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杉樹林,到處都是泥潭,林子裡的溼氣往上蒸發,遮蔽了天空,再加上禁地詭異的雲霧繚繞,能見度低到了極點,就是張小虎,也只能看出百多米,感知神識在這裡基本都排不上用場。
寂靜的沼澤,偶爾遠處傳來一兩聲鳴叫,厚厚的苔蘚,奇形怪狀的攀爬藤蔓,樹葉在地上堆積腐爛,從腳底下倉皇爬走的怪蟲,久不見陽光,陰冷潮溼的空氣,讓人心裡說不出的不暢。
雲兒抱着小白,小胖手揪着長耳朵,瞪着大大的眼睛,又緊張又好奇的東張西望,周圍傳來的任何細小聲音,都會讓她迅速一頭埋進香兒的懷裡。
熊霸和赤象兩人在前面開道,生生的在裡面開出一條道路,猿青幾個,緊張的圍在四周,這裡的一切,和地圖的記載完全不同,原本沼澤的地方,長出了一片密集的杉樹,原本實土的地方卻又變成了沼澤,讓人無法適從。
按照張小虎的決定,衆人選擇了一條直線,筆直的穿過沼澤,用最快最近的路線,去穿越。
沼澤可怕的,不是把人陷入泥中,對於大修士,能踏水而過,區區沼澤不算什麼,就是站在那裡,人也陷不進去,可怕的是,那沼澤裡的各種毒蟲,以及未知的危險。
方圓萬里的沼澤地,衆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裡面,陰冷的場景,讓人沒了說話的慾望,就是小白,對四周不時傳來的靈草香味都沒了興趣,蔫蔫的躺在雲兒懷裡,不時的抽動一下耳朵,懶洋洋的半眯着眼睛。
赤象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將伸過來的枝條藤蔓折斷扔到一旁,一腳踏下,踩平擋在面前的溝溝坎坎,無論前面擋着什麼,等他過去,就是一條平坦的林間小路。
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的腐爛樹葉,踩下去冒出來的,都是黑黝黝的汁水,沼澤泥潭上,不時的冒起幾個氣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彰顯着它的存在,可惜的是,開道的兩人看都沒看一眼,如同漂過一般,輕輕的就從它頭上走過。
十里,百里,一模一樣的景色,看久了讓人膩味,好奇的雲兒,打着哈欠,終於靠在香兒懷裡進入夢鄉,長長的睫毛不時撲閃幾下,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口水流出來,打溼了香兒的衣衫。
前面,赤象驟然停了下來,用力的將腳在地上踩踏。
一條枯木一樣的怪蛇,腦袋部位,已經被他踩成了肉泥,剩下的身子蜷曲成一團,猶自不死。
“怎麼了?”
白衣從後面趕上去,低頭一掃,臉色大變,“快,把鞋子脫了”
赤象皺着眉頭,去除鞋襪,大家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腳掌上,兩顆細小的毒牙鑲嵌在上面,一道黑氣,正不斷的從傷口處往旁邊延伸,速度之快,眼看着就蔓延到了腳踝。
轟。
赤象看着看着眼睛便直了,身體搖晃了幾下,重重的栽倒在地,無數的小蟲從他剩下張皇逃走,看了都讓人心滲。
“有毒”
熊霸搶上一步,從衣服上撕了一塊布條下來纏在赤象的腳踝上面勒緊,白衣指甲閃過一絲巫力光芒,輕輕在赤象腳掌上劃出一個十字,用力一擠,烏黑腥臭的膿血流了出來,落到地上,樹葉頓時冒起一股白眼,吱吱的響。
雲豹烈虎兩人則把手按在赤象身上,巫力運轉,不停的渡入他體內,就要將那毒給逼出來。
力巫不敢說百毒不侵,至少也很少遇到,平常遇到的,只要體內巫力一轉,自然便化去,所以幾人對張小虎所提的毒蟲雖然有所警惕,卻也只是小心一些而已,完全沒想到毒也能讓人致命。
“沒用”雲豹頹然的鬆開了手,那毒不但沒有逼出,反而不斷上沿,現在,都已經過了纏着的布條,一路往小腿而去。
白衣環顧四周,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幾位力巫眼珠隨着白衣而動,走到哪裡,眼光就跟到哪裡。
“這是?”香兒轉頭看向張小虎,不趕緊的搶救,這走來走去的算什麼?
張小虎說道,“這有毒物的地方,就一定有解毒的東西,白衣這是在找解藥”
以前在還沒有當獵人的時候,這是必學的一門功課。
當年的時候學得不精,所以張小虎也沒敢上前,看到白衣舉動,他饒有興趣的跟在後面,學着如何去觀察尋找。
老樹上面剝下一小片的青苔,不遠處,挖開幾株小草,取下根系上圓球一般的根莖,白衣在地上尋找着枯木怪蛇的痕跡,撿取幾片明顯沾着怪蛇痕跡的爛葉,又走到一邊,在低矮的灌木上摘了幾顆小紅果。
用一個小銅鉢盛了,把它們搗成一團爛泥,白衣想了想,又從儲物戒裡取了一個巴掌大幹癟的心臟,用手劃破後,擠了幾滴黑血,滴在爛泥上面,然後把它和爛泥攪合在一起。
看到這裡,張小虎沒了興趣了,這已經不是他學過的東西了,這明顯的,變成了巫術,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什麼黑血這種奇怪東西也能做藥的。
白衣口中唸唸有詞,一把不知名的白灰徐徐撒在上面,隨着咒語,那爛泥騰起一股黑煙,不停的冒着氣泡。
旁邊幾個力巫一臉緊張的看着,直到氣泡停止,爛泥沒了動靜,幾人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這是好了?”香兒湊到張小虎耳邊輕聲問道。
張小虎也不知道,聳了聳肩膀,默默的繼續看着,不過既然有人露出了笑容,那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熊霸小心翼翼的把爛泥取出,敷在赤象的傷口上面,同時鬆開了緊縛着的布條。
在衆人的圍觀中,黑色的爛泥不停的往上冒出白眼,逐漸的,顏色淺淡起來,隨着這邊的變化,那赤象腿上的黑氣漸漸褪去,一點點的往回收,最後,完全消失在傷口上的爛泥裡面。
爛泥變得乾燥,顏色近乎成了白色,不用人觸碰,一道道裂痕蔓延,咔嚓嚓,碎成了幾瓣掉落在地,十字形的傷口,緩緩的往外面滲出一滴鮮紅的血液,毒,沒了。
赤象低聲呻吟了幾聲,睜開了眼睛,無力的看着衆人,嘴角扯了扯,自嘲的笑了笑。
開道的,結果被毒翻了,拖累大家速度不說,還要讓人擔心,赤象覺得自己好沒用,除了一身厚皮,都排不上用場。
誰也沒說話,大家知道赤象心中所想,拍了拍赤象肩頭當作安慰,烈虎把赤象背在背上,大家繼續前行。
“好厲害的毒”白衣用一根枝條挑着枯木怪蛇,仔細的打量。
可惜那蛇頭被赤象一腳踩成了爛泥,要不然,白衣真想取一點毒液來做實驗。
“走吧,你想要的,我想這沼澤裡面還有好多”
張小虎停在白衣身前,看着遠處的沼澤地悠悠的說道。
白衣丟下怪蛇點了點頭,“我知道,不過,這種能毒翻赤象的怪蛇,也不知道還遇不遇得到”
“大家都小心些,不要亂碰,看着點腳下”
白衣大聲的喊道,作爲領隊,雖然大家都明白,可這話還是需要再多說一遍。
“那蛇感覺不到氣息,一定要小心”
赤象趴在烈虎的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中招。
聽到赤象的話,走在最前面的熊霸從身邊杉樹上摘了一根枝條,在腳下不停的掃着,再也不敢和剛纔那樣大腳去探路,只有枝條掃過,看不到危險,他纔敢把路踏平,不過這樣一來,速度再度慢了下來,這萬里的沼澤,走出去的時間再度延長。
張小虎摸了摸赤象脈搏,脈象逐漸平穩起來,看來那毒素,已經完全消退,過不了多時,以力巫能力就能生龍活虎了。
對於這種劇毒,張小虎沒多大興趣,就是力巫幾個也沒多看幾眼,他們都是力量型的修士,只對能提高自身實力的東西有興趣。
只有白衣,一路上本來無精打采,現在兩隻眼睛瞪得好像牛眼,四處的找尋着目標,不過那毒物哪裡那麼好找尋,要是隨處可見,這幾個早就被毒成沒有人型了。
漸漸的,一羣人離開了怪蛇的所在,身邊藤蔓愈發的多了,橫七豎八擋在面前,讓走在最前的熊霸好不煩勞。
“怎麼這麼多,好想一把火把它們統統燒了”
熊霸破開藤蔓,轉頭對着身後的猿青說道,這些藤盟結實粗壯,就是他動用了巫力才能折斷,也不知道在這鬼地方,怎麼會長出這樣的東西來。
“小心”猿青看着他腳下,突然臉色大變,喊了一聲,飛一樣的撲了上去。
熊霸沒有低頭,身上符文一個接着一個的亮起,瞬間如同燈籠一樣大放光明,同時巫力狂轉,不停的往腳下灌去。
心裡面卻是納悶極了,枝條掃過,沒有發現任何的異物,可猿青不會平白的撲上來,到底是什麼?難道是?
熊霸突然想起了什麼,可不等他有所反應,那巫力纔剛剛傳到腳上,便覺得雙腿一痛,然後整個人飛了起來,倒懸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