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希視是尖端技術的權威。而他們用離開M1公路的車流測試所有的新配備。他們的東西十分進步,可以提供你駕駛人與前座乘客的高畫素圖像,更別說車牌號碼這種小東西了。”唐尼驚奇地搖搖頭,“我在那兒工作過,可是我不喜歡。你可以感覺得出來那是一個海鷗城市。”

“海鷗城市?”卡蘿虛弱地問。

“主管們從天而降,不斷尖聲喊叫,奪走一切值得擁有的東西,往所有人身上拉屎,然後再飛走。這不是我要的。”

“你覺得他們會願意跟我們合作嗎?”

“他們會高興得尿褲子呢。他們非常想讓你們警方留下深刻的印象。當這套全國性網絡真的醞釀成熟、破繭而出的時候,他們想處於主導位置。那是一間大家擠破頭想進去的公司。”

卡蘿看看手錶。時間已過十點,她應該起程回賽福德了,以確保在她的隊員必須馬上行動時,能及時出現在現場。再說,晚上這時間沒有任何主管還會待在希視裡。

唐尼瞥見她查看時間,並且讀出她的心思。“晚上這個時間會有一個人在那兒,如果你是在想這件事的話。給他們打一個電話,你不會有什麼損失的。”

但是唐娜·杜爾可能會,卡蘿想着,看見凱懇求的眼神。而且,利茲位於曼徹斯特跟賽福德的半路上。她的隊員都是大人了,這不會是他們第一次必須自己獨立思考。

首先,被害人。那一向是開始着手之處。不過這次的問題在於,如何說服所有人相信有被害人的存在。東尼深知,他們永遠有可能是錯的。他們很希望夏茲是對的,而且對於抓獲殺死夏茲的兇手,他們極需要在這件事情上成爲關鍵人物。這樣急切的心情,使他們可能全部自欺欺人地過度重視所發現的資料。幾乎可以想見的是,他們會有成堆對傑可·文斯不利的間接證據,但也就僅此而已。

但是這樣想下去會發瘋的,而且可憐的賽門也可能一跨出家門便會被捕。“被害人。”東尼說。他盯着筆記型計算機屏幕,開始打字。

連續犯罪者案例

在推測羣組中的第一位已知被害人爲十二年前遇害的芭芭拉·芬維科(犯罪細節參見附件里昂·傑克森探員所準備之摘要)。我們有某種程度上的肯定,敢說這是這名行兇者第一次殺人,因爲我們沒有看過這種犯罪特徵的前例,也就是:右前臂粉碎。這顯然是一種犯罪特徵。若單純只爲達到性侵與謀殺的目的,無須對被害人施加如此的傷害。這是與犯罪本身無關的儀式性行爲,因此我們可以大膽假設,這對行兇者而言有特殊重要性。倘若這種特徵行爲的儀式本質屬實,有可能他在所有的謀殺中均使用同樣的工具以製造傷害,我們也因此可以預期其他受害者帶有非常類似的損虐。

至少還有另一個跡象顯示這是第一起謀殺。兇手選擇自以爲足夠隱秘與安全之處,好不受干擾地進行犯罪行爲,但事實上他差一點當場被抓到。這對他造成相當大的驚嚇,而他已經立即採取行動以確保未來謀殺場所的安全。鑑於在他一連串的犯案中並沒有屍體被發現,可知他在這一點上做得相當成功。

由於缺乏屍體,有什麼可能的根據能認定連續犯罪者的存在呢?

他停頓一會兒,然後再次找出夏茲在側寫小組中提出的常見特徵列表。那似乎已經是久遠以前的事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確保她所留下的努力不會白費。稍做調整與補充後,他將列表鍵入計算機,然後繼續撰寫報告。

我們在任何這類型的搜尋羣組中,應該可以發現兩個或三個共同特徵,然而我們於此所能辨識出的數量與相似性實在太高,而讓一切看來不可能只是巧合。特別重要的是,被害人之間的外貌相似度——她們簡直可以當姐妹了。

或許更值得注意的是,她們也與一名名叫吉莉·伍卓的女子十五或十六年前的模樣神似。當時她剛成爲我們的頭號嫌犯傑可·文斯最早的已知愛人。一場意外將文斯的右前臂壓碎,而且毫無修復的希望,前途似錦的運動員事業因此遭剝奪。我認爲,這一切並非巧合。

再者,芭芭拉·芬維科的遇害日期距離傑可·文斯的意外事件只有十四周。期間的多數時間,他在醫院療養,隨後接受密集的物理治療。住院期間,吉莉·伍卓藉此機會結束這段已經逐漸變得暴虐而且討厭的關係(參考賽門·麥克尼爾探員與吉莉·伍卓面談之筆記附件)。這兩件事情加總之下的壓力,足以誘發一個已知有暴力行爲、*傾向之人變成性侵謀殺犯。

自此之後,他不再以正常方式抒發性衝動。他極爲高調的婚姻是一場騙局,他的妻子爲女同性戀。她的“私人助理”事實上是她的愛人,而且兩人的關係早在婚禮前就已存在。文斯與他的太太不曾有過性關係,而他的妻子推測他以“高檔應召女郎”作爲發泄的出口。沒有跡象顯示她涉嫌參與他的謀殺行爲。

經驗已證實,在活動中具殺人傾向的*者們有某些共同特徵。若將文斯的早期生活與這個尺度相比,將可明顯地發現值得注意的高度共同性。我們經過證人面談,證實嫌犯與冷漠的母親關係不良、亟欲討好的父親經常不在、欺侮年紀較小的孩童、虐待動物,並且有殘暴成性、控制慾強大的性行爲。同時也有證據顯示他有強烈、變態的性幻想。他在體育上的造詣,可視爲在生命其他領域中感到無足輕重因此產生的過度補償。然而對於他極爲脆弱的自尊而言,失去那樣的技巧乃是毀滅性的一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顯而易見地,女性成爲他鎖定受害者的性別選擇。他認爲母親與其後的未婚妻傷害了他身爲男性的自尊。但是他十分聰明地不將憤怒發泄在明顯的目標上,而是獵殺一連串的替代品——那些與吉莉·伍卓在被他第一次誘姦時的年紀極爲相像的女孩們。

需要謹記在心的是,被捕的連續殺人犯大多智商高於平均值,有時甚至高出許多。因此我們無須訝異,未被捕入獄或未受懷疑的連續犯罪者將更有效地利用他們超人的智慧。我認爲,傑可·文斯正是以此原則在犯案的一個例子。

他靠在椅子上。還有好多地方需要做心理分析。他必須擬出一個更詳細的對應先決條件表,不過那不會耗費太多時間。他期待卡蘿與凱今晚所能提出的鐵證,他有把握有足夠的數據能確定,在十二個小時內西約克郡警局將開始把傑可·文斯當一回事。

湯米·泰勒偵查佐一眼就能看出一件事情是否爲胡來。監視兼職消防員是他許久以來遇過的最胡鬧的事情。前一晚他已經監視過雷蒙·華生——其實是監視雷蒙·華生的家。房子外觀十分單調,看了讓人昏昏欲睡。一棟普通的連棟式房屋,如手帕般小而方的前庭以擁有一叢了無生氣的玫瑰而自豪,東北風將玫瑰吹得歪七扭八——有些現代雕塑家用盡一切方法,只求形塑出那樣的形狀。前門的油漆剝落,讓亮漆表面凹凸不平。

前晚十一點,華生於賽狗場看完最後一輪比賽後回家。根據臨時調派,換穿便服以進行監視的制服警察表示,他今晚沒有會議,所以七點剛過便回到了住所。除非你認爲將牛奶瓶拿出來是一件大事,否則自此之後,毫無動靜。

大約十分鐘過後,燈火全熄。一個鐘頭過去,四下已無生命活動跡象。賽福德並不以午夜後熱鬧的后街而著名。泰勒認爲,現在只有一場大火能讓雷蒙·華生離開牀鋪。他不滿地哼了一聲,在車椅上動了動身子。該死的無聊,他將無線電撥到私人頻道,呼叫笛·恩蕭。“你那邊有什麼動靜嗎?”他問。

“沒有。”對方回答道。

“如果勤務中心告知你他們接獲火警通報,而且叫我們去幫忙,用個人無線電呼叫我,行嗎?”

“爲什麼?你要離開車子做跟蹤追捕嗎?”她聽起來很熱切,可能跟他一樣無聊吧,所以雖然只是一些採取行動的想法也讓她感到興奮。

“不是。”泰勒說,“我需要伸展一下我的腿。這輛該死的沙丁魚罐頭可不是爲了像我這樣的人而設計的。就像我說的,一有風吹草動,呼叫我一聲。通話完畢,結束。”

他轉動鑰匙點火,引擎噗噗地運轉起來,在寂靜的小路上聽起來格外吵鬧。卡蘿·喬登的愚蠢想法根本是胡說八道。不到一英里處,有一間主要爲了迎合外國漁船的水手而開得很晚的俱樂部。除非他真的錯得很離譜,否則那兒應該有啤酒等着湯米·泰勒。是時候該去驗證這個可能性了。

卡蘿與凱跟着保安人員走進白得刺眼的走廊。保安打開門然後退身,揮手要她們進入一個燈光昏暗的大房間,計算機屏幕幾乎佔據了所有水平臺面。一名身穿牛仔褲與馬球衫、頭髮染成淡金色並剪成平頭的年輕女子轉頭看了一眼,留意到有新面孔出現,然後回頭繼續專注地看着計算機屏幕。手指敲擊着鍵盤,畫面也隨之改變。卡蘿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一些動靜,所以她轉過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所費不貲的西裝,靠在一旁的計算機桌邊緣。卡蘿意識到的是他正要攤開雙臂,將垂落的手舉起,準備跟她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