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苦笑着看這陳誠。正好陳誠的目光正好也看向戴笠。
四目相對,戴笠做了個請的姿勢。他深知自己這輩子就是當特務頭子的命,妄言戰事,就是他想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相反,陳誠這個蔣介石的便宜女婿,確實受到蔣介石的青睞,雖然江西大敗,讓他暫時遠離了權力中心。但日後重用那是必然的,把透了蔣介石脾氣的戴笠所以纔有如此舉動。
陳誠沉吟一陣,纔不太肯定的說:“我覺得很可能紅軍想要謀求關東軍決戰,所以才處處激怒關東軍。消滅騎兵第三旅團不是開始,而是一個爆發點。早在成功伏擊關東軍航空兵大隊,就可以發現曾一陽的目的,不僅僅是想在察哈爾讓關東軍退兵那麼簡單。在華北三十五萬大軍,確實可以和關東軍一決高下。”
蔣介石微微點頭,對於政治他是玩的得心印手,可軍事上,確實不如其政治能力出衆。
做了讓陳誠繼續的手勢,然後筆直的坐在了椅子上,微微閉起雙目。若有所思的聽着。
陳誠不敢怠慢,只好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委座,我猜測,曾一陽的目標是關東軍的主力,更是日軍的精銳——第六師團。”
“什麼?”蔣介石坐不住了,就想是一下子做到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上,騰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沒錯,蔣介石是被嚇着了,日軍常設師團,哪裡說是想打就能打的。看看第八師團在燕山一帶的表現,就可以知道,中央軍精銳17軍,兩個師接連被第八師團的一個旅團擊敗。
不苟言笑的蔣介石,也不由的笑了,但陳誠看不出到底是爲何而笑,是笑曾一陽的不自量力,還是笑陳誠的胡亂猜測,更是笑被自己視爲精銳的中央軍。種種滋味涌上心頭,看不出蔣介石是喜還是悲。
和閻錫山做筆買賣,讓紅軍吃個暗虧,甚至讓這支在察哈爾的紅軍徹底被四方勢力給消滅?
蔣介石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前段時間,爲了說服閻錫山共同進攻西北蘇區。
蔣介石的第九軍進入了山西地界,但是入晉後,按兵不動。讓閻錫山的部隊衝在前,卻把四個師的兵力硬是放在了山西運城。
這讓閻錫山恨上了蔣介石,這條路就被堵上了。
以至於。閻錫山不放心郝夢玲的第九軍,纔在運城周邊擺了二個軍的兵力牽制,才讓關外能夠出戰的兵力捉襟見肘,讓曾一陽有了機會。
如何謀劃,蔣介石確實要好好想想,尤其是和他的謀士之間有所溝通,不然這個決斷真不好下。
作爲第一謀士,在蔣介石到北平不久,楊永泰就後腳跟着前腳,從南昌坐飛機到了北平。籌劃了一宿,也知道華北這個局,南京政府確實已經無能爲力,相對於中央軍在華北比例只有佔區區一成。
真要有所動作,那麼唯一出局的就是中央軍。相反,紅軍在西北已經站住了腳跟。
遠攻江南或許鞭長莫及,但四周的山西、綏遠、河南都是於其接壤。
兵力上戰鬥力上都是勢均力敵,隱隱之中,紅軍已經成了北方各股勢力中最大的三股勢力之一。
東北軍軍心渙散,作爲領頭人的張學良前段時間剛剛名聲大損,而閻錫山水漲船高,隱然有種華北之主的態勢。
楊永泰對付紅軍或許真的沒有辦法。但是對付閻錫山他想到了一個好招。讓原西北軍的29軍,宋哲元部接管河北平津,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斷了閻錫山的念想。
雖然宋哲元一直主張抗日,但是要是有了底盤,把29軍推到和關東軍對峙的平津,有了底盤的29軍不像謀求發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旦,29軍有了對底盤的依戀,那麼其對日的情緒也逐步走向緩和,希望用談判解決爭端。
再加上,閻錫山在中原大戰後,對29軍的多方彈壓下。西北軍主力29軍離開山西的時候,窮的和花子一般模樣,全軍上下連件正經的軍裝都沒有,面子上過不去的宋哲元只好選擇黑夜行軍。
楊永泰相信,按宋哲元的脾氣,要是連這口氣口吞了下去,那麼他就不是西北四虎了。
幾多推測後,楊永泰終於將其所想,給蔣介石兜了個底,29軍接管平津。東北軍撤出華北,入主華中。
不過這是戰後的安排,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日軍第八師團距離平津才一天的行程。幾乎是在日軍炮口下的平津如何防守。
長城內外的仗還是要打,蔣介石一直以爲的國家沒準備好中日之戰的言論,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根本是無稽之談。中國沒準備好,日本難道準備好了?加上東北的義軍四起,日本人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
先是在上海,霸佔了天空、海域。上有飛機轟炸,海上艦炮雙重猛攻下。硬是讓一箇中國的雜牌軍給逼到了三換主帥,也沒有能夠挽回頹勢的敗局。
好在戰場上沒打下來的,卻在談判桌上獲得了。這無疑讓鬼子很受傷,他們的戰力被低估了。
唯一沒有波及的關東軍,也在察哈爾吃到了他們應有的苦頭。
如此,此時何應欽開啓談判,態度強硬一點,或許能夠讓關東軍和華北東北軍的防線恢復到站前的狀態。
可惜,世道臨頭,何應欽又一次犯渾,卻和板垣徵四郎談判。板垣徵四郎連關東軍都代表不了,難道他還能代表天皇。
消息傳出,才醞釀成了內外交困的態勢。
楊永泰將自己腦中關於中日關係的種種利弊分析過後,纔對蔣介石進言。“步步爲營,靜觀其變。”
說者神秘,聽者不解。
蔣介石在電燈地下,不斷的繞着圈子,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光腦門,在電燈的照耀下,忽亮忽暗,卻霎是有趣。
佔着燕山段的長城隘口,日軍第八師團師團長西義一。也不是傻子,反而將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隘口讓出來?
楊永泰見狀,無奈只好解釋道:“關東軍兵力不足,在進攻方失去一個旅團的兵力後,他們的戰鬥部署將會被打亂。那麼重新組織進攻,顯然是必然的結果,那麼獲得既得利益,放棄不切實際的想法,確實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而且日本國內的齋藤內閣和其軍界向來不和,在得不到內政支持下,無法支撐長時間的大戰。關東軍必然會財竭人乏。纔是的機會。加上察哈爾的紅軍和傅作義的部隊,一個第六師團,很難在草原上有所作爲。”
隨着楊永泰的不斷開解,蔣介石算是聽明白了,這就是讓他手下的兵什麼都不要動。看着就行,隨即他又懷疑,真的什麼都不用做嗎?
“中央軍精銳25師損失並不重,是否可以衝擊一下日軍十四旅團的古北防線?”
楊永泰臉上一難,他不過是一個幕僚,又不是將軍,哪裡知道行軍打仗的事情。不過裝慣了高深的模樣,他並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這一笑才讓蔣介石明白了,他問錯人了,只好擡手說。“先生繼續。”
“在此戰中,我發現原西北軍29軍很能打仗,畢竟是,扶持這支部隊,如果能夠在接下來的戰役中打一兩個勝仗或許不難。即便戰事不允許也不要緊,畢竟喜峰口大捷有目共睹,讓各地報紙連着報導也就是了。”楊永泰這纔將最關鍵的一步說了出來。
不外乎,就是讓老蔣給錢、給槍,讓宋哲元去給他賣命。打下來的果子,對半分,雙方兩利的好事,相信宋哲元也不會回絕。
“先生,是否還有其他打算?”蔣介石認識楊永泰不是一天兩天了,說白了楊永泰就是一個文人,說話說半截是常事。
楊永泰含笑點頭,“不知委座對商震如何看待?”
“大將之才,寄人籬下,實乃可惜。”蔣介石的回答很中肯,不過本來早就應該歸附於蔣的商震,如今還是在晉綏軍的陣營中,雖然飽受排擠,但獨立無門。
“河南省主席。”蔣介石在挖牆腳方面確實是豪放到了家,爲了拉攏商震。削弱閻錫山的實力,一個省地方就被他送出去了。
楊永泰打唱讚歌,連說:“委座英明……”
蔣介石的華北之行,也在各種勢力中,見縫插針的找到了讓他最有利的辦法。
不但可以讓東北軍遠離東北,加速瓦解其軍心,而且還分化了閻錫山的陣營,再在華北給閻錫山樹立了一個強敵。
這些事情做下來,華北就一件事情沒有決斷。讓誰,執掌這個華北軍政大權,這個人選絕對不是閻錫山。那麼只能在自己陣營中選,看來看去,也就只有陳誠了,軍政都是一把好手。又是絕對的親信,這纔是讓蔣介石放心的人。
第二天,陳誠入主北平,執掌華北軍政大權。
在太原的閻錫山聽說了這個消息,眼皮都沒擡一下,反而是部下一再的追問下,他才緩緩道:“他蔣某人放心讓我執掌華北,那他真要夜夜睡不着了。”
正如楊永泰估計的那樣,武藤信義重新佈置了關東軍的兵力,將第八師團從燕山前線抽出來,對付越來越多的亂軍。
東北軍六七萬人,當官的走了,但當兵的沒地去,成了到處流竄的隱患。處處威脅關東軍前線師團的補給,這才讓第八師團回防赤峰,一部在承德駐防。
而在張古口,曾一陽握着吉鴻昌的手,互道珍重。
用西北軍的名義收編各地的武裝,在察哈爾、熱河成立抗日盟軍的想法,很對吉鴻昌的胃口。
吉鴻昌是個想幹就乾的人,這不和宣陝父一起,踏上了東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