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黃昏時分,三者便會到了城廷,當他們剛飛在城廷上空時,看守城門的士兵瞧見便知是那三位使者回來了,便連忙入廷通報。
婕藍幾人按下雲空,落回地面,但見這富麗堂皇森嚴神威的城廷,她便有種壓抑的感覺,但是就算不喜歡這城廷之地,她也必須再次進去拜見城主,告訴他她已經完成第一件事安然回來了。
大概半個時辰後,但見城門大開,從城中走出一隊人馬,而那隊人馬中最前首的是騎馬而來的紅尚書,身後是一些小吏和宮人。在這隊人馬中,卻唯獨不見城主虞慶的身影。
婕藍起初還以爲虞慶定然會出來相迎,但沒想到他居然失約而未來,不過好在婕藍也並不期盼,所有也就未有失落之感。
紅尚書笑容滿面,拱手道:“想不到婕藍使者一行人才去四日,便凱旋而歸,這叫我如何不佩服,看來使者三人果然非同凡響,不負重望。“
婕藍回了一禮,道:“紅尚書過獎了,除滅妖魔是我們的答應城主的事,自然會拼命完成,又豈會負命而歸。”
“不知那妖魔在何處?可否帶其首級而回?”紅尚書見他們都是空手而歸,不竟問起來。
“請尚書大人放心,這火龍非一般妖魔,我們幾人傾其全力將他封印住,此妖魔也不會再作亂,至於首級,對此很抱歉,我們並未取其性命,只是封印其靈魂,令其永遠無法甦醒。”婕藍一一解釋道。
紅尚書眉頭微皺,道:“哦,是嘛,不過這妖魔確實厲害,能將其封印也算是百姓之福,我在此代替城主以及清周城的百姓謝過婕藍使者了。”
“紅尚書太過客氣,我們也是對城主有所求,這自然盡力。”婕藍說着這些場面話已經讓她有些應酬不過來。
崎雪見沒看到那城主,便大聲喝問道:“你們城主呢?爲何不見他出來迎接我們,我記得在我們離開城廷的夜宴中時,你們城主說過,倘若我們凱旋而歸,他便赤足相迎嗎?可此時卻偏偏不見人,看來你們城主也不怎麼信守諾言。”
紅尚書頗爲尷尬,而婕藍怕崎雪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惹惱了尚書大人,將來會對他們不利,便笑言道:“尚書大人不要介意我朋友言下失禮,她只是想問候城主,所以才如此說道。”
紅尚書嘆了口氣,道:“城主向來守諾,此次對婕藍使者失禮我在此代城主表示歉意,這也是城主吩咐我必須向婕藍使者轉達的話。”
“怎的?你們城主出了什麼事嗎?”婕藍見這紅尚書面色憔悴,顯然是有事。
紅尚書顯得有些爲難,他搖了搖頭,道:“自從婕藍使者走後,主上突發起病來,現下纏綿牀榻,叫衆臣好不擔心。”
婕藍有些吃驚,忙道:“既然城主有恙,爲何不召見太醫診治,對了,不是還有青魔的力量嗎?”
紅尚書又搖了搖頭,道:“主上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讓太醫瞧,也不讓青魔君爲他療傷,他這幾日也是茶飯不思,已憔悴得讓我們作臣子的都痛心不已。”
婕藍很是驚異,但想應該是有什麼病痛纏身,所以才如此,她有些氣餒,因爲城主病重那麼救治承風之事恐怕也會拖延,正是愁慮時,卻聽得紅尚書道:“不過婕藍使者勿須憂慮,城主命微臣前來迎接使者時已說,他依然會爲婕藍使者設置晚宴,接風洗塵。”
“這倒不必城主費心。”婕藍忙道。
“我想主上見到婕藍使者心中也會大是愉悅,想必病情也會有所好轉,婕藍使者便不必推遲,這便請隨我入廷吧!”紅尚書向左一讓,作邀請之式,婕藍也不敢再推脫,只得在前走着,而崎雪和黑豬則緊緊跟隨。
幾人入廷之後,便有幾位公公迎接他們,將他們帶至‘浴庭’,讓宮人服侍他們沐浴更衣,雖然婕藍很厭煩這些禮節之類,但是既然是在城廷,比不得自己在外漂泊的日子,自然得講究一些。
他們三人更換好衣服之後,當到得殿堂相聚在一起時,婕藍見一向不着衣的黑豬穿上了一件灰色錦緞短袍,便覺得有些滑稽可笑,她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來,而崎雪也是這般。見他們笑話自己,黑豬不好意思地側過頭,羞紅的臉讓他全身發燙,他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婕藍見黑豬很難爲情的樣子,便道:“沒想到龍奕穿上衣服卻也這般俊氣,果然是不一樣了。”
黑豬面上羞得更加厲害,好在他全身通黑,婕藍也瞧不出來,但是聽到婕藍是讚許自己而非笑話自己,他竟有幾分高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道:“我這樣真的還可以嗎?會不會有所失禮?”
婕藍搖了搖頭,道:“你這一身正合身,看來以後你得多穿下衣服,這樣可就像模像樣了。”
黑豬也高興起來,不過還是道:“這身衣服是好,不過我還是習慣了不穿衣物,那樣更舒服一些,這樣被捂着老覺得不自在。”
“你不是說你要等年滿二十纔會變身嗎?難道你變身後也每日不穿衣服,赤條條地在我們面前晃悠,你也不覺得害臊。”崎雪指責道。
黑豬顯得很尷尬,但也覺得頗爲有禮,因爲他一直只期待着那一天,但可從來沒有想過變身之後該如何去適應人類的身體,“嗯,這倒是,我以後會注意的。”
三人洗漱完畢之後,便由宮人領着前往‘正殿’,等到那裡時,便見已有許多官員在此等候,而那些官員見到婕藍,便覺她明豔動人,孤傲絕美,心底裡都是一片讚賞聲,不過婕藍自己並不覺得,因爲她平日裡總在外漂泊,不是匆忙趕路就是與妖魔相站,身上衣物不僅破亂,就連全身上下也每日裡被污泥、鮮血等沾染,半點瞧不出其姿容,只是此時換上了華貴的衣裳,又被宮人梳理了長髮,做了一番妝彩打扮,自然與平時不同,可說是容光煥發,明豔不可方物。
然而那些官員的目光落到身後的黑豬身上時,都是咦的一聲,眼中頗有不滿鄙夷之意,只聽得他們中有人道:“爲何叫我們這些重臣與一個妖魔同座,太玷污我們身份了。”“是啊,怎的讓這麼個妖魔進入這神聖的大殿,這真是荒唐之極。”“主上一來,我們便請命讓他出去,不能讓這種妖魔在大殿裡招搖,要是傳了出去,豈不被其他城郡的人笑話。”
黑豬聽到這些人的議論聲,頓時面色難看,羞愧無已,他深深地低下頭去,向左移了一步,躲在了婕藍的身後,他低聲道:“藍,我看我還是走吧,這裡並不適合我。”
婕藍對這些官員很是生氣,她只毅然道:“不怕,我們既然是客,他們豈有驅客之禮,倘若一定要趕你走,那我會跟你一起走。”婕藍伸出右手拉住黑豬的前腳,堅決地走向城輔身旁的位置。
城輔站了起來,拱手道:“使者請入座,不過這二位已安排好位置,請隨宮人前去。”
他所說的位置便是處於最左下首的位置,在那個角落裡,就算站起來也未必瞧得見,婕藍覺得這是對黑豬和崎雪的一種侮辱,所以堅決不同意。
婕藍卻拉住黑豬和崎雪,道:“他們兩人是我最親近的朋友,就算不入座,我也要他們待在我身邊,更何況我這兩位朋友,一位是白魔承風的侍魔者,一位是我的侍魔者,論身份地位,恐怕在坐的都要禮讓幾分,不過既然城輔大人無法做到的話,我和我朋友也只好告辭,請向城主轉達我失禮了。”
衆臣未想到這兩個半妖居然是身份頗爲尊貴的侍魔者,所謂侍魔者便是由天女或仙人指命守護血魔之人,雖然他們自身不是仙人,但總算是仙人的令徒,那麼也不能輕視。他們明白之後也就不敢再做聲,深怕惹惱了他們二人會給自己帶來災禍之類。
城輔一聽,忙道:“我城待人寬厚,向來以禮相待,既然使者提出這要求,我也不會不予以理睬,那就請這二位使者坐於婕藍使者的下首吧!”
婕藍朝黑豬和崎雪泯然一笑,崎雪和黑豬便坐在她身旁的兩位,落座之後,便等待城主的到來。
等了許久,正以爲這城主抱病不打算出席宴席時,卻聽得上殿處珠鏈響動,隨後兩位宮人在前引路走入太和殿,而隨後進來的便是虞慶城主。
只見他面色果然有幾分憔悴,比起四前看來清瘦了許多,而他此時身着紅色鏽鶴長袍,頭戴城冠,看來雖然面有病容,但依然神色凜然,有一股威嚴之風。
而令婕藍驚愕的是,他是赤足而進,莫非他真的承諾之前的事,倘若婕藍除妖成功,他便赤足相迎。
衆臣見到城主赤足出來,也是異常驚訝,忙道:“主上有病在身,不宜赤足出來,還請城主拾履而坐,不然衆臣難以心安。”
虞慶倒並不在意,他手一揚命那位侍郎大人坐下,侍郎大人坐下後,虞慶將目光投向了婕藍,婕藍感覺到他的目光時,心中卻是一陣緊張。虞慶臉帶笑容,溫言道:“本主在婕藍使者離開時便承諾過,倘若她成功而歸,那本主就會赤足相迎,以表本主感激之心,本主既然如此說過,又豈能失信於人,衆位大臣若再勸阻,豈不是讓本主成爲一個失信於人的小人嗎?”
衆臣惶恐起來,忙道:“微臣不敢!”
虞慶點了點頭,道:“那麼衆臣就不要再說什麼了。”他轉向婕藍,道:“我沒想到你看來是個文弱的女子,卻有這等奇異力量,竟能夠將龍窟洞的火龍封印,實在叫我歎服,在此本主得敬上你一杯。”
婕藍拿起酒樽,“這並非是我一人之力,還有崎雪和龍奕的幫助纔會將之封印。”婕藍想到火龍便會想起崎雪父親的事,心中總有幾分不舒服。
“那本主便敬三位一杯。”他將頭一仰,便喝了下去。
婕藍三人也不敢推辭,也將酒一飲而盡,因爲三人都有傷還未完全痊癒,這一樽酒下去,便輕聲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