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進入刑部

婕藍聽到這個問題,心思裡突然‘咯噔’了一下,不知該如何以對,她只淡然道:“沒事的,龍奕,不用爲我擔心。”

“藍,我知道你是深愛着少君的,也爲了他現在努力遏制着自己的情感,可是這樣的話,你會很累很痛苦的,藍,我擔心你。”龍奕對婕藍的性格很是瞭解,心中自然而然便有牽掛。

聽到黑豬這樣的話,婕藍很是感動,差一點便要流下淚來,但是她又強忍了回去,她只道:“現在的我並不再爲感情的事而累了,還有那麼多的要學,五十天的時間,我也沒有空爲這些感情而煩惱,所以,龍奕,不要再提他了好嗎?”

黑豬雖然心疼婕藍,但是也無法左右她的心,所以它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跟着婕藍回禮部。

回到禮部,婕藍便按照弘登達人的吩咐,按照最初自己提出的要求,一一地向各城郡書寫文書,她第一次寫文書,很多地方用詞都有所不妥,她就去請教弘登大人,希望她給出他一些建議,此時的弘登達人知道婕藍的才能之後,心下佩服,也就對她更加上了心,所以竟願意放下手中之事細心地爲她講解,婕藍就按照他對自己的建議一一書寫,每句話用語自己都琢磨幾遍,希望自己能從中學到一些和城郡外交的方式來。

婕藍回覆得很是認真,她覺得既然決策下了,倘若在文書上出了滴點紕漏導致最後這次策略失策,那麼她之前的一切想法就算是白費了。

婕藍害怕出錯,因此將以前所有的文書都翻出來查閱,看以前弘登大人是如何與外城相交流的,婕藍一一查閱之後,按照之前的一些術語說辭,開始寫下籌資文書,她認真地寫着,字裡行間一字一句的琢磨,又忙到深夜時分。

而婕藍看了看屋外天色,見已是亥時,她仔細算了算,差不多也該是那個未知名的人送餐過來了,婕藍對在身旁已經有些睏意的黑豬道:“龍奕,你守到門邊去,去瞧瞧每晚給我們送餐的人究竟是誰?”

黑豬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愣住了片刻,等得片刻,才醒悟過來,笑道:“藍,你是不是想知道擎戰少君是不是在撒謊,其實送餐的那個人就是他?”

婕藍臉微微一紅,微怒道:“讓你胡說,被別人聽了去那還了得,還不快去。”

黑豬看婕藍這嬌羞的模樣,便知道她心下其實還是有擎戰的,它也不戳破婕藍的心思,就依照婕藍的吩咐,候在門口,等那人送餐過來時,他便將其抓住,看看每日這般好心對待他們的人是誰?

過得半個時辰,果然聽見屋外有輕輕的腳步聲,看來此人也是怕驚擾到婕藍他們,所以走路時很輕盈,不敢太用力。婕藍聽到這腳步聲,心中竟有幾分緊張,因爲她真害怕是擎戰的人,倘若是他派來的人的話,她想自己是惡罵他一頓好呢,還是好言相謝好呢?

正當她在思慮時,門外之人已經輕輕地將大門推了開,隨後伸出提着籃子的手,將菜籃子放到門口邊上,那宋菜之人正準備縮回手離開時,躲在門背後的黑豬突然躥起,將那人的手緊緊抓住,而那人估計沒料到會有人突然抓住他,竟然‘啊’的一聲被嚇了一跳,隨後被黑豬大力地用力一拽,竟將他從屋外拉了進來。

這一拉進來,倒把黑豬嚇了一跳,它連忙將手放開,然後後退兩步,顯得很是惶恐,面對面前這個人,歉然道:“怎…怎麼會是弘登大人你?”

弘登大人很久才定下神來,穩住心神,剛纔被黑豬這麼一拽,差點讓他摔倒,現下顯得很是狼狽。而婕藍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弘登大人,也很是驚慌,連忙離開書案,朝弘登大人走了過來,她對剛纔龍奕的行爲很是歉疚,忙欠身行禮道:“我不知道是弘大人你,剛纔龍奕有何冒犯還請弘大人不要介意。”

弘登還從來沒被人這般對待過,自然而然是有些生氣的,更何況,一向嚴謹注重儀表姿態的他居然在公主面前露出這般狼狽的模樣,他怎的下得去面子,只怒道:“哼,公主拿下臣開玩笑,下臣不敢說什麼?”

聽他這麼說,婕藍更是擔心,“不,都是我的錯,我方纔以爲是少君的人每日來送餐,所以,我只是想讓龍奕去捉弄他一番,但是我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大人你,我實在是又感激又慚愧。”

“哼,想不到老夫一片心意,竟然得到公主這般待見,看來老夫還真是多事了,以後,老夫再不管公主如何了?”弘登大人越說越有氣,他本來就不想讓婕藍知道自己在關心她,現在不但當面撞破,還被公主這般戲弄,雖然他知道婕藍不是故意爲之,但心裡心裡總是不舒服的。

婕藍聽他言語,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心想硬給他道歉恐怕他始終不會見諒,她笑了笑,走到弘登大人身邊,挽着他手臂,微微笑道:“我倒弘大人很是討厭我,卻沒想到大人你其實是面冷心熱,對婕藍這般照顧,婕藍真是感激不盡,剛纔讓大人你受驚了,要是大人你不見諒我剛纔的無禮行爲,那我可就要向你跪下賠禮道歉了。”婕藍聽他依然冷哼了一聲,她知道他還生氣,就說到做到,便退後一步,欲要向他跪下。

弘登大人以爲她是在開玩笑,但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向自己下跪,他忙得將婕藍扶住,怒道:“你這樣是氣我不夠,還想折我壽嗎?”

婕藍見他言語間已經沒有那麼恨了,便盈盈笑道:“我可不敢,只要大人你不要再生我的氣,我便是感激不盡了。”

弘登一直以爲婕藍嚴肅認真,卻沒想到她居然也這般頑劣,言語間竟然帶着俏皮之意,他如何還能再生氣呢?他長長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就當我剛纔自己不小心跌摔一下好了。”

婕藍聽他這般說,心下總算舒了口氣,道:“大人你就算給我和龍奕送晚點也不用你親自過來,叫御廚房的人不就好了嗎?”

“讓他們來我豈會放心,你是公主,我自然需要時刻在外保護你們,不然你們要是出了何事我又該如何向王上交待?”弘登大人說着這些時,心下都十分擔憂。

婕藍更是驚異,隨後更是無窮的感激,“大人這幾日來一直守在屋外的麼?”

被公主這樣一問,弘登大人倒是臉上一陣尷尬,覺得被公主識破自己的用心會將他平時嚴苛不苟言笑的形象完全破損,也可能會讓公主覺得自己是個不坦誠的人,他只道:“不,本官豈會守在屋外,公主多想了,老夫可沒那麼閒的時間。”

婕藍想他已經這般大的年紀,居然在外面一直守着自己,這份情義她如何不感動,她只道:“多謝大人對我的關愛,婕藍會一世記在心上的,我也會努力去學習一切,爭取不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

弘登嘆了口氣,道:“以公主你的才智,只要努力學習,想必將來會成爲一代明君的,只是下臣瞧得出公主還有許多未了的心願,這些心願可能會讓公主走上不歸路,微臣雖然不敢強迫公主放下這些心結,但是卻也希望公主能夠爲了這天下將其他都割捨下,畢竟走上王位的人,都要學會放棄一些東西。”

婕藍想,這弘登大人想必已經知道了她和擎戰的事,所以才這般勸說,雖然他說得在理,但是要忘記一個人又是談何容易,更何況婕藍已經在努力地去忘記一個人了。

她點了點頭,道:“多謝大人提點,我會記住你的話的,現下天色已晚,這裡有龍奕陪我便好,大人就請回去吧,明日一早你還要處理公事,可不能耽誤了歇息的時間。”

既然公主這般說了,弘登就算不放心也不敢再停留,否則會被公主誤認爲自己別有用心,他只道:“那公主就仔細批閱文書吧,微臣就告退了。”他說完之後,便離了開。看着他的蕭瑟背影,婕藍卻覺得倍感溫暖,看着這樣蒼老的背影,婕藍心口竟有一些痛,她只在想,倘若自己的父親能夠這般對待自己那該有多好,可是自己的父親只會拋棄自己和母親,哪裡會牽掛他們半點了。

婕藍想到這,淚水都滾落而下,悲痛難抑。黑豬不知道婕藍怎麼突然之間哭了起來,他有些慌張,忙問道:“藍,你怎麼了?你怎麼又哭了?”

婕藍將淚水擦乾,轉過身背對着黑豬,道:“沒事,我只是想到我父親了,我們繼續做事吧,不然的話,恐怕忙到明天都弄不完了。”

黑豬還從來沒有聽婕藍跟他提過她父親的事,但是黑豬也大致清楚,當今王上當初是跟一個大將軍私奔逃出王廷,一起去過蕭遙自在的隱世生活,那麼婕藍口中的那個爹爹,想必就是那個大將軍了,他一直以爲婕藍的爹爹的父親已經去世,所以婕藍此刻傷心想必只是想到自己已經去世了的父親才傷心,他也就沒再多問。然而黑豬卻不瞭解的是,婕藍心中掛念着的是那個拋棄自己卻不知道生死的父親。

兩人一起處理文書,到第二日寅時纔將文書全部寫好,寫好之後,婕藍將文書封好,準備明日讓中書省的人將文書下發到各城郡,然後,清周城的困苦想必也都解決了。她們寫好之後,就將門帶上,回自己的宮殿歇息。

而天亮後,兩人又像往常一樣準時去報到,婕藍將昨夜處理好的文書讓一名官吏送往中書省,隨後便跟着弘登大人,學習一些其他的東西。

五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婕藍所學的也差不多了,依照宰輔之言,五日之後婕藍便可向刑部報道,婕藍向弘登大人告辭,弘登大人很是不捨,但是她是公主,必須有更多的要去做,而不能永遠留在這禮部,所以他就冷淡地與婕藍話別之後,便讓她去刑部報道。

刑部未設置在王城之內,因爲刑部要處理許多的百姓案件,所以刑部就設置在平都的東城中,婕藍白日裡要到刑部報道,而到晚上時便乘坐馬車回王廷。刑部尚書叫白秉,爲人也剛正不阿,但是最大的特點卻是能見風使舵,這兩者雖然矛盾,可是放在這白秉身上卻並不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