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前一步,本座必斬殺了你”
幻影左右閃動,卻時刻留意着場外香兒動靜,見那香兒撲來,不由得冷冷說道。
香兒自然是當做沒聽見,持着寶劍,腳下幾個騰挪便靠了過來,正待拼死上前廝殺,耳邊卻聽到張小虎大聲喝止,猶豫片刻,終是退了下去,心中憂心忡忡,提着劍,在一旁來回走動,焦急得直跺腳。
地上的碎石糟了秧,在香兒鐵蹄之下,一顆顆化作齏粉,轉眼身邊平整的地面沒剩一處稍稍整齊的,留下一串串的小腳印。
雖然被喝止不再上前,可她心裡卻是做好了準備,萬一張小虎不能翻盤,一直被先天神靈這樣壓制打下去,真到了危機時刻,那她絕不會袖手旁觀,不管張小虎再怎麼嚴厲,她也要上前擋上一擋,便是付出生命也要給她小虎哥創造出機會。
幻影瘋狂進擊,人如同沙包一樣在空中被打得來回晃動,每當張小虎差不多掌控住身體,那幻影便從他身後出擊,只一下又把他打回原處,就像剛纔張小虎打他一樣,拳拳到肉,卻始終被限定在方圓十來米的範圍裡。
周邊彷彿都是漣漪在波動,幻影身形無所不在,拳腳並不是一定打在前胸後背,他完全是隨心所欲,想怎麼暴打便怎麼暴打,沒有一點蹤跡可循。
幻影越打越是興奮,剛纔所受的屈辱,在這一刻盡數返還給了張小虎,拳打腳踢,肘擊肩撞,打得興起,那手裡的力量是越來越重,一擊下去,張小虎便被打得暴射出幾十米外,那圈子還在不斷擴大中,原來十多米的範圍,已經無法容納這樣的巨力狂毆。
張小虎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將身子儘量的蜷縮起來,雙手護在身前,體內勁芒不停的在身外護持,不過那先天神靈比起他來,終究還是強了不少,就算是專修煉體的他,也挨不住這般暴打。
勁芒一觸既破,只是稍稍擋下了一些力道,那拳腳便打在了身上,身上骨骼經受不住咔咔斷裂,又在氣血修復下迅速完好,一斷一補,張小虎詫異的發現,那骨骼愈發的堅硬起來,剛開始一拳便會斷裂幾段,然後逐漸變作一段,到最後,只有一道道裂痕出現在上面,顯示正承受着巨大的打擊。
肌肉一次次的撕裂,金色鮮血泉涌一般淌出,就算他不斷蠕動肌肉封堵,也攔不住一次次的轟擊溢出,沒過多時,那身體就沾染上了一層金色,血痂不斷脫落,新的又不斷生成,再加上金色的勁芒,他蜷身縮起,如同一個金球一樣,被幻影踢得來回滾動。
張小虎在空中竭力轉換着身形,臆想着幻影進擊的方向,可不管他如何的轉換,攻擊總是從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襲來。
終於,張小虎放開了一切,閉上眼睛,不再去琢磨那神鬼難尋的身影,感知如同一張大網,將他身邊十餘米緊緊罩住。
勁風在空中來回激盪,地上碎石翻滾碰撞,一點一滴,逐漸顯現在張小虎心頭,身旁的一切慢慢變得清晰可見。
風聲,沙石碰撞聲,還有那漣漪的波動,都無不在他耳邊響起,張小虎聚精會神,把感知竭力往漣漪中探去,只是那漣漪稍一波動就消失不見,往往感知還沒有觸碰到邊緣,漣漪已經變作了幻影的身形。
張小虎也不氣餒,要是如此簡單便能看破這幻影的身形,那這本事還值什麼錢,光看幻影的名字便能猜到,這絕對是他壓箱子的本事,弄不好,這還是先天神靈特有技能,就像那石林裡的先天魔靈所變幻出的黑煙觸手一樣。
他並不知道,自己這番猜測完全正中點上,那先天神靈與先天魔靈的本事,每一次都各有特色,一切都在蘊育之中就已經成型,而每一個的名號,都與他這身本事有關,不用開打,只要聽到名字,十之八九就能估到對方的手段。
張小虎閉着眼,封閉了五感,氣血自動的修復着身體,任幻影拳腳如何加重,他都沒有理會絲毫。
鮮血一口口的噴吐出來,中間還夾雜着細碎的內腑碎片,張小虎氣息逐漸的變弱,連番打擊,身體不斷破損,氣血在不斷修復身體後,原來猶如大江奔騰的氣血,現在變作了冉冉溪流。
張小虎混不在意,感知在他操控下,分做了一根根細絲,以他身體爲中心,如同蜘蛛網一樣,向着四面八方發散出去。
漣漪在空中輕輕波動,一根細絲恰好觸碰到漣漪,張小虎臉上一喜,那感知順着便探了進去。
幻影毫無察覺,那細絲太過纖細,而且他也想不到對手會有如此手段,連防備都沒有。
不過,也是張小虎元神超越了普通的煉體士,要不然,正常情況下,化神期修士還真無法做到這一點。
探查無聲無息,不過漣漪只是瞬息波動便消失,還未來得及撤出的感知細絲嘎然斷裂,張小虎只覺頭被重擊了一般,腦海裡轟轟作響,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有一必有二,張小虎並沒有因爲失去一絲感知而罷手,冒着頭痛欲裂的危險,感知細絲在空中搖擺不定,一道道漣漪被他探測到,一根根細絲悄然插入裡面,迅速的感受漣漪中的一切。
細絲一插便收,不管是有沒有收穫,張小虎都不讓感知多停留絲毫。
逐漸的,張小虎有了一絲明悟,那漣漪的波動,並不是力量所致,而是因爲一種奇怪的,他所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產生的,正因爲沒有力量存在裡面,所以,無論他如何的查探,都找不到幻影的身形。
張小虎閉着眼睛不停的思索着,身體在半空呼嘯着被打得來回翻滾,鮮血不斷噴吐,地面方圓百米範圍,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身體雖然在幻影的暴擊下有如淬鍊一般變得逐漸強悍,可那幻影的力度逐漸加大,使得情況並沒有絲毫的好轉,如果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恐怕便再也無力翻盤。
香兒淚珠滾滾,小臉漲得通紅,手掌緊握寶劍,指節已是發白,身子不再走來走去,目光緊盯場內,只待那幻影稍有停滯,她便會不管不顧衝上前去營救。
只是那幻影閃來閃去,卻是不留一點機會給她,任她如何焦急,就是找不到半點空子,此時就算衝上前去,別說攔下幻影,就連那被打得疾飛的張小虎,她都沒辦法擋下。
幻影愈發興奮,那揮出去的拳頭越來越重,每每擊打,便聽得嘭嘭的身影傳入耳中,宛如仙音一般動聽。
半空中,一道金色光球來回的飛射,彷彿外面有一道看不見的圍牆,把它禁錮在裡面。
一道道漣漪在四周波動閃現,快如閃電般一現便消失不見,速度太快,留下的殘影讓人錯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幾乎連成了一片,那砰砰擊打之音更是連綿不斷,方圓百米無處不聞。
幻影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手裡拳頭緊握,等那張小虎被打出百米之後,身影驟然消失,漣漪波動,從那張小虎前方顯露出來,揮動手臂,照着他頭顱重重打下。
就在那拳頭將至的時候,幻影突然看到那張小虎睜開了眼睛,衝着他微微一笑。
幻影一愣,不等明白過來,那重拳一閃便穿過了頭顱,這一下,竟然是落了空,打到了虛處。
力量發出找不到受力之處,幻影身形一晃,在半空打了個踉蹌,氣血岔了道,讓他心中好不難受。
幻影茫然的擡頭四顧,這才發現,剛剛張小虎所待之處,一道漣漪正飛速消失不見,再看得晚上半分,便連蹤跡都不可尋。
這一下,驚得幻影汗毛倒豎,瞬息間漣漪波動,身形消失不見,遠遠的避開後,這才從虛空中現出人影來。
“你,你,你”
幻影指着場中緩緩現出身影的張小虎,嘴裡結結巴巴,半響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要知道,他這瞬移的功夫,可是從孃胎裡帶來,天生便有的神通,就算是他,都不知道原理,除了他自己掌握以外,就算是想要教授別人都無法做到,而面前這人,竟然在被暴擊中,無聲無息便學會了他看家本領,直讓他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用力揉了揉眼睛,幻影心中突然出現了退去的想法,只是身爲先天神靈,如此就走,實在是有些對不起臉面,猶豫了片刻,那幻影身形一閃,消失在了人前。
香兒在一旁已經看懵了,完全無法理解,爲什麼剛剛還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小虎哥,怎麼突然也和那先天神靈一般,在空中閃來閃去,難不成,那先天神靈打得不過癮,悄悄的教會了小虎哥這套武藝?
張小虎一閃,消失在幻影拳下,從身旁不遠處緩緩現出身來,左右看看,微笑着望向了幻影。
剛剛突然間,毫無緣由的,他一下便掌握了這神通,隨即而來的,腦海裡便明白過來,這哪裡是什麼功法,這是這世間的規則所化,而這瞬移,不過是規則裡最爲淺顯的一種,等學到了深處,像他一直思索的撕裂空間,便能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