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這麼打!”
“團長!”馬瑞急了,加上外圍的一支奇兵,兩軍兵力相當,想要全殲日軍無疑是癡人說夢。
“不管戰鬥結果如何,我負全責。你擔心什麼?”李明遠沒好氣的喝斥道:“現在擺在我們團面前最大的困難是縱隊無法知道我團的情況,而錯過殲滅日軍第5聯隊至少機會日軍第5聯隊的機會。”
“團長,偵察科長盛山亮就有一步小功率電臺,是縱隊首長爲了讓偵察聯隊在敵後搞襲擊而特意裝備的。如果我們要對第5聯隊動手,就可以通過小分隊的電臺和縱隊取得聯繫,我估計現在派出人員,兩三個小時就能和盛科長聯繫上,讓其代我們發一份電報,縱隊也能早一點得到消息。”劉林義建議道。
“好,萬事俱備,連東風都有了,我們還在擔心什麼?眼前的這一千多鬼子230團吃定了。”李明遠高聲斷喝,其中不乏對劉林義的看重和稱讚。從軍是十多年來,能夠讓他看重的部下並不多,馬瑞是其中一個,不過好需要磨練。臨陣指揮能力倒是夠了,可眼光還差一點。
但劉林義絕對是一個異數。
戰場指揮能力怎麼樣,還有待考證,但是就憑藉這份眼光,就應該是前途無量。
在下決心之前,李明遠一直在猶豫。別說全殲這股日軍,就是能夠拖住在他們眼前的這一千多日軍,對整個9縱來說也是意義重大。但是他也有擔心,和縱隊沒有電臺聯繫,靠傳令兵無法及時的將230團的情況上報給縱隊。
萬一縱的作戰意圖不是搶先取得主動,而是在日軍行軍路途中的河道橋樑等地處處設伏,用空間換時間的打法呢?
李明遠看不到全局是如何的,但他知道一旦縱隊用這種被動的作戰方式,勢必將重演嫩江西岸,景星和甘南的失敗。現在的9縱雖然在彈藥儲備上很充裕,但是兵力卻比在景星阻擊的時候少了差不多3成。
而日軍第8師團的兵力機會忽略不計。
此消彼長之下,可以預見9縱一旦採用消極打法,部隊的傷亡將更重。甚至還有被日軍第8師團擊潰的可能。但是一口吃掉一個日軍的聯隊呢?這種可能是否將變得越來越小?
答案是肯定的,也是王炳南最願意看到的。不過先要等擔任日軍先頭部隊的第5聯隊分兵,這樣纔有希望利用手中的兩個主力旅的兵力,在短時間內,小區域內,造成局部兵力優勢。
戰鬥一開始,就以多點進攻的方式,迅速突破日軍的陣營,分割其作戰兵力。戰鬥一大響,就用搏命的方式,一口氣將日軍第5聯隊的殘兵殲滅。這就是常說的雷霆一擊,讓日軍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身上一塊肉就被撕咬下來,之後留給日軍的將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前提是需要一個契機,就是第5聯隊分兵。
“報告司令員,17旅來電。”
“什麼事?”
“17旅的兩個團已經繞過納謨爾河,部隊已經繞道日軍第5聯隊的右翼身後15裡處埋伏下來。”
“還有, 17旅偵察連發現有一隊日軍向西北方向行軍,從行軍路線判斷是日軍第5聯隊的部隊,人數在千人以上。”
王炳南頷首示意他已經知道了,想了想詢問參謀長鐘山道:“230團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從一開始佈置的一支騎兵,竟然會演變成整個戰役關鍵性的一支部隊,這有戰爭的突然性,也有日軍第5聯隊孤軍行軍的輕視心理。總之,對9縱最有利的是王炳南在第5聯隊右側身後埋伏了一支作戰部隊。
但是讓王炳南沮喪的是,他竟然無法和230團取得聯繫。
含恨之餘,王炳南不由後悔道:“我怎麼在當時就沒想到給230團一部電臺?”
“司令員,當時縱隊才只有4部電臺,要是給230團一部電臺,整個縱隊的指揮就要亂套了。至少一個旅的通信需要通過通信兵往來,除非將這個旅當成預備隊,或者和司令部一同行動,這也不現實。”陳懷平說出來一個事實,要不是從前指送來了5部電臺,王炳南也不會生出這個想法。
鐘山看了一眼地圖上日軍第5聯隊身後的大量空擋,擡起頭說:“我們本來的意圖就是讓小分隊在日軍身後補給線上製造麻煩,然後和230團會和嗎?230團沒有電臺,可盛山亮帶着的小分隊卻有一部電臺。而且一直保持開機狀態,也是迷惑鬼子的一種方式。”
“馬上和盛山亮聯繫,讓其部向,230團靠攏。兩軍會合之後,在戰役結束之前,隸屬230團指揮。”王炳南果斷道。
命令下達了,接下來王炳南等人又開始討論縱隊主力合圍日軍第5聯隊的可能,熊本正男被230團打痛了,不然也不會在渡河之後,再抽調兵力往身後送。
在第8師團的作戰計劃中,擊潰9縱是配合14師團合圍1縱之前的最重要的作戰任務。一樣的道理,9縱想要擊潰甚至全殲日軍第5聯隊,也是爲了破滅第8師團速戰速勝的作戰計劃。
在日軍主將塚田攻的眼中,第8師團能夠對上9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就怕到時候9縱額可以避戰,讓第8師團到手的功績飛掉。爲此,他故意讓步兵第5聯隊早出發兩天,而師團的主力部隊又跟在其身後,步步推進。就是希望王炳南覺得第5聯隊是一個非常誘人的美味,等到9縱跳出來,想要享用的時候,卻發現美味變成一個惱人的刺蝟。
塚田攻絕不會相信,9縱會有這麼好的牙口,一口吃掉第8師團的一個聯隊的實力。
這是他通過研究和第8師團的參謀精英們推算,得出9縱的兵力應該在9000到11000之間,除去外圍作戰的小部隊,和一部分預備兵力,能夠投入到殲滅第5聯隊的兵力最多也就8000人。
二比一的兵力,一個野戰聯隊會堅守不住兩天麼?
況且一旦出現危機,還能動用在齊齊哈爾的航空兵支援,將損失降低到最小。實際上,王炳南在迷惑塚田攻,可塚田攻未嘗不是在迷惑王炳南呢?
兩人通過自己指揮之下的部隊戰鬥力,兵力情況一遍遍推演,都試圖用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最大的戰果。
不過王炳南比塚田攻要幸運很多,因爲他碰運氣的一份電報,讓他一下子心情衝上雲霄。
230團吸引了第5聯隊1300左右的日軍,並已經證實,17旅發現的日軍北上部隊正是第5聯隊的部隊。並已經着手準備對日軍發動進攻,由小分隊配合,在戰鬥關鍵時期從日軍背後發動攻擊,決心大的驚人,是要殲滅這一個多大隊的鬼子。
“李明遠的口氣可不小啊!”
周圍縱隊領導聽王炳南這話,語氣中帶着輕鬆,似乎心情一下子yīn轉晴。顯然王炳南對230團能否殲滅一個日軍大隊的兵力不置可否,也不太相信。但是這份電報中說了一個事實,230團的作用要比他期望的更加大。
僅僅一次伏擊戰,就讓頂在最前線的日軍第5聯隊的兵力被抽調了一半。
而9縱和第5聯隊的兵力在短時間內達到了可喜的四比一,甚至五比一。正是發動殲滅戰的最好時機,有了230團的牽制,王炳南也不用擔心第5聯隊在包圍圈內的日軍會反過來,在外圍給總攻的作戰部隊帶來麻煩。
陳懷平的心情也不錯,幾天的頻繁調動兵力,最後終於成正果。臉上也有了輕鬆的笑容:“司令員,可以下命令了。”
“命令17旅在接到命令之後,立刻往日軍身後反撲,切斷北興至青山鎮之間的公路聯繫。並在太平、石河、黃加店一帶堅固防防線,配合縱隊主力進攻。”
王炳南信心百倍的站起來,對參謀侃侃而談。
一條條命令在記錄之後,就由縱隊司令部的電臺往周圍十幾個部隊臨時駐地傳達下去。大戰yīn雲正籠罩在了德都上空,而此時,正在督促部隊越過納謨爾河尋找9縱主力的熊本正男還不得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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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線,劉林義毫無懸念的接到了偷襲的作戰任務。
帶着一個連的部隊,小心翼翼的從繞過一座小山丘,漸漸的靠近到了樹林之中,遠遠的鼻子裡吸入的都是空子裡的焚屍氣味。他這次帶了兩個排的老兵,加上十幾個獵戶出生的戰士,但這都是他的障眼法。
獵戶不會上戰場,甚至老兵也不會出現在戰場上。
他動用的僅僅是一個班的兵力,就是讓鬼子難受來的。另外加上一個擲彈筒,看看運氣是否會站在3營這邊,一發擲彈筒幹掉一個鬼子少佐什麼的,來一場陣前驚變。
“耿祥若,你看看……”
頭上一個建議的草帽,身上也用麻繩捆了一些枯草,製成一個臨時的僞裝披風。趴在草地裡和大地渾然爲一體。要不是走到跟前,根本發現不了其中的奧秘。
神槍手耿祥若小心翼翼的接過望眼鏡,抖抖索索的往眼前湊,忽然間,那些模糊的影像赫然清晰了起來,耿祥若這輩子都沒有摸過望眼鏡,正是感覺新奇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劉林義的聲音:“看到那個黃泥軍裝的鬼子軍官沒有?”
耿祥若不用仔細找,就找到了鬼子軍官,答應道:“營長我看到了。”
“怎麼樣?有把握一槍命中嗎?”
“營長距離太遠,子彈打過去會飄,而且周圍的日軍也很警惕,保護的很嚴密,機會不太好。如果再往前200米,肯定行。” 耿祥若腦袋有些發懵,不久之前。“傻小子,在往前200米,已經到小鬼有效射程之內了。”劉林義在全營的座談會上把他誇的跟槍神似的,小李廣‘花榮’,這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啊!
還有三國中的老黃忠。
都是一等一的神箭手,街頭小巷的茶館中,說書先生最喜歡說的就是這兩本章回小說。
耿祥若也想點頭,中氣十足的說上一句:“請首長放心。”之類的豪言壯語,但是距離實在太遠,被到時候小鬼子的軍官沒有幹掉,卻暴露了他和營長的目標。
劉林義低聲的安慰道:“不要緊,看我帶來什麼寶貝。有這傢伙,也能讓小鬼子倒黴!”
說完,劉林義鼓動起手裡的擲彈筒,400米距離有些遠,但也不是毫無希望。說不定運氣好的時候……他倒是在晉察冀抗大一分校培訓的時候,跟着炮兵鼓動過擲彈筒。知道這小傢伙看起來不起眼的,用好了比步槍的準頭都要好。
調整了準星之後,劉林義讓身邊的耿祥若將自己的命令傳下去:“都散開,等營長這邊擲彈筒一響,日軍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就開始對衝過來的日軍開始射擊,一邊打,一邊往樹林裡撤退。”
劉林義不知道的是,他認準的那個目標,正是這支日軍部隊的指揮官。佐野忠義中佐,第5聯隊的2號任務。不過此時整個日軍中佐的心情非常不好,一方面,聯隊的328名士兵的屍體從泥土裡被挖掘出來,正在身份的確認和焚燒,這個過程時間上有些長。
按照日軍的習慣,一般師團中會有神宮的祭師或者和尚在,讓陣亡士兵的靈魂歸鄉也需要一個儀式纔算完美。但此時祭師不在,也沒有隨軍的和尚,只能有他這個最高軍官來主持這場讓人窒息的儀式。
混雜的焦臭味,在空氣中凝聚成一種恐懼和彷徨的激素,讓趕來增援的不少日軍士兵神情躲閃。似乎只有這一刻,這些文化程度不過小學的士兵才意識到,戰爭將永遠沒有勝利者。
死亡的恐懼將伴隨着整個戰爭的始末。
劉林義小心翼翼的爬起來,半蹲在地上,周圍的草叢正好蓋過他的胸口,稍微動作大一些就會引起日軍的警覺。調整好了擲彈筒的方向的彈道,就見劉林義嘴脣快速的一張一合:“炮彈……”
身邊的耿祥若早就準備了一發擲彈筒炮彈,小心的放入了炮口之中。隨着後部的引發裝置拉動之後,咚的一聲響,一團濃煙衝出炮口,炮彈嗖的一下往日軍叢中扎進去。
劉林義正式瞄準在日軍屍體焚燒火堆邊上的佐野忠義,可是炮彈的落點差了那麼一點,反而落在日軍好不容易堆放好的一個個內部放着罈子的木盒上。這也不是日軍的重要軍用物資,而是一摞的骨灰盒子。一個人都沒炸到。
炮彈不算強勁的爆炸力,將兩百多個鬼子的骨灰盒子炸碎,裡面的骨灰頓時順着氣流宛如一團沙塵一般騰騰昇起。
等到站起身來,佐野忠義氣的連鼻子都歪了,臉上灰濛濛的都是骨灰,一聲如同野狗被捱了一棍子的淒厲罵聲在日軍中間響起:“八嘎亞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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