緣嗎,身邊有了別的女孩,他還會象現在這樣對自己如此深情嗎?
“哎!先不管以後怎麼樣,我總不能看着他在此遭受如此折磨!”
想到這裡她低聲道:“不管你以後會對我怎樣,我現在放你逃走,這裡離岸很近,你一定可以跳過去的,可是你要儘快,若被師傅發現,一切可都前功盡棄了。”
她右手掌按着笑雪風腰間的“軟麻穴”,左手極快地在他前胸和肋下點了兩指。
笑雪風只覺束縛自己身體的桎梏,突然鬆開了,被禁逆着的真氣,也迅速地流暢起來。
於是他微一作勢,站起身來,面對面地站在許豔珠身前,鼻端裡,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幽蘭的香氣。
許豔珠幽幽地看着他。笑雪風一把拉住她的手激動道:“豔珠,我如此待你,你仍不記恨於我,我笑雪風此生無以爲報……”
“我不要你報,你此番離去,以後當我如何?”
三郎沉默了片刻,溫柔道:“豔珠,我和南蓉、曉蘭已有了不同尋常的關係,自是不能拋棄她們,我想若是換了你,你也不會。我只擔心你若是和我在一起會覺的委屈。”
“此事容我再考慮,你快些走吧!”許豔珠擔心被師傅發現,連忙催促他離開。
笑雪風一咬牙,深情地在這張絕美冷豔的面龐上親了一下,轉過身去,腳下用力,身形動處,掠出艙外。
許豔珠緩緩伸出手撫摸着被他親過的臉頰,珠淚奪眶而出,這是他從現代到古代,第一次這麼深情的親吻自己,這個吻是那麼地陌生而又熟悉,也是她期盼已久的,那溫暖的感覺在她心中瀰漫,想是這一輩子揮之不去了。
外面繁星點點,水光粼粼,正是黑夜,船是停泊着的,正如許豔珠所言,離岸並不太遠,約莫有十餘丈遠近。
笑雪風竄出艙外,身形並不停留,這十幾丈的距離,對現在的笑雪風來說,並非難事。
他雙臂一抖,身形斜斜向上掠了出去,單這一縱已有七八丈遠,他身在空中又雙腿連連向後踢出,平着身子向下掠去,這曼妙的身形,在武林中,的確是鳳毛麟角,已到絕頂了。
現在雖然到了春季,但到了晚上,四野仍有些清冷,水聲潺潺,浪花陣陣。正當他以爲自己會逃離大船時,寂靜的黑暗中突然有人冷冷地喊道:“好身法!”餘音嫋嫋,四散飄蕩,動聽已極。
三郎大驚,聽這聲音怎地這般耳熟,在他身形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他眼光動處,面前不知何時已站了一條綠色的人影。
他暗叫一聲不好,這不是許倩蓮嗎,她怎知自己要逃,居然提前擋在了這裡。
九天玄女冷然道:“你想走?”
笑雪風雖曾豪情萬丈,卻不知怎地見了許倩蓮總有些許的畏懼,他暗忖着自己此番可能又要白費心機了,轉念又一想:“哎,不管逃不逃的出去,總不能讓一個女人看扁纔是。”
想到這裡頭一仰,傲然道:“前輩對我誤會太深,我……”
許倩蓮一陣冷笑,打斷了他的話。
笑雪風心念電轉,趁她疏忽之機,雙掌猛然揮出,十指箕張,右手的食指、中指、拇指,點向九天玄女“天宗”、“肩貞”、“玉枕”三穴,小指微回,橫劃“神封”。左手的五指,卻點向她眉目間的“四白”、“下關”、“地倉”、“沉香”、“井穴”五穴。
他也對許倩蓮趕盡殺絕的做法生出了恨意,是以出手絕不含糊,膝蓋微曲,同時撞向許倩蓮腰部。他這一擊可謂機關算盡,想着自己猛然出手,又盡是妙招,當能迫她閃身,自己也好有機會逃走。
哪知九天玄女冷笑不停,身形向後疾退,笑雪風如同影子一般,附了上去,他此招搶盡先機,但是許倩蓮的身軀,總和他保持着一段距離,笑雪風永遠無法將招使滿。
瞬息之間,兩人已向後移動了十幾丈,古人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衰而竭。”笑雪風此時就到了竭的地步,一口真氣已然不繼。
九天玄女抓住時機,身形微微一轉,翠袖拂處,拂中笑雪風掌緣正中的“後溪”穴。
他這一拂快如閃電,用的是武林中久已失傳的“拂穴”法,轉身中衣袖已揮出,根本不用出招,又是迎着他的掌勢,使笑雪風未及躲避,便又被定在地上,宛如一座泥塑的雕像。
許倩蓮縱然身法迅捷,也不能在一招內點中笑雪風的穴道,卻是因爲笑雪風此刻心力已衰,而這拂穴手法,他也從未遇到過,也未曾聽師父蒼九宮提起過,根本料不到會有此一招。是以,一招便着了人家的道。
他心中之羞愧,自責,不可言喻,難以描述,暗忖道:“想不到我自以爲已經可以打遍天下的武功,連人家輕描淡寫的一招都擋不住。”豈知還是他所經戰陣太少之故。
許倩蓮收住笑聲,右臂一抄,又將笑雪風挾在肋下。想到自己兩番被一個女人挾在肋下,把個笑雪風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縫自己好鑽進去。
船艙內許豔珠見笑雪風飛身而去,她帶着有些酸楚的溫馨,踱到船舷旁。
此時江水漫漫,星月滿天,遠處是一片靜寂的黑暗。
許豔珠此刻的心情正是“伊人已去,獨留紅妝,滿腹相思,盡訴長江!”
她望着這一江朦朧煙波,覺的自己是那樣的寂寞,那樣的無助,空有一身武功又有何用,又怎能留住情郎,唯有自己一人獨享此良宵美景。
正在躊躇,突地,她望見岸邊綠影微閃,恍如一縷翠煙,一條人影已掠了過來,她望見這快逾閃電的身法,無需思量,定是自己的恩師九天玄女。
“她去岸邊幹嗎?難道去追笑雪風了?”一連竄的問號在她腦際閃過。
事實已經給了她答案,許倩蓮挾着笑雪風回到船上,朝站在船邊發楞的許豔珠望了一眼,右臂起處,又將笑雪風扔進艙裡。
許豔珠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嗓眼了,她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許倩蓮緩緩踱到她面前,冷聲道:“哼,你做的好事,快跟我回艙去。”
許豔珠見師傅面沉似水,語言冰冷,知她已動了真怒,不敢耽擱,忙跑回艙內。
“啞妹,翠花,你二人給我看着她,不允許她出艙門半步。”她所喚兩人正是那兩個婢劍少女。原來其中一人還是個啞巴。
笑雪風像第一次一樣,被擲入暗艙裡,更慘的是他這次被點中穴道時,是兩臂前伸,五指箕張,右腿弓曲的姿勢,是以,他此刻也只能保持着這個姿勢,醜陋而滑稽地仰臥在地板上。
送稀飯的莽漢依然沒有限制地灌他稀飯,每天他唯一能見到陽光的機會,就是那粗漢挾他到艙外排泄的時候。
他也只能藉着這惟一的途徑,來計算時日,這樣過了五六天,笑雪風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他身體四肢雖不能動,但腦筋思想卻更活躍了。
因此,他對他所怨恨的人怨毒更深,對他所愛的人,思念之情也更盛。
人也只有在最無助的時候,才知道“愛”的力量,更遠比“恨”強烈,才更思念自己的妻子,親人,因爲也只有她們才能給你最無私的救助。
張小玲、許南蓉、雲羅公主、杜曉蘭這些人的影子一個個在他腦海閃過,最後定格在許豔珠身上,他覺的自己對不起她,從現代到古代,自己辜負了這個一直深愛着自己的女子的一片真情……
許豔珠被九天玄女軟禁在艙裡,又有兩個婢劍日夜看守,她自是不怕她們,可是自己稍有風吹草動,必然會驚動師傅,引來無謂的責罵,兼之上次救人失敗,使她不敢輕舉妄動,只得默默等待。
大船一路向東,不消幾日,便駛入了東海。
棲霞島本是東海邊上的一個孤立小島,此處地理位置極是特殊,冬天不冷,夏天不熱,海面下時有暖流經過,給這片海域送來了極其豐富的營養,以致於魚蝦成羣,海鳥成片,每到傍晚時分,彩霞滿天,落日與大海粼粼的波光相映,更有漫天的海鷗翩躚起舞,其景象壯觀已極。
大船就在這壯觀的傍晚停靠在了岸邊,可是笑雪風因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哪裡有閒情逸致欣賞這平日裡難得一見的景色,只有艱難地與本身的痛苦作着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