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虎左手放開長槍,屈肘擋在身前,右手一攪,把槍身緊緊纏住,槍尾回收,牢牢的夾在了腋下。
身形不停,繼續朝着黑煙撲去,手裡的長槍雖然少了一隻手的持杖,可槍尖毫無顫抖,穩穩的疾刺而去。
頭頂觸手呼嘯而至,狂暴的力量看了讓人心顫,而且這觸手不是一道,沒了香兒的火流星,所有的觸手都襲向了這邊,天空中全是殘影,勁風肆虐,地上拳頭大小的碎石都被風給刮飛。
張小虎如同出籠的猛獸,目光盯着前方的黑煙不放,腳步一邁就是二三十米遠,地上被踏出一個又一個大坑,一道煙塵從他身後延伸出去,遠遠看去,就像一頭煙龍正往前急撲。
石林裡轟隆隆的響個不停,地面沙石不停的震動,聳立的石柱微微搖晃着,這一刻,連風聲都彷彿都停滯了下來。
手臂上泛起一陣光芒,濃郁的金色把擡在他身前護住頭腦的手臂緊緊包裹着,一縷縷光芒不停的往外吞吐,觸手黑影逼近帶來的陰暗都被一掃而空。
咔嚓。
觸手在接觸到勁芒之後,吞吐的光芒瞬息在觸手上刺出一個個細小的眼孔,隨即便被巨力打散,勁芒晃盪幾下,黯然無光。
堅硬無比的臂骨發出滲人的聲音,在那臂骨上,一道長長的裂痕一路延伸擴展,手臂肌肉在觸手的抽打下,又青又紫。
張小虎發出一聲悶哼,這一下硬接,痛得他臉都扭曲了,大滴大滴的汗水滾滾而下,一股陰寒之氣沿着手臂不斷蔓延,一直到達肩部,這才被勁芒逐漸消融掉。
腳下打了個踉蹌,張小虎差點被一下給打趴下,不過,平刺的槍尖卻是毫無變化,穩穩的對着黑煙,繼續的刺了過去。
眼前的黑影鋪天蓋日,觸手接二連三的打下,並沒有因爲張小虎接下了一根觸手而又改變。
氣血洶涌的包裹着臂骨,不停的修補着斷裂的部位,只是,那觸手來得太快,根本沒有留下多少修補的時間便再次打了下來。
不滿裂痕的臂骨再也無法抵禦觸手的抽打,咔嚓一聲傳來,手臂倒轉回去撞在了身上,扭曲得如同麻花一般,尖銳的斷骨從肌肉裡穿刺出來,瞬間染紅了整個手臂。
打折了手臂的觸手繼續落下,犧牲掉手臂並沒能擋住它的進攻,如此短的距離,張小虎根本沒辦法躲閃,況且他也根本沒有想過要躲,只見他把頭一歪,迎着那觸手撞了上去。
金色的勁芒包裹住頭顱,重重的與觸手撞在了一起,轟然一聲,張小虎只感到眼前一黑,漫天都是金星在他面前飛舞。
觸手怦然爆開,化爲一團黑霧迅速的飛回本體融入進去,張小虎額頭上鮮血淋漓,人體最最堅硬的頭顱被打凹,大量的鮮血順着臉龐流了下來,把他眼睛都被糊住。
張小虎沒有停下腳步,任那臉上的鮮血不住流淌也不管不顧,廢掉的左手掛在身側,僅存的右手仗着長槍,向着黑煙刺了進去。
頭頂上,觸手繼續的落下,張小虎怒吼着,槍尖噴射出一道道劫雷,在黑煙裡跳躍肆虐,灼燒着每一縷煙雲。
黑煙尖叫着,顫抖着翻滾不停,觸手瘋狂的往下抽打,身體拼命的移動,想要躲開長槍的攻擊。
張小虎獰笑着,腳步不停,那黑煙不論如何的逃竄,槍尖始終刺在他裡面,電光火狐不停炸響,迅速的將黑煙燒燬掉。
眼睛不能視物,就連耳朵,在幾次的聲波攻擊下,也變得半聾,張小虎索性屏蔽了五感,只用感知去觀察對方。
原來能看到百里千里的感知,在被這片世界禁錮後只能看到周圍百米不到,張小虎卻沒想到,在如此近的距離裡,在屏蔽了視覺聽覺之後,眼前突然一亮,所有的一切都顯現在他心頭。
黑煙如同一個半透明的物體在不斷的變化着,在這裡面,一個拳頭大小,佈滿了孔洞的東西飛速移動着,躲避着跳躍的電弧火光,一次次的,從那電光身旁掠過,就算劫雷不停的炸響,也沒有能傷到這東西分毫。
那一個個細小的孔洞裡,一縷縷黑煙從裡面噴射出來,補充到暗淡的煙雲裡面,張小虎明白了過來,這纔是黑煙的本體,不消滅這東西,那黑煙可能永遠都無法滅殺,再努力,也只是無用功,能隨時補充的黑煙又哪裡怕人與他對拼,搞不好,這讓他刺中煙雲都是一個圈套。
天空中觸手瘋狂的抽打下來,張小虎不退不避,長槍不動,劫雷繼續肆虐,一擡腳,照着觸手踢了過去。
腿與觸手不停的在空中對撞着,發出一陣陣轟鳴聲,衝擊波一圈圈的向着周圍擴散開來,大腿比起手臂要堅實多了,連續多次的對撞,雖然在那轟擊聲中能聽得到腿骨的斷裂聲,可張小虎仍然是堅持了下來。
腿骨堅硬,再加上不用持杖長槍,兩條腿輪番而上,雖然頭頂觸手殘影不斷,張小虎雙腿哆嗦顫抖,可卻牢牢的釘在黑煙身旁,手裡的長槍平舉,一點都沒有移動。
褲子早已經破碎,碎片在空中飄舞着,小腿上斑斑血跡,紅腫得有如平時的一倍,血珠不停的從皮膚裡滲出,腿骨已經變形,兩隻小腿都以一種奇怪的樣子支撐着身體。
張小虎心思全不在這上面,屏蔽了五感,連疼痛都離他而去,現在他的眼裡,只有那不斷飛移的黑點,槍尖穩穩的刺在黑煙裡一動不動,劫雷不斷的在黑煙裡肆虐。
因爲他知道,機會對他來說最多隻有一次,只要暴露了他能夠透過濃密的黑霧看清裡面移動的黑點,那黑煙絕對不會再如此放肆的在煙雲裡移動,更不會數次三番的從槍尖面前而過。
“抓到你了”
張小虎心裡大吼了一聲,黑點的軌跡在他眼裡越來越清晰,幾次擦着槍尖而過張小虎都沒有動,直到這一次。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整個世界瞬息安靜了下來。
長槍往前一送,槍尖正正的釘在黑點的一個孔洞裡面,煙雲在這一刻停滯不動,抽打的觸手彷彿被人點了暫停一樣,驟然的停在半空,直到呼嘯的風聲逐漸平息。
“啊……”
黑煙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尖銳刺耳,直上雲霄。
音波激盪,首當其衝的張小虎雙耳射出一道污血,這一瞬間,耳膜破裂,人完全失聰。
身邊的石柱在音波衝擊下搖晃倒塌,遠處的香兒和小白猛然一震,七竅飆血,然後又恢復到一動不動的狀態。
張小虎蓄積許久的勁力瘋狂的涌入到槍尖裡面,劫雷比起剛纔狂暴了一倍都不止,眼前一片刺亮,要不是張小虎眼睛被血給糊住,又封閉了五感,這一下就要讓他眼瞎,眼珠都要被燙融化。
劫雷噴射着,緊緊的包裹着那黑點,太陽一樣的放着光芒,雷光火焰不停的在空中灼燒着,發出滋滋的聲音。
黑煙猛地收縮,暗淡下來的煙雲重新變得濃郁,如同墨汁一般迅速的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個滿是孔洞,拳頭大小的不規則石塊懸浮在空中,要不是長槍槍尖正釘在上面,張小虎都不敢相信,爭鬥許久的黑煙竟然就是這麼一個玩意。
每一個細小的孔洞裡面,墨汁一般的煙雲在流動着,抵禦着劫雷的噴射,電弧一時間竟然突不破墨汁的防線,被它牢牢的擋在了石塊的外面,雖然電光火狐不停的跳躍,一縷縷青煙不斷往天空飄散,可那墨汁彷彿無窮無盡,張小虎連催動幾次勁力,都沒辦法把它打退。
石塊裡面不斷的涌出黑煙,與墨汁匯聚在一起,抗衡着劫雷,雖然高溫灼燒迅速的消減着墨汁的數量,可石塊拼了命的噴發黑煙,倒是一時與劫雷拼了個旗鼓相當。
張小虎體內勁力逐漸弱了下來,一次次的催發,他早就走到了極點,就連氣血,因爲接二連三的被抽打,也幾近枯竭,再不想出手段,哪怕他已經刺中黑煙本體,把那劫雷噴發到孔洞之中,都沒有辦法獲勝。
張小虎身上猛然閃起一道紅色光芒,氣血如柱直衝雲霄,周身氣血翻滾如同實質一般,只是,他的面色卻是變得極爲蒼白,在這一下,他選擇了燃燒氣血來作爲最後的一搏。
氣血在體內翻騰,勁力無中生有,不停的從每一個細胞裡生出,在身體裡流轉一圈後,匯聚成滾滾洪流涌入到槍尖之中,劫雷再度狂噴起來,瘋狂的擊打着石塊,灼燒着墨汁般的黑煙。
“啊……”
石塊裡傳來聲聲慘叫,本來旗鼓相當的墨汁,在劫雷的噴發下終於後退,不斷的縮入到孔洞之中,只見電光閃耀,不斷的有電弧從孔洞裡噴射出來,一個個細小的孔洞被打通,電光逐漸在石塊表面連成了一片。
殘留的那些沒有被電光佔據的孔洞裡,突然噴射出大股的黑煙,在空中纏繞匯聚成一根根觸手,瘋狂的抽打向張小虎,而沒了黑煙墨汁的抵禦,那些孔洞迅速的被電光所佔據,慘叫聲也逐漸的弱了下來。
這是黑煙拼死一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放棄了本體的爭奪,全力的攻擊對方,只要能被對手趕開,哪怕只是一步,讓本體不再受那劫雷的擊打,他就能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