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是認爲第九區的灰天鵝孤兒院隱藏着太陽神殿的秘密嗎?”
看着偷偷返回聖宮換上真實容貌覆命的塞巴斯和尼斯,夏洛特好奇地問道。
“準確地說,是第九區的審判所很有可能與太陽神殿的陰謀有關,我和尼斯這些天的調查,幾乎都指向了那裡。”
塞巴斯恭敬地說道。
“都指向了那裡麼……”
夏洛特若有所思。
說實話,如果太陽神殿的秘密真和第九區的審判所有關,她倒是也不會感到意外。
第九區是聖都最窮最亂的城區,但第九區的審判所反而是最強大的審判所。
不僅如此,這種貧民區的審判所一般戒備也更森嚴,但同時往往行事又比較低調,的確很適合藏秘密。
“夏洛特大人,我認爲我們有必要救下灰天鵝孤兒院的院長,目前,審判所正在對灰天鵝孤兒院趕盡殺絕,哪怕是孩子都沒有放過,這說明灰天鵝孤兒院肯定知道了什麼。”
“灰天鵝孤兒院的院長的哥哥便是第九區審判所的副隊長,而在菲利貝託被審判之後,他也失蹤了。”
尼斯補充道。
夏洛特微微頷首,而後看向了手中的項鍊。
那是一把環十字項鍊,是教會神官之中常見的宗教飾品。
“所以……你們帶過來的項鍊也是屬於那個院長的嗎?”
她問道。
賽巴斯點了點頭:
“沒錯,是那個院長的,我和尼斯已經檢查過了,這個項鍊上同樣蘊含着神聖之力,不僅如此,還有與您賜予我們的神聖之力相似的氣息……”
“這個項鍊似乎蘊含着某種神術,甚至能夠引發預知夢,我們救下的小女孩,就是憑藉着這個項鍊所帶來的預知夢躲避了審判騎士的追捕,最終找到我們的。”
“預知夢?”
夏洛特挑了下眉,頓時來了興致。
她把玩着手中的項鍊,一番探查後,陷入了沉思。
“你們……確定?”
夏洛特看向兩人,問道。
塞巴斯和尼斯對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
“是的,夏洛特大人,那個女孩見了我們之後很害怕,但當我們施展神聖之力表露了身份之後,她反而不害怕了。”
“不僅如此,她還稱呼我們爲神諭中的神使!”
“我們追問了一下,才知道是她夢到了‘神諭’,不過,經過我們的進一步驗證,她說的神諭應該是她做過的預知夢,而預知夢的來源,十有八九就是這把項鍊!”
“我們確認過了,這把項鍊是屬於灰天鵝孤兒院院長的,最早似乎是院長的哥哥,也就是那位審判騎士送給她的。”
“這十有八九是一件教會的人造神器,而據我所知,教會的人造神器大多都掌握在教會高層手裡,一位實力不會超過三階的審判騎士隊長不可能通過正規渠道擁有這種神器,那麼……必然是通過其他渠道了。”
夏洛特心中一動:
“你是想說……太陽神殿?”
尼斯點了點頭:
“是的,我們在這個項鍊感應到了與我們相似的神聖之力,我們的神聖之力是您賜予的,而您曾經說過,您的神聖之力多少沾了點原初的氣息,也就是說,這件神聖之力同樣帶了些許原初的氣息。”
“創世神主已經沉睡,那麼……原初氣息的來源,就可能只有一種了。”
尼斯意味深長地道。
夏洛特不置可否。
她神色莫名地看着項鍊,陷入了沉思。
“夏洛特大人,我們認爲第九區的審判所很可能就隱藏着太陽神殿的秘密,灰天鵝孤兒院也很可能因此牽連其中,這件能夠讓人做預知夢的神器,很可能也來自太陽神殿。”
“灰天鵝的院長很可能已經知道了什麼,審判騎士在抓捕灰天鵝孤兒院的孤兒們,或許也是爲了這把項鍊,若是能救下灰天鵝的院長,或許我們就能挖出太陽神殿背後的陰謀!”
賽巴斯也說道。
“那名院長……叫什麼?”
夏洛特看向了一人一貓,問道。
“蘇珊,蘇珊·魯索,我們已經調查過了,她也是一名孤兒,祖上是尤奈特半島南部的小貴族,也是一名虔誠的神聖信徒,一直都在和身爲審判騎士隊長的哥哥用自己的薪水維持孤兒院的運轉,此外,兄妹還在接濟其他貧窮的孩子以及貧民窟的那些窮人。”
“但……就是這樣的人,卻被審判所顛倒黑白,判爲了異端魔女,而她的哥哥也已經失蹤了。”
尼斯嘆道。
“她什麼時候被審判?”
夏洛特繼續問道。
“明天上午十點,在第九區的廣場上。”
尼斯說道。
夏洛特微微頷首:
“我知道了。”
“主人(夏洛特大人)!您決定救了嗎?”
塞巴斯和尼斯問道。
“既然是一位正直善良的神官,又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太陽神殿的秘密,那我自然是要救的。”
夏洛特說道。
說完,她便看向了兩人:
“你們也做好準備,既然第九區的審判所很有可能與太陽神殿的秘密有關,這或許也是個機會。”
塞巴斯心中一動:
“主人,您是打算讓我和尼斯趁您救援的時候,藉機潛入第九審判所嗎?”
夏洛特微微頷首:
“異端魔女審判本就是神聖王庭最嚴厲的審判之一,如此判決,第九區審判所必然重視,相應地防衛反而可能鬆懈。”
“而若是等救援已經結束,他們或許反而有了戒心,加強警備之下,你們或許反而不好潛入,甚至有可能一些秘密也會被他們提前轉移和銷燬。”
聽了夏洛特的話,塞巴斯和尼斯神色也鄭重了幾分,恭敬地行了一禮:
“謹遵您的神諭!”
“哦,對了,那個小女孩現在在哪?”
夏洛特又問道。
“我們將她安置到了聖都的一個旅館裡,派了騎士保護。”
賽巴斯回答道。
“嗯,照顧好她,一個孩子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恐怕已經嚇壞了。”
夏洛特叮囑道。
……
從夏洛特這裡接了新的命令,塞巴斯和尼斯便退下了。
夏洛特沉默片刻,看向了一旁空無一人的座位:
“鎮守之杖閣下,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要向我解釋的嗎?”
神聖之力不斷蔓延,鎮守之杖的虛幻身影緩緩浮現。
它向夏洛特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真祖冕下,您想知道什麼?我沒太聽明白您的意思……”
夏洛特一聲輕笑,看向對方的目光帶上了一絲審視:
“鎮守之杖,你能瞞過塞巴斯和尼斯,但你可瞞不過我。”
“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手筆?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太陽神殿的秘密就在第九區的審判所?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依舊保持着與神官的聯繫能力?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引導塞巴斯和尼斯去調查第九區?”
“請問您爲什麼這麼說?”
鎮守之杖訝異道。
夏洛特哼了一聲,說:
“塞巴斯和尼斯的調查路線可是你建議的,不僅如此,他們明明渠道和方法不同,但最終都查到了第九區的審判所頭上。”
“我觀察過,也已經瞭解過,導致他們最終去查審判所的,都是他們‘恰好’調查到的神官,如果說這背後沒有人在引導,我一點都不信。”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這個項鍊。”
說着,夏洛特拿起了那環十字項鍊:
“預知夢可不是什麼器具都能實現的,想要預知命運,必須要擁有相應的法則。”
“就像是奈斯氏族的觀佔一樣,奈斯氏族能夠觀佔未來,甚至能夠做出預言,也是因爲觀佔之道中蘊含的命運法則。”
“神聖之力同樣是原初之力的延伸,原初之力乃是一切法則的根源,也就是說神聖之力也擁有命運法則的力量。”
“但這個項鍊不一樣。”
“尼斯認爲它是神器,是因爲尼斯並非神話,但我可是能看出它的本質的。”
“它……不過是一個傳導神術的媒介罷了。”
“換句話說,是有人在藉助這個項鍊,去給那女孩,給那孤兒院的院長以‘預知夢’的能力!”
“當然,它的確擁有原初的氣息,但是……卻不是太陽神赫利俄斯的原初氣息。”
“它的原初氣息,更加純正,更加清透。”
“而類似的氣息,我只在三個存在身上感應到過。”
“一個,是我自己,一個,是我的那個覺醒了神聖之力的徒弟哈拉爾,而另一個……”
說着,夏洛特看向了鎮守之杖:
“還需要我說的更明白一點嗎?”
鎮守之杖沉默了。
“鎮守之杖,我需要一個解釋。”
夏洛特的表情冷淡了許多。
鎮守之杖嘆了口氣:
“真祖冕下,您……一定追問嗎?”
“我不可以嗎?你既然想要讓我救下哈拉爾,就不該隱藏秘密,你知道的明顯比我預料的還要多,不僅如此,我現在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太陽神殿的陰謀到底是什麼。”
“你知道情報,卻隱瞞情報,還想要刻意引導我和我的追隨者,莫非……你以爲我是一個會容忍別人欺瞞的神話嗎?”
說到這裡,夏洛特的聲音高了幾分。
她的瞳孔驟然化爲金紅,恐怖的神威降臨,直接震懾在鎮守之杖的投影上,同時又恰到好處地只將神威控制在房間裡。
恐怖的威壓下,鎮守之杖的光輝頓時變得明滅不定起來,其幻化的人形面容上也帶上了蒼白與痛苦。
“真……真祖冕下……不,救主冕下,我並無惡意……我……只是不能說,也無法說……我必須要遵循……遵循我的指令。”
鎮守之杖咬牙道。
“你的指令?是哈拉爾讓你這麼做的嗎?你到底隱瞞了多少東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夏洛特冷着臉問道。
“我……我只是想要拯救主人,想要拯救您,想要拯救一切,我沒有背叛主人,也沒有背叛您……”
鎮守之杖艱難地說道。
“哼,你既然想要拯救哈拉爾,就應該將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我不理解你有什麼好隱瞞的,還是說,你身上有什麼禁制?”
“不,你身上沒有禁制,如果有,早在我通過你與神聖王庭的信仰加強連接的時候就已經感應到了。”
“你明明沒有禁制,卻什麼都不說,如此,還希望我繼續信任你嗎?”
夏洛特的聲音變得嚴肅冷漠了起來。
說着,她看向了對方,神力緩緩綻放,聲音也逐漸威嚴:
“告訴我,你隱瞞了什麼?”
這一次,夏洛特直接動用了律令神術。
鎮守之杖表情痛苦。
但它卻依舊咬緊牙關:
“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
“真祖冕下,我的忠誠從未改變,但不能說的東西……也真的不能告訴您!至少……不能現在告訴您!”
“這是代價……是改變命運的代價……也是欺騙命運的代價!”
“我……我必須要這樣做,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駕馭歷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欺騙世界!”
“不然的話……我們……我們終將會再次失敗!被命運所吞噬!”
說到最後,鎮守之杖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表情也逐漸瘋狂。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神色莫名地看了鎮守之杖一眼,半開玩笑半是疑惑地嘀咕道:
“駕馭歷史?欺騙命運?呵,說的就像是我們現在經歷的也是歷史似的……”
但這一次,鎮守之杖沒有接話,而是保持了沉默。
夏洛特的聲音也很快停下了。
她也同樣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