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打下來的?”此時的曾一陽確實心情不錯,佔領額穆,確實能給他釋放很大的壓力。尤其是,關東軍在南線的主力,就不會輕易動彈。
“據張司令回電,中午11點,南滿縱隊一部對馬莊據點發動攻擊,日軍額穆守備部隊在半個小時後增援,越過青木嶺之後,盤山公路被炸燬,日軍被攔截在額穆城外15公里處。下午2點,南滿縱隊主力準時發動攻擊,僅用一個小時,就拿下了日軍在城內的軍營,控制額穆縣城。”
電文可不會這麼精彩,通信參謀肖龍,是通過對簡短的電文分析,才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說完,將電文遞到了曾一陽的手中。
“仗打的漂亮,充分運用了地形,和日軍的習慣,這一仗之下,南滿的關東軍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了。”曾一陽讚歎道,很久沒有聽到這麼漂亮的偷襲戰了。
一場仗,日軍傷亡也不會很多,兩三百人的樣子。但是造成的影響和作用,卻是不讓於一場大勝。
“會不會提前暴露?”劉先河卻又在擔心起來。
“暴露的早一點晚一點,對張吉海來說,影響不大。等到部隊抵達樺甸一樣是要被關東軍盯上的。尤其是,樺甸和金川兩面一攔,關東軍溝通朝鮮和東北的通道將又要少一個。這對於關東軍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屆時,張吉海就要準備好最殘酷的鬥爭。”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曾一陽之所以點了張吉海的將,就是因爲,張吉海腦筋轉得快,不管什麼時候,總能找到點子,讓自己度過難關。
不管這個點子是不是歪點子。
只要能用的,都是好點子。
張吉海要打額穆,這個消息,上午曾一陽就知道了。
當時,他還通過電報,提醒張吉海一定要將額穆打下來,速度要快。因爲像這樣的縣城,距離鐵路公里都很近,周圍的交通也方面,雖然地處山林腹地。
但卻是動一發而牽動全身戰略要地。
自從世界上出現了鐵路之後,軍事作戰也漸漸的有了很大的變化。港口,谷口,關隘是兵家必爭之地,現在,還要加上一個車站。
更何況,這個車站是溝通一座大山南北的必經之路呢?
額穆,正是這麼一個重要的地方,地處長白山腹地。往北,就是松花江上游平原,吉林腹地;往南,是朝鮮北部的重工業區域;往東,則是關東軍東方要塞羣。
本來,在山林中建造的鐵路,費工費錢不說,建設難度也很大。關東軍毫不猶豫的建設這麼一條鐵路,就能看出,這條鐵路大動脈,對於東北、朝鮮甚至整個遠東軍有多麼的重要了。
張吉海手中說好聽點,是一支機動兵團。整支部隊光擁有馱馬就近200,行動快捷,完全能夠應付長途奔襲作戰的各種要求。但兵力上,不過是一個團的編制,能鬧出多大的動靜,還是兩說的事。所以,曾一陽對張吉海的作戰,是擔心多餘信心。即便,他命令2旅全力配合張吉海的作戰,但是兵力分散的2旅能給予多大的支持還真的很難說。
整整一天,曾一陽都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過,隨着在前線視察,纔沒有去電報詢問。偷襲一個縣城,總不能等駐軍都在的時候下手。總得找個機會,將駐軍都吸引出去了,家裡空了纔是最好的動手機會。
圍點打援,長途奔襲。
打額穆有難度,但還沒有難道天上去。畢竟,駐守額穆周圍的日軍,主要兵力還是在防禦2旅上,日軍主力過於分散,大部分增援部隊,距離額穆縣城都比較遠。只要速度快,日軍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至於,張吉海能夠打成什麼樣?總不至於打成陣地戰和消耗戰。
不過,曾一陽對張吉海有信心。
這不,張吉海也報答了曾一陽對他的信任,僅僅一個小時,就拿下了額穆。接下來,他也能放心,日軍在南滿的部隊,就不可能毫無忌憚的派往濱江,只要日軍有一點遲疑,榆樹的作戰就不會陷入被日軍圍困的局面。
不然,留給前線的結果,就只能是打成一鍋夾生飯。
鬼子的主力沒有拿下,調動日軍濱江主力南下松花江的戰役目的無法實現。反而留給曾一陽的時間就更加緊張了,3縱能夠突破擁有兩個日軍師團的防線,越過兩條鐵路幹線,夾擊齊齊哈爾,接應西路軍團,就還成爲一道坎。
從偷襲舒蘭之後,還不到十天,曾一陽就感覺到了史無前例的勞累。
一部分是身體上的,還有就是心理上的。不過,他知道停不下來,絕對不能停下來。戰爭年代,軍人所受到的壓力,往往是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在曾一陽的位置上,這種可能性已經大大被降低了,但也不是接觸不到,不過跟自己無關,而是率領的戰士。
有時候,也覺得自己變得鐵石心腸,往往看到戰役統計報告,對字面上的那些數字,變得麻木起來。
可就是這些數字,往往代表的是,成千上萬人的生命。
有時候,昨天認識的一個戰士,在第二天,戰鬥打響之後,就會永遠的消失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張戰役統計報告上的數字。對王利發的怒氣,更確切一點的說,是對自己的怒氣。
王利發騎着馬,在夜色中,發瘋的抽打着坐騎。
從表面上來說,1縱已經失去了機會,但打了這麼多天,難道1縱就是來給別人做嫁衣的嗎?顯然,王利髮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
王利發不甘心,只要消息傳回去,1縱所有人都不會甘心。
他這時候想的就只有一個目的,回去後,馬上佈置,組織人手進行破襲作業,爭取利用晚上,將坑道挖到鬼子的跟前。一般這個坑道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進了鬼子的手雷就能扔到坑道里,等於是自己衝上去找死。遠了,攻擊部隊衝鋒,就會盯上敵人的火力網,起不了作用。
在1縱指揮部,胡修荃,馬文軍等人也是焦急的等待着。
王利發是讓曾總給叫去了,顯然不是去喝酒吃飯的,而是去挨訓的。但如果挨訓之後,1縱的主攻任務沒有了,那麼對於1縱來說,是士氣上極大的削弱。
馬文軍心裡想的更加不堪,和王利發一樣,他也是曾一陽的老部下。獨立團的時候,就已經跟隨曾一陽在贛西作戰。往門外看去,天色早就暗下來了,周圍漆黑的一片,不過周圍的人聲並沒有停下來。
馬文軍從心底裡,希望曾一陽把王利發罵的狠一點,這麼想,有些不地道。
不過對曾一陽心態把握的極其細緻的馬文軍知道,曾一陽要是對王利發開口大罵,最好捱上兩腳,那麼榆樹的進攻還是以1縱爲主,沒2師什麼事。但要是灰溜溜的回來,那麼1縱就懸了。關鍵是,1縱付出了這麼大的傷亡,最後還給2師摘掉了桃子,他也心裡不服。
1縱進攻開始之後,一開始就擔心日軍的空襲。
將炮兵分散使用,這才導致開始在榆樹外圍陣地跟日軍糾纏太多。緊接着,攻擊不力,沒有果斷的採取外圍破襲作戰,讓日軍找到了喘息的機會。將陣地構築的越來越穩固。
可1縱的傷亡也不是白來的,日軍的外圍陣地,已經被清理乾淨,等的就是對日軍核心防區的進攻。
一旦攻入城內,還不是馬到擒來的事?
想着九十九拜都做了,就差最後那一哆嗦了。要是讓2師趕先了,馬文軍心裡也不好受。關鍵是,2師的鄭興國還是他的老部下,這面子上也抹不開。
“政委”胡修荃畢竟沒有馬文軍的底氣,正是沒轍的時候,想找個人打打氣。
“別問我,曾總心裡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只能看運氣了。”馬文軍苦笑着說道。
正說着,王利發已經騎着快馬,從馬上跳下來,一口氣衝進了指揮部,看都沒看,就下達了命令:“1團所有人,連夜不準休息,全部都拉上前線,土工作業,一定要趕在天亮之前,將坑道挖到日軍防禦工事前50米。明天進攻命令一下,在前沿的兩個團,全部給我撲上去。”
“老王……”馬文軍還想問問,王利發在司令部的情況,沒想到被王利發擋住了:“別問我,我就是看不得鄭興國這小子撈現成的,給戰士們做好思想準備,佯攻也是進攻,不是敷衍。都給我拿出主攻的架勢來,要是明天,1縱再打不出彩來,我們這些人,今後去野司開水,頭都要縮到褲襠裡不可。”
“司令員,恐怕時間上不允許。土工作業的區域太長,一夜很難掘進這麼長的距離。”胡修荃想的是具體的困難,連日來,1縱都是打的散兵和活力網結合的作戰方式,進攻上以火力支撐爲主。
即便最後一天,開始土工掘進,但畢竟晚了一些。
“後勤部還有一些炸藥,讓前線部隊,將炸藥埋在地裡,就是炸也要給部隊炸出一條攻擊通道來。”王利發正是在氣頭上,不過這個辦法還不算是昏招。事實上,這是部隊掘進最好的辦法,可以大大的縮短掘進的時間,加快工期。
“好,我這就去辦。”胡修荃馬上就去安排人手。
而王利發也沒打算閒着,從桌子上拿起碗,將半碗水倒入口中,一抹嘴巴:“我去前沿盯着。”
說完,就匆匆的走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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