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日軍中國駐屯軍在上海的海軍陸戰隊,依託他們在上海虹橋的日租界,向淞滬鐵路的沿線部隊進攻。
並在坦克的掩護下,進攻長江和黃浦江的江防重地寶山。
早在8月9日,就有日軍試探進入虹橋機場,被中國駐軍擊斃兩人,從而藉口在上海增兵,揚言報復。
但駐守寶山的中央軍中精銳的36師,全德械裝備。雖然這種德械裝備參照的依據不過是一戰結束後,魏瑪共和國的德軍裝備,全身上下,只有頭盔和水壺是德軍在二戰中普遍使用的樣式。
不過一萬多人的部隊,也裝備了一個營的小口徑戰防炮,這種火炮對付重型坦克或許只有搔癢癢的結果,對上日軍的95、97式輕型坦克,卻是一打一個準。
日軍的進攻在當天下午,就被36師挫敗,結果就是,日軍大爲惱怒,一再從本土增兵的命令下達。
一戰區接到戰報,是在當天晚上,這讓曾一陽精神一振,淞滬戰場的開闢,必然會緩解中**隊在華北的軍事壓力。尤其是,日軍在華北抽調兵力,已經是成爲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尤其是在中蘇軍援上,談判很順利,主要以空軍、火炮爲主要議題的軍事援助中,蘇聯方面雖然有所保留,但也表達的一定的誠意。
蘇聯也有考驗部隊作戰能力,和武器的考慮,莫斯科方面很爽快的就回應了的南京政府。
而且,蔣介石似乎也忘記了,蔣百里的戰略思路不過是將日軍的注意力吸引到華東來而已。
一直以來,國際上的軍事家們雖然賦予了日本一流軍事強國的地位,主要還是其海軍的龐大艦隊,從數量上,和戰列艦的質量上,和英國的距離漸漸的在縮短。
但是日本的陸軍,一直不被關注。
當然,中國是不會輕視日軍的陸軍,但是貫徹了北伐之後的陸軍精銳部隊的建設中,30個德械師的出現,讓很多人都出現了一種誤判,就是中**隊也不是泥捏的,即便比日軍差一點,但數量上佔有絕對優勢,這才讓很多軍界高層出現了盲目的自信。
但是忽略了兩個重要的作戰兵種,空軍和坦克兵種的出現,讓很多步兵都大量傷亡在了短兵相交之前。
華北的戰場尤其是這樣,前期高昂的鬥志,和戰事失利後,部分人想保留實力的消極閉戰聯繫到了一起之後,就形成了這種隔岸關火的局勢。
火,是發生在懷淶的日軍第五師團會合關東軍獨立第11旅團,和湯恩伯13軍、傅作義35軍的作戰上。
小股部隊破壞交通線的作戰方式,只能牽制日軍的在冀中的攻擊勢頭,而不能改變支援懷淶戰線的目的。
曾一陽這些天已經是重複了在長城抗戰時候的作息規律,幾乎是整天的都在研究戰報,和對冀中日軍的部署上。
一天也休息不了三四個小時,困了,不過睡上一個小時而已,剛睡下不久,就會又醒過來,這樣的精力,讓張學良等人都另眼相看。
但曾一陽也不是什麼也沒有收穫,正是這莫大的戰機,讓他感覺,中**隊在近一個月的拉鋸戰中,獲得了最爲有利的戰機。
“報告——”
曾一陽低頭如同老僧入定般的搬了把椅子,坐在整整有一面牆大小的地圖前,並沒有迴應。
心裡卻想,好像有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轉過頭,發現站在門口的四十軍的一個老人——王越。
作爲軍屬炮兵支隊的參謀長王越,一般都會和主力部隊在一起,這時候出現?
“你小子,不在炮兵部隊呆着,怎麼到我這兒來了?”曾一陽僵硬的想要站起身來,頓時感覺脖子卡的難受。
“軍長,大部隊都到了。”王越連忙幫着曾一陽捏着頸部的肌肉,他知道,曾一陽這是坐久了,纔會出現的肌肉不適,過幾分鐘就會好,不過放鬆一下也好的快一些。
曾一陽一笑,心裡頓時有底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不過,他有點懷疑,四十軍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三天前,還在黃河渡口,不會這麼快就全部到了吧
“騎兵支隊,和炮兵都到了嗎?”曾一陽一猜就知道,肯定是騎兵和炮兵先期渡河,而步兵反而落在了後面。
“軍長,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騎兵支隊都來了,炮兵支隊也已經到了城外。國民黨的那些將軍們都去看熱鬧了。”王越說話中,帶着無比的優越感。
40軍的炮兵其數量要比東北軍的主力炮兵旅都不弱,尤其是這三年,抓訓練,辦炮兵學校,不斷的充實人才,讓炮兵支隊已經成了四十軍第一攻擊力量。
“走,我們去看看。”曾一陽拉着王越就往外走,一邊還問:“政委他們到哪裡了。”
“頂多兩天時間,這次我們可是沾了閻錫山的光,剛渡過黃河,就在運城坐上了火車。幾百裡的路,兩三天就到了。而且聽說這次華北鬼子多,戰士們的熱情都很高。”王越興奮道。
這些天,晉綏軍簡直把四十軍當成了老爺一樣伺候着,閻錫山一聽曾一陽的40軍要補充晉東南的防禦,尤其是晉陽,一掃連日來的苦悶,大辦宴席在晉綏軍將領一片驚恐中,一掃往日來的愁容。
將運送吃緊的鐵路線,完全給四十軍開綠燈,調集了三列火車,專門給四十軍運送兵力,而且還主動給四十軍準備好了足足三個月的糧食彈藥,就怕四十軍離開山西似的。
王越騎着馬,緩緩地陪在曾一陽身邊,一邊還不解的問:“軍長,您說閻錫山是否有些熱心過頭了?我總覺得,這回來山西,晉綏軍見我們的樣子,比打了勝仗更開心。”
“那倒不是,晉綏軍擴張過快,很多士兵連武器也剛剛會用,指望這樣的部隊去前線,最忙的一定是督戰隊,還不如在後方好好的訓練。”曾一陽說完,雙腿一夾馬腹,他的棗紅馬刷的一下,就竄了出去。
好在晉陽周圍到處是部隊,幾乎成了軍管城市,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大部分街口,還有士兵站崗。
見一個穿着中將制服的將軍出現,頓時站直了身體,行軍中大禮。右手橫在胸口,直到曾一陽的背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遠遠地,曾一陽就看見一羣將軍,對着四十軍炮兵支隊的營地指指點點的,但是門口的執勤警衛就是不讓進。
孫銘九站在於學忠的身前,一直身後的幾位上將,惱怒的訓斥道:“知道我們是誰嗎?看看後面……”
孫銘九還沒有將張學良的名號擡出來,就被警衛打斷了:“除了我們支隊長和軍長,誰的命令都不好使。”
警衛臉上淡淡的鄙視,讓孫銘九一口氣卡在喉嚨裡,頓時臉色漲得通紅。
自己不過是帶着總司令去四十軍的炮兵慰問的,但是對方顯然不給面子,想想他也在四十軍內受訓過,也認識一些四十軍內的高級幹部。
“讓你們劉支隊長來見我,我就不信了……”孫銘九氣急道。
“你不是我們軍的,沒有資格命令我。”警衛一揚臉,不屑道。孟明章,外號‘夫子’,40軍炮兵支隊直屬步兵營一連連長,加入40軍前,在陝北一個縣城裡教小學,身上的書生氣很重,當然不會被孫銘九嚇到。
“孟夫子,怎麼營門口來了這麼多人,也不見你通報?”聞訊剛來的劉志丹大聲不悅道,看見營門口站着的十來號人,軍銜最低的也是少將,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孫銘九,頓時腦袋一暈。
不會是整個一戰區的長官都來了吧
恨恨的瞪了一眼孟明章,跑步到了軍銜最高的張學良面前,敬禮道:“四十軍炮兵支隊支隊長,劉志丹向各位首長敬禮。”
相比衛立煌等人的年紀,張學良顯得年輕很多,尤其是身上的那種豪門氣勢,不是衛立煌這樣的軍人所能夠學會的。
“好,劉將軍果然乃虎賁之將,四十軍治軍之嚴,可爲東北軍各部之楷模。”張學良很欣慰,至少對方不像孫銘九那樣不被自己面子,而且劉志丹穿的軍裝並不是中央軍的軍官服,但領子上的少將銘牌確實是真貨。
這次,爲了讓**派出精銳部隊出關抗日,蔣介石一口允諾下了上百個將軍給**。就四十軍,中將以下,就有十五人,劉志丹正好趕上趟,獲得少將的軍銜。
突然,劉志丹在人羣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正是黃埔一期的範漢傑,徑直走過去道:“學長好。”
“你是黃埔幾期的?”範漢傑一愣神道。作爲黃埔的唯一一位將軍學員,範漢傑的出名絕對不會在黃埔三傑和四凶之下,少將進入黃埔一期當學員,在當時的廣州城幾乎是家喻戶曉。
“四期炮兵科,劉志丹。”
範漢傑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蔣介石不放心在華北的中央軍,而派出的一個國防部專員的身份到一戰區的。他的來華北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中央軍在一戰區的十萬多部隊負責,主要還是向南京方面傳遞作戰部署和情報。
來到一戰區才一天,國防部的任命又下來了,範漢傑成爲了一戰區的副總參謀長,成爲曾一陽的副手。
“四期出人才啊我知道你,你不是紅26軍的軍長嗎?怎麼會到四十軍當了炮兵支隊長?”範漢傑客套的和劉志丹簡單的握了一下手,然後不解道。
在**中,炮兵指揮官是稀缺人才,黃埔培養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是和一方軍政長官來說,其地位還是稍稍有所不及的。
“26軍也是三方面軍的部隊。”劉志丹淺淺一笑道,更多的軍事秘密他不能說,但有些根本就不是秘密,說出來也不要緊。
再說,劉志丹也知道範漢傑在國防部任職,對紅軍的各個番號研究的還是很透徹。
遠遠地馬蹄聲傳來,不少眼尖的人就發現,來的人正是曾一陽。
客套的和名義上的同僚聊了幾句,見很多人都是一副想要看看四十軍炮兵的樣子,曾一陽也坦然讓同意進營區參觀。
在晉陽的火車站,四十軍炮兵支隊早就讓很多**將領都聞聽,而且造成了轟動的效應。整整三列火車都是大炮和戰馬,這需要多少人啊
很多人都帶着這樣的疑問,進入了營區。
這個營區本來就是爲四十軍準備的,張學良本來以爲,這樣的兩個營區,一南一北在晉陽城邊,就足夠四十軍使用了,但是已進入營區,就發現,僅僅一個炮兵支隊,就幾乎將一個師的營區,全部撐滿了。
王越擔當瞭解說員,一邊走,一邊給將軍們解釋着一些大炮的來歷。
而曾一陽拉着劉志丹遠遠地跟在衆人之後,不解道:“老劉,我們的炮兵根本沒有這麼多人,你擴編了?”
確實,曾一陽只要粗略的一看火炮的數量,就能夠知道,野炮山炮多出了一個團的編制,足足有三個團的數量。本來,四十軍的炮兵團爲了適應抗日戰場的大兵團作戰,編制要比中央軍的炮團要大一倍。
這無疑是獲得了一筆天大的橫財,曾一陽的嘴都快要笑歪了,24門野炮山炮啊
只要將這個團的炮兵,下放到兩個旅。那麼40軍39師的兩個主力步兵旅,對上日軍的一個旅團,也不會在火力上被壓制,反而能夠旗鼓相當。
配合軍部的直屬部隊,那麼整個四十軍可以在補充兵源後,當成一個軍團使用了。
“軍長,我們的炮兵支隊還是兩個團,多出來的一個團,是軍委撥給八路軍的。不過,支隊是多了12門炮,蘇制的47MM反坦克炮,但是射程上的關係,不能和山炮同時使用。”劉志丹苦笑道,他倒是希望曾一陽能把一個團的炮兵給留下來,但是估計沒什麼希望。
彭總的火爆脾氣,要是知道40軍連他的炮團都敢打主意,還不罵上門來。
“47MM的戰防炮?怎麼沒有配發到步兵團?這種炮訓練上要簡單很多,等39師來了之後,直接讓兩個旅過來領走,放在你們野炮部隊,這樣的炮沒有什麼大用。”曾一陽想了想,還是將這些武器下方到步兵部隊。
張學良帶着衛立煌等人,這下子算是開眼了,野炮、山炮、大口徑的榴彈炮,全部配備齊全,連老蔣的最精銳部隊也不會這麼闊氣。
不過詢問之下,確實讓很多人無語。
近70門75MM口徑以上的火炮,直接購買的不過24門德製造的山炮,其他的都是繳獲的。
尤其是第六野戰聯隊的那些日系的火炮,自從繳獲後,一直被當成炮兵訓練的主要科目。這回一亮相,震懾了所有人。
大正11式的6門重炮,隨着西北軍工的投產,也研製出了相應的炮彈,這次也一起跟了過來。
範漢傑是感觸最深的一個人,要在複雜多變的戰場上,繳獲對方的炮兵,這幾乎如同登天一樣的困難。但是曾一陽的40軍確做到了。
回到戰區指揮部的時候,很多人還都沉浸在40軍強大火力炮兵部隊上,反而對會議的議題,都沒有多大的上心。
戰區司令和參謀長都不在,反而很多人都在議論40軍的事情。光一個炮兵支隊,就讓所有人心中忌憚,何況還有一個編制一樣龐大的騎兵支隊?
5000人?6000人?
範漢傑以前在國防部供職,見過的部隊數不勝數,這次卻是給他震撼最大的一次。
還在爲40軍的炮兵人數糾結不清的時候。
尤其是孫連仲等人,更是對40軍的裝備羨慕不已,本來看到東北軍105師的裝備,已經夠讓他失態了,這回,40軍的裝備讓他出現了一種要佔爲己有的想法。
假如,自己有四十軍這樣的裝備,日軍的一個師團根本就不夠看的。孫連仲心中不由假想。
而曾一陽卻和張學良在一間小房間內,正在商談着什麼事。
“曾將軍,你看40軍也不日即將到陽泉,是否華北日軍的反攻可以開始了呢?”張學良不能不着急,他現在急需要將原有的地盤拿回來,沒有這些地方的稅收保障,他的部隊就沒有足夠的軍餉。
“總司令,你要做好長期失去這些地方的準備,但是短期內的軍餉,我想不是問題。”曾一陽將一份名單遞送給了張學良。
連日來的破襲戰,雖然日軍傷亡並不大,但是卻將華北日軍的很多聯絡點,和一些漢奸暴露了出來。很多漢奸都是一縣,一地的富豪,身家百萬的也不乏多人。
名單足足有數百人,但是張學良根本就沒有深究的意思,放下名單,詢問道:“曾將軍,這些都是掌握的投靠日軍的漢奸,不少已經進入了平津,根本就抓不到他們,更別說對他們的審判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的意思,將這些人,在我們控制的區域全部連根拔除,家產充公,做軍費,田產全部分給老百姓。”曾一陽當然也沒有對這些人在老家的家人有所同情的意思,一人當漢奸,全家都有罪,雖然有些說不過去。
尤其是法制社會,這樣的武斷可能會讓很多人送命。
但這是戰爭時期,震懾,尤其是對當漢奸的下場,要讓所有還舉棋不定的人有一個明確的認識,當漢奸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
“但是,反攻……”
“此事過後,軍民一心,正是進攻的好機會。”曾一陽還有一點沒有說,這次華北參戰的部隊,很多沒有領導軍餉,士兵雖然有抗日熱情,但是也不能不考慮軍官的想法。
日軍的109師團,收縮外圍縣城之後,已經成爲在冀中的突出部,不過具體的作戰計劃,他還不想先透露出去。
而肅清漢奸,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手段,將日軍的注意力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