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之杖的所說的真相令夏洛特震驚。
雖然已經隱隱有所預感,但當對方承認現在她所處的時空也並非是第一次“輪迴”之時,她依舊感到了些許慌亂和茫然。
當然,夏洛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聯想到了更多。
在第三次穿越歷史的時候,她確信自己無法在歷史上晉升真神,所以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爲自己晉升的契機其實是在現實的“未來”裡。
但現在看來,恐怕卻也不止如此。
歷史與未來,過去與現在,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如果一切真的如同鎮守之杖所言,或許她回到歷史之中填補歷史的空白,纔是扭轉一切的關鍵。
至於打破既定的未來,那只是集齊各種先決條件之後順理成章的發展。
歷史無法改變,但歷史……可以創造!
填補歷史的空白,便是莉莉絲爲夏洛特留下的創造歷史,改變未來的機會。
至於現實……
按照鎮守之杖所言,便是萬事俱備前的潛伏,以及填補歷史之後扭轉終局的致命一擊了。
不過,鎮守之杖如此小心翼翼,如此擔心“欺騙”歷史失敗之後帶來的反噬,卻也讓夏洛特有了更多的疑惑。
鎮守之杖如此忌憚,她的敵人……真的只是試圖成爲創世之神,陷入癲狂的太陽神赫利俄斯嗎?
“抱歉,真祖冕下,我不能說,當您將歷史的拼圖完善的那一刻,您……終會知道的。”
鎮守之杖恭敬地道。
它並沒有解答夏洛特提出的這個疑問。
不過,這已經夠了。
因爲鎮守之杖的態度,某種意義上已經算是回答。
夏洛特眸光閃爍,思緒也隨之紛飛:
看來,最終引起衆神隕落,世界毀滅的,並非是獲得了創世之力的赫利俄斯……
其實想想也是,赫利俄斯已經“不正常”了。
祂已經被原初之惡所污染,祂已經失去了理智。
面對一個真神瘋子,身爲創世神主智慧神器的鎮守之杖不應該如此恐懼和忌憚。
哪怕,赫利俄斯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那一批神話。
但如果鎮守之杖忌憚的並不是赫利俄斯的話……
那,最終的結果,恐怕只有一個了——
污染了赫利俄斯的源頭,或者說……彌瑞亞大陸萬靈的源頭。
一切超凡的起點,創造了一切,被萬靈稱呼爲父親和母親的……創世之神!
想到這裡,夏洛特的表情漸漸嚴肅,頭皮也有些發麻。
如果,一切真的如同她猜測的那樣,那事情的確有些大條了。
無他,創世之神是一切超凡的起點,也是萬靈的起點。
彌瑞亞大陸上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彌瑞亞大陸上的魔力,彌瑞亞大陸上的一切……全都離不開祂的力量。
創世創世,創造了世界,也意味着自己便是世界。
或許……鎮守之杖所說的“欺騙歷史”也並不準確,真正準確的說辭,恐怕應該是“欺騙世界”。
“所以,赫利俄斯想要掌握創世之力只是表象,而這背後的真相其實應該是……傳說之中的那一位想要藉助祂選定的代行者復甦嗎?”
“赫利俄斯並非只是單純地‘墮落’和‘污染’了,而是被某種意志選定爲了代行者,是嗎?”
夏洛特問道。
鎮守之杖嘆了口氣:
“真祖冕下,超凡無處不在,這個話題……我們不能再繼續深談了。”
夏洛特沉默了。
片刻之後,她道:
“那哈拉爾呢?哈拉爾……還正常嗎?”
哈拉爾天生便覺醒了神聖之力。
而神聖之力……本身就是創世之力的演化。
換句話說,哈拉爾很可能也是創世之神選定的代行者,不僅如此,祂能夠如此迅速地成長,甚至被冠以“創世神主”之名,甚至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創世之神爲自己打造的復甦手段。
鎮守之杖依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
“這便是吾主選擇沉睡的原因。”
夏洛特心中一沉。
她意會了鎮守之杖的意思。
哈拉爾選擇沉睡,恐怕是已經知道了真相,要與創世的意志抗爭。
而這一刻,夏洛特又聯想到了她自己。
“那,我呢,你不擔心我嗎?我的力量……可也是原初之力的延伸。”
夏洛特又道。
“真祖冕下,血族的‘誕生’本就是一個奇蹟,血族的至高神器亦是如此。而關於您的這個問題,我想可以用另外幾個問題來答覆。”
鎮守之杖說道。
說着,它看向了夏洛特,意味深長地道:
“真祖冕下,您……不好奇嗎?”
“世界上有如此多的生靈,有如此多的超凡,但爲何只有血族纔會揹負血脈的詛咒,爲何血族卻擁有連巨龍都沒有的永恆的生命呢?”
“爲何……血族的力量會被吾主的神聖之力剋制呢?”
“爲何……血族的至高神器會毀損呢?”
夏洛特微微一怔,隨即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她點了點頭:
“我,大概明白了。”
血族恐怕的確是不同的。
唯有異物纔會被排斥,唯有異物纔會被拒絕,唯有有威脅之物,纔會被破壞!
或許……對於世界來說,血族本身就是“異物”。
而同時,只有“異物”,纔有創造奇蹟的可能。
換句話說,她所掌握的血之神力,她所擁有的血之聖典,是已經超出了創世意志掌控的力量。
血族揹負的從來都不是創世力量的恩寵,而是創世意志的詛咒。
血族那不盡的生命是超脫掌控的證明,是血族應得的“獎賞”,而血族揹負的一切詛咒,亦是超脫世界意志的代價!
這……恐怕便是血族最大的隱秘!
當然,這也是鎮守之杖,是哈拉爾,是莉莉絲將希望寄託在夏洛特身上的根本!
“鎮守之杖,上一次,我是什麼時候成爲真神的?”
夏洛特問道。
“如果您指的是您復甦之後的話,那……已經不遠了,您需要的東西,您的敵人已經爲您‘備好’了。”
鎮守之杖回答。
已經……備好了?
夏洛特怔了怔。
而後,她意識到這指的是太陽神殿。
夏洛特之所以來到教權國,原因之一便是首席祭司格列高利十二世以各種血族寶物爲誘餌。
既然鎮守之杖如此說,看來這誘餌也沒那麼簡單。
夏洛特其實也隱隱有種感應,自從來到聖都之後,她的血脈之力便開始了悸動。
她的危機在這裡。
但同樣的,她晉升的契機恐怕也在這裡。
機遇,往往都是與危機並存的。
恐怕,教權國中的太陽信徒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已經將足夠多的詛咒書頁乃至無面神像聚集。
解決這次教權國危機之時,恐怕便是她自己登臨真神位階之時!
“好吧,這場戲……我配合你演下去。”
夏洛特說道。
她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要配合好鎮守之杖,將“歷史”演好,而後……再次以真神之身穿越回過去,在歷史的空白中尋找更進一步的契機。
既然創世的意志纔是最終的boss,那麼……她只要更早一步成爲創世之神那樣的存在,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當然,被“污染”的赫利俄斯肯定會拼盡了一切阻止她。
那接下來,就要看她與對方如何鬥智鬥勇了。
“感謝您的理解,真祖冕下,我一定會盡全力輔佐您,直到聖臨之日的到來!”
鎮守之杖恭敬而肅穆地道。
夏洛特微微頷首。
聖臨日……聖臨日……
看鎮守之杖的表情,那恐怕不僅僅是諸神復甦的日子,或許也是創世意志甦醒的日子。
那也將是夏洛特的決戰之日。
如此說來,確實不遠了。
不過,夏洛特還有最後一個疑問,或者說……擔憂。
“鎮守之杖,太陽神殿那邊,有知道上一次‘輪迴’之事的存在嗎?赫利俄斯祂知道嗎?”
她問道。
鎮守之杖搖了搖頭:
“唯有超脫世界意志的存在才能跳出歷史的循環觀測到一切,而他們……並沒有超脫。”
夏洛特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真祖冕下,這便是我能告訴您的所有了,我現身的時間太久了,再久的話……恐怕要引起太陽信徒那邊的神力感應了。”
鎮守之杖行了一禮,道。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
其實,她還有一個問題想問,而這個問題,是鎮守之杖解答了她疑惑之後,她自然而然地出現的新的疑問——
既然只有超脫世界意志的存在才能知曉上一次輪迴,觀測到世界線變動的話,那它這件智慧神器又是怎麼做到的?
它又不是血族的神話。
又或者說,它也曾經超脫過?
顯然,鎮守之杖還有秘密。
不過,看它這個樣子,是不想進一步解釋了。
“知道了,回去吧,希望有一天,你能將你所有的秘密,盡數向我托出。”
夏洛特說道。
她沒有再繼續逼迫對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鎮守之杖有,她也有。
既然鎮守之杖被哈拉爾選爲了“引導者”,恐怕也是有着特殊之處,哈拉爾和莉莉絲是姐弟,或許它的力量也和莉莉絲有關。
當然,這就不重要了。
該知道的,夏洛特遲早知道,沒必要拘泥於一時。
她只要確認了對方的真心,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