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問的結果讓張吉海大爲吃驚,揮手示意讓警衛將俘虜先帶下去。
而魏拯民卻匆匆從電臺的方向走來,心情加的沉重,就像背後有一座大山壓着他,他卻回不了頭,看不見那座大山的真正面目。
yīn謀,讓人處在其中,除了焦慮和煩躁,什麼也得不到。
“老魏,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張吉海私下挺喜歡他這個搭檔,政治工作不含糊,軍事上也是經得起戰火考驗的老同志。雖然年紀不大,但實際上,也是從軍十餘年的老人了。
“這是總部剛發來的電報,你看後就明白了。”
張吉海一目十行的視線從電報上掠過,電報的內容讓他也大吃一驚,因爲主力幾次試探關東軍重點防區,奇怪的是,關東軍每次都以固守應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
鬼不善於防禦,從鬼的戰術上就能看出來。日軍一味的強求進攻,是因爲在防禦戰中,其步兵武器的缺陷會暴露無遺,傷亡甚至比進攻還要多得多。而炮兵的使用,也會因爲防禦作戰,只能固定在戰場周圍,失去機動作戰機會。
加上日軍陸軍數量不多,一直以來都是在各個戰場,拆東牆補西牆,要是在防禦上投入過多的兵力,對日軍來說,等於是提前放棄了戰爭勝利的機會。
因爲,防禦不能換來勝利,只能消耗力量。
連日來,我軍在白城。破襲作戰,對北滿鐵路幹線形成破壞。但是駐守在齊齊哈爾的日軍主力,卻不爲所動,甚至連支援的空軍也只是三三兩兩。除了在鐵路上很少能夠受到威脅的鐵甲車還能時常出動,不知道的還以爲戰爭已經到了勝利前夕,鬼已經油燈枯竭了一般。
可情報中,關東軍在今chūn,增加了兩個師團的編制。
從原來的12個師團,補充後,增加到了14個師團。
兵力不足的問題已經大大改善,雖說日軍對守備師團的戰鬥力缺乏信心。但是大量的兵力充斥之後,可以解放戰鬥力強大的常設師團。沒有理由,鬼一再認慫。
在一天前,曾一陽就感覺到了這種隱藏在水底的威脅。
看來畑俊六這個老鬼開始有所動作了。肅清南滿或許是他渴望,也是容易獲得成效,並在關東軍中豎立威望的一場關鍵之戰。曾一陽不清楚的是,畑俊六在來滿洲之前,就已經制定了一個詳細的作戰計劃。
在畑俊六的《滿洲作戰綱要》中。重要,也是核心的作戰依據就是將南滿內部的小股遊擊部隊,尤其是張吉海的南滿縱隊在短期內消滅乾淨。他早就看出,南滿縱隊對曾一陽的重要性。
擁有在吉林南部和奉天南部隨時對關東軍重要工礦軍工基地發起攻擊。拖住日軍主力達4個師團,近十萬大軍。
只要這十萬關東軍主力被解放了出來。一旦送到前線,別說曾一陽足智多謀。就是孔明再世,也將無濟於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只要作戰穩紮穩打,戰鬥就會順着關東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從哈東的五常,牡丹江的七臺河,嫩江松花江交匯處的白城泰來,從嫩江中上游的齊齊哈爾,關東軍只要一點點的沿着鐵道線推進,曾一陽的主力多支持半年,就會被修葺一的鐵路網給切斷。後完成戰役的關鍵性勝利。
滿洲將恢復平靜。
畑俊六的作戰計劃,幾乎沒有漏洞。其中唯一的關鍵就是南滿縱隊何時覆滅?
這一步完成不了,那麼他的後續作戰都將成爲空話和大話。
不過有一點曾一陽已經看出來了,畑俊六並不願意發動一場大戰,或者說,畑俊六很可能不希望用主力對決的方式來解決滿洲的戰事。
種種跡象表明,畑俊六另有打算。
曾一陽已經有所警覺,很可能畑俊六和他想到了一個地方,臨江。
一天一夜的時間,曾一陽幾乎沒有怎麼說過話,說的多的一次是讓肖龍記錄,將一份日軍圍剿南滿縱隊的分析發給張吉海,並分析,關東軍有可能派出的兩支主力部隊,第2師團,第9師團,一個是吉林滿洲首府長chūn的防禦師團,兩外一個東北重要的工業基地奉天的守備師團,一旦關東軍出動這兩支部隊,南滿縱隊將遭遇史無前例的困境,囑咐張吉海一定要將南滿縱隊保存下來。
除此之外,曾一陽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了看地圖,還以往總部從南滿獲得情報電文。
面對一個的對手,曾一陽忽然發現,以前的一些都要重推到。
梅津美治郎看似穩健,但是骨裡都是一個激進派。可畑俊六經常躲在幕後,有時候連指揮作戰都不會出面,就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政客,將所有對自己不利的可能都消除在無形之間。
就想他在擔任華中方面軍司令官的時候,手下11軍司令官是岡村寧次。
即便是日軍中的參謀,在華中方面軍也只是知道岡村寧次,不知道畑俊六的存在一樣。
畑俊六的性格像是一個刺客,往往能夠給人以致命一擊。要命的是,畑俊六還不冒險。
總部炊事班長老李,已經將一碗麪條熱了三次,後成了一碗麪糊,也沒見曾一陽動筷。每次都是吩咐放在邊上,後無奈之下,只好便宜了曾一陽的警衛員。
呼呼的將一海碗麪糊送下肚,這擡起頭,癟癟嘴,問道:“老班長,還有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這是爲1號首長準備的,你以爲首長個個像你似的,是個餓死鬼投胎?”炊事班長一臉鄙夷的看着警衛員,兩人同姓,不過連老鄉都算不上。
一個是江西的老紅軍,一個卻是山東小夥。
“老班長,誰讓你做的好吃啊!”
“小兔崽,卻首長門外站着,要是首長要用飯,可得點跑來告訴我。”
“好咧。”
而曾一陽卻還在地圖上,不斷的猜測着畑俊六的出兵計劃。很顯然,關東軍在幾條防線上,大都是故作懸疑。開始的氣勢很大,擺開一副大舉進攻的姿態。實際上,幾條防線都沒有增加兵力。
攻擊是打不成了,多也是小規模的衝突作戰。
“鑼鼓打的震天響,主角卻遲遲沒有出場,這老鬼還真耐得住性。”曾一陽心情大壞,忍不住嘮叨了一句。而站在門外的警衛員小李還以爲是首長餓了,從門框邊上探出一個腦袋,虎頭虎腦的說:“首長,老班長已經做好了飯,我讓他馬上去端上來。”
曾一陽愕然的看着旋風一般跑的沒影的警衛員,摸摸肚,不合時宜的發出一陣咕咕的叫聲,苦笑着想,原來自己真的是餓了。
吃着有江南風味的麪糊,脣齒之間回味着食物帶來的溫熱和香甜。
有多久沒有回家了?
二十年了吧!
我還認識回家的路嗎?
曾一陽的思緒有些雜亂,軍人四海爲家,一直以來,他的生活就是一張戰鬥接着一場戰鬥,之後又往來於各種會議之中,就像是一個陀螺,一直在旋轉,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深感身心疲憊的曾一陽,吃完飯,沒有像往常一樣,點上一根香菸,出門走一圈,而是在院裡的牆邊,支起一張躺椅,舒服的曬太陽,全身暖洋洋的很讓曾一陽迷糊起來。
肖龍走進跨院的時候,正巧被警衛員小李攔住了:“首長剛剛睡着,要是不重要的事,等首長醒來我轉告他。”
肖龍苦笑道:“你看我像是沒事來竄門的嗎?”
小李無奈,將肖龍讓進了院,就見曾一陽臉色微微cháo紅,在陽光下寧靜,渾然不像是一個鐵血疆場的將軍,嘴角的微笑純真的就像是孩般無邪。此刻,肖龍心中頓時有種不忍叫醒曾一陽的衝動,想開口而又不敢開口的站在一邊猶豫着。
“有事就說,沒事可別擋住我的陽光。”陽光太刺眼,曾一陽就感覺眼前有個人影,卻沒有認出是誰來,不過在總部,他大可不必過的小心謹慎。
肖龍回過神來,這想到了剛剛接到的電報:“首長,南滿縱隊上下決心攻克臨江,這是張吉海代表南滿縱隊向總部發來的請戰函。”
“胡鬧!”曾一陽猛然做起來,突然腦袋有些眩暈,定了定神,這接過電報,眼前恍惚的都是暗黑色的重影,看完了電報,他是不解。曾一陽第一份給張吉海的電文中,也沒有下死命令,要求張吉海限時攻克臨江。他只是命令南滿縱隊全力進攻臨江。
不一定要打下來,但一定要打。
其實這也很容易理解,南滿縱隊隱藏在通化、濛江、柳河一帶的長白山中,關東軍想要大面積圍剿頗爲不易。部隊集結起來之後,對臨江發動攻擊,僅僅是曾一陽要告訴畑俊六,你的命脈我也能夠得着。
可就南滿縱隊的兵力和裝備,還不足以打下易守難攻的臨江,反而攻城會付出巨大的傷亡,甚至主力被拖住,給周圍的日軍合圍創造出條件。
一旦,發生如此不利的局面,曾一陽苦心經營的中心牽制的整體戰略將告破。
東北抗日zhèng fǔ將面臨日軍毫無顧忌的全線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