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識模模糊糊,神智已經徹底失去了清醒。
我只知道,我的選擇,或許會保住佑兒一條命。
樑子彥會不計一切代價,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後面的路,也只能讓佑兒自求多福。
我相信我的孩子,是舉天上下的英雄,一定能夠扭轉頹勢。
“陵魚,你能看到她現在想什麼嗎?”樑子彥捏住我的手心,臉色泛着寒光。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不忍。
真想不到,殺人如麻的樑子彥,人人談之色變的鬼君,也會有不忍。
陵魚點點頭,對樑子彥道,“她目前腦袋一片空白,而且我檢查了她的大腦,彷彿腦子被摘除了一部分。”
“所以她纔沒有前世的記憶,而且永遠記不得前生?”樑子彥悵然,“怪不得,如果有前生記憶,她根本不會看我一眼。也對,是我執意讓她記住,纔會釀成如此多的後果。”
他低頭,露出一絲嘆息,“不過,要我重新再選擇一次,我依舊會那樣做。天下沒有人能夠搶走本君的東西,誰也不行。如果得不到,本君寧願毀掉。”
陵魚不動聲色,繼續爲我吟唱。
那悽美的聲線,是天地間最美麗的聲音。
我恍恍惚惚,只覺下體涌動出一股股熱流。我的嘴脣,依舊在吮吸陵魚的血液,甘美的味道,棄之不捨。
然而,這只是杯水車薪。
一旦有血液進入我脣間,腹部會即刻吸收掉。那意味着,孩子在吸食我所有得到的能量和精氣,更意味着,孩子會更早地出生。
“鬼君,孩子要出生了。”陵魚忽然出聲,對樑子彥發出一聲低嘆。
只見我的腹部不停聳動着,碩大的肚皮高高隆起,就像一個飽脹的球。
“她現已經沒有意識了,恐怕孩子會卡在宮口,根本出不來。”
陵魚撫摸我的腹部,對樑子彥道,“鬼君,現在還不是九星連珠,怎麼辦?”
樑子彥眸子清冷,咬牙道,“等着九星連珠,用刀劃開她的腹部,把孩子取出來。”
“可是,那不是自然的順產,會不會影
響到聖嬰的法力?”
樑子彥目露兇光,“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你現在有本事讓她清醒過來,拼盡最後一口氣,讓孩子出生?”
他神情淡漠,彷彿方纔的一切真情,都只是過眼雲煙。
“盼了這麼多年,終於得到了你。如今,卻要徹底陰陽永隔。這是我們的造化,也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影兒,我慶幸你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是我陪着你。”
他呵呵一笑,露出慘然頹靡的神色。
“準備最鋒利的刀,九星連珠就快到了,那時要劃開她的腹部,取出聖嬰。”
他俯下身,在我額頭落下輕輕的吻。
我眼角的淚,被他一顆顆吮吸乾淨。
他擡眸,苦得膩人。
“我知道你苦,這是命,不是麼?我們都沒得選擇。影兒,我對你的愛,從不比慕長安少。可是你眼裡,只有那個傷你至深的男人。”
他咯咯地笑,卻沒有放開我的手。
“鬼君,孩子要出來了。”陵魚眼神閃過一絲不安。
她翻開我的眼皮,無比沉痛道,“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可孩子是要出來了。還不到九星連珠啊,這可如何是好?”
此刻,距離九星連珠,只有10分鐘。
“把孩子的送回去,一定要等到九星連珠。”樑子彥冷冷一哼,無比冷漠道,“他如此着急出來,怕是不希望吸乾影兒的鮮血。但,他必須九星連珠時出來。否則,就不是我們等的鴻蒙聖嬰。”
陵魚無奈,將頭埋在我腿間,死死穩住了宮口。
“影兒,你且安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你安心走吧。”樑子彥溫柔撫摸我的臉頰,慢慢擦去臉上的汗漬。
漸漸地,他的手捂住我的口鼻,打算讓我窒息而死。
可是,孩子彷彿感應到我的安危一樣,在腹部不停翻涌着。
“孩子已經露出腳來了,鬼君,怎麼辦?”
陵魚驚呼着,滿手的鮮血。這恐怕是她見過最恐怖的生產。明明母體已經死去,孩子卻活着爬出來,而且是逆生。
“推回去。不能讓
他這麼早出來。”樑子彥封住了我的穴道,哪怕此刻的我意識全無,卻絲毫沒有懈怠。
陵魚咬着下脣,感受着手中灼熱的氣息,驚恐道,“鬼君,我的手在煉化。我根本無法觸碰他,一旦接觸到,我的皮膚就會燒灼。”
她驚恐地縮回了手,泣淚斑斑。
滿地滾落的珍珠,是她眼角滴落的淚。
“滾開!”
樑子彥暴怒,一腳把陵魚踹得很遠。
他在爭分奪秒,可耐不住孩子強烈的求生意識。他還來不及接觸到孩子,就被噴涌的血液燙傷了臉。
一雙白玉的腿慢慢爬出,緊跟着是腹部,手臂,頭顱。
只見,一個被鮮血浸染的孩子,慢慢爬出我的身體。他渾身是血,眸子全是血紅色。
他剛剛落到地面,卻不停生長。不過一瞬間,便有七歲孩童模樣,威嚴而霸氣地站在樑子彥面前。
只見他黑髮披散,劍眉如星,一雙眸子血色通紅,鼻子高挺異常,如同石雕的俊美蠟像。他負手而立,渾身散發着貴氣和霸氣,彷彿主宰一切的神佛,威嚴無比。
距離九星連珠,還有1分鐘。
慕佑安已經出生,卻不是在九星連珠的時候。
他穩穩站在地面,不多時,那渾身血污消失不見。翩翩少年,就像慕長安的縮小版。
只見他穿着黑色玄袍,冷冷睥睨樑子彥,冷漠道,“你竟敢傷害我孃親?給本少去死。”
他擡起腳,壓在樑子彥頭頂,如千鈞一般,讓樑子彥動彈不得。
明明是稚童的腳,卻足以讓樑子彥匍匐在地。
慕佑安已經徹底從我腹部爬出來,一身玄色黑袍,帶着濃烈的煞氣。
樑子彥從震驚中恢復了神色,認真道,“你便是鴻蒙聖嬰?”
他忽然傲然一笑,誘哄道,“我是你的父親,你不能這樣對我。”
“是嗎?”慕佑安發出一聲冷嘲,對他斜睨道,“你當本少是傻子不成?”
說罷,一腳踹到樑子彥胸口。
只見樑子彥噴出一口黑血,震驚道,“你竟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