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興安嶺的羣山中有一個小小的阿里河鎮。它三面環山,一面是草原,景色十分秀美。在鎮子的南邊還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
解放前,這裡只有百十戶人家。常到這鎮上來的人,除了鄂倫春族的獵人,就是販賣木材或獸皮的商人。解放以後,這個邊陲小鎮發生了巨大變化。鄂倫春人開始定居生活,小鎮人口也不斷增長。鎮上不僅有了旅館飯店,而且有了工廠學校,還有一條鐵路在鎮子西邊穿過。到了80年代,這個小鎮上更是一派繁榮景象。
火車站是一棟高大的淺黃色建築。火車站前有一條柏油大道,一直通到鎮子東頭。大道兩旁有各種商店、飯店、旅館、辦公樓和電影院。站在地勢較高的火車站門口向東望去,只見一排排整齊的磚房,一根根高聳的電視天線,一片片密集的電網,一座座雄偉的廠房,這一切都在告訴過往的旅客——阿里河鎮已經徹底改變了過去那原始落後的面貌。
然而,阿里河鎮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還是火車站南面的大棱場。無數根圓木在這裡堆成一座座小山。一輛輛內燃機車就是從這裡拖走一串串裝滿木材的車廂,駛向祖國的四面八方。
這一天風和日麗,大棱場上的槓子工們都在不緊不慢地擡着木頭。不知是誰一聲招呼,人們都停下來,走到一個大木堆旁邊,觀看着正要擡一根八米楗子的八位壯漢。
這根松木楗子的大頭直徑足有一米,小頭也有六七十公分。圍觀的人們不禁直咂舌頭。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本棱場上最硬的一副槓。
擡木頭是前後兩副掛鉤。每副掛鉤是前後兩根槓子,每根槓子左右兩個人。擡槓子的人可以根據擡的位置稱呼。這四根槓子從前往後分別稱爲:一槓、二槓、三槓和四槓。在左邊擡槓的人叫大肩;在右邊擡槓的人叫小肩。例如,在最前邊一根槓子左邊擡槓的人就叫“一槓大肩”,在最後一根槓子右邊擡槓的人就叫“四槓小肩”。由於一槓和二槓擡的是木頭的大頭,所以身材都比較高大,他們吃力也較大。擡木頭歸棱都要上跳板。上跳時,同一副掛鉤上的後槓要比前槓吃力大一些。另外,擡小肩的人得用左肩膀,難度較大。因此在一副槓的八個人中,二槓小肩是最要勁的。除了槓頭兒以外,他分錢最多。
槓頭兒,顧名思義,就是這一副槓八個人中的頭。他一般也是負責喊號子的人。這喊號子頗有學問。擡槓的八個人必須步調一致。說起就得同時起,說走就得同時走,別人邁左腿,你不能邁右腿。這些全憑喊號人的指揮。另外,這一副槓的前行後退、左轉右拐,也全憑喊號來調度。特別是上到那十幾米高的棱堆頂上之後,得把木頭順過來放好。怎麼走,怎麼放,全憑經驗。稍有閃失,就有可能造**身傷亡的後果。
這喊號子也是門藝術。一人喊,七人和。和的人很簡單,只要按照節奏喊“嘿唷、嘿唷”即可。但領號的人可不那麼簡單,他得有辭有韻,而且是一路不停。除了指揮調度之外,他還得鼓舞士氣、調節情緒。而且這沒有固定的詞,想起什麼喊什麼,看見什麼喊什麼。如果棱場上來了位大姑娘,他能從頭喊到腳,褒貶得讓姑娘擡不起頭!
今天這陣式,擡槓的人一看都知道。這叫“試肩”——一副槓上新來了一個人,得試試他的肩膀。槓子工幹活掙錢,誰也不願意自己這副槓上有一個孬種。今天被試肩的人是二槓大肩。小夥子長得膀大腰圓,只是看上去肩膀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