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慕長安的眼睛,只覺得歲月靜好,卻那麼不真實。
“影兒,十年前我就記着你的眼睛,十年後,我不能再眼睜睜看着你離開我的實視線。”慕長安撫摸着我的背脊,避過那已經結痂的傷口。
他動作溫柔細膩,讓我心底泛起一股股情潮。
這個男子,還是那麼輕易地勾起我的心。我的眼睛,估計早已是氾濫的情絲,剪不斷,理還亂。
“傻瓜,怎這樣盯着我。”慕長安露出一絲笑意,眉間輕輕舒展,越發俊逸出塵。
他仔細打量着我,如同在看一個情人。
或許,這只是我自戀的幻覺罷了。
我只是他孩童時候的眷戀,是他內心的不可得,所以遇着我,多了一絲關憐。
可笑我自戀地以爲這就是愛麼?又或者,我太迷戀着前世的他,纔會有這樣的幻覺吧。
人和寵物,怎麼可能會有愛呢?
誰知下一秒,他淡淡道,“我總會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裡就是你這雙眼睛。我無法忍受,再一次與你擦肩而過。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把你圈在我身邊。”
慕長安喃喃,露出一絲期盼和溫柔,“你怪我,也好。至少你心裡會有我的一個位置,不至於多年來,只是我一人意難平。”
我徹底懵住了,這樣的話,多麼像是在表白。
這,是真的麼?哪怕我還是一隻獨角獸的時候,他就露出這樣的神情來。他,是真的很在意我麼?
我忽然生出了不真實的幸福感,尾巴也微微翹了起來。
“小傢伙,你開心麼?聽着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很開懷?”他露出一絲微笑,對我發出淡淡的鼓勵。
我竟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慕長安神色大悅,用力道,“真的嗎?”
這神情太真切,讓我心裡泛起陣陣漣漪。
“影兒,如果我對婉兒說這樣的話,她會不會也有你這樣的反應,立刻答應嫁給我?”他波光粼粼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泉眼,給我無限的希望。還有,無邊的絕望。
我的呼吸停住了!
人,怎麼會愛上一隻動物?
人,不可能愛上一隻動物!
他剛纔那類似於表白的“情話”,只是將我當作了陳婉的試驗品,他所有的溫柔,都是一次演練,然後隨心所欲在陳婉面前展露。
我卻信以爲真,真當成了一次表白。
我真是他媽的傻!
聶影,你是有多麼缺愛,纔會相信一個人類會迷戀一隻寵物啊?!你又是多麼地自大,纔會以爲人類的真情,是可以跨越種族的?!
我的心從雲端跌入了地獄,渾身血液逆流,冰凍萬分。
慕長安,永遠不再是我的長安。
他已經被你親手推給了陳婉,是陳婉命中註定的新郎。
我傻子一樣,目光癡呆。
“影兒怎麼了?難道我剛纔說的不對,婉兒不會答應我?”慕長安有些着急了,晃動着我疲軟的身體,露出一絲焦急。
我身體的溫度,再一次降入冰點。
然,還是認命地搖搖頭。
如果你這般對陳婉表達,她一定會答應你的求娶。慕長安,你和陳婉今生註定會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只求你們這一生一世,不會怨懟嫌隙。只求你們永世永生,不棄不離。
“你也覺得這樣很好。太好了影兒,你不愧是我的知己,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知己。”他越發興奮,立把我放在一側,鋪開了另一張宣紙,開始作畫。
不用想,也知道他畫的是陳婉。
我蹲在一側,傻子般無法呼吸。
他目光深邃,聚精會神。描摹着腦海裡陳婉的容貌,思考了很久很久。卻始終沒有下筆。
他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很久。久到日落西山,夕陽西下。
我的眼皮,已經困得不停地打架了。他卻拿着筆,雕塑一般站在原地,絲毫沒有畫出一筆。
因爲心裡太過在意,所以不知如何入手?足見了陳婉在他心中的分量。
愛之深,所以一筆一劃,都必須凝神構思,所以每次雕琢都必須天下無雙。
也只有這樣,才能打動美人芳心。
我心裡滴血,卻也只能眼睜睜看他入神的模樣,一語不發。
慕長安是情種,我從來都知道。爲了愛人,他從來是掏心掏肺,不顧一切。
兩相對比,也足以看出他畫出我那副畫像,是有多麼地隨心所欲。
我真是天真的傻子。
門,忽然開了。
慕長安和我都因爲太過入神,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長安,你在做什麼?”陳婉聲音清亮婉轉,如黃鶯鳴啼。她輕輕走了進來,將手搭在慕長安肩上。
慕長安大驚,筆尖不受控地落在了宣紙上,狐疑道,“婉兒怎麼是你?!”
陳婉閃過一絲不悅,道,“聽說你被禁足,既然不想見我,我走就是。”說完作勢要走。
慕長安卻拉住她,一臉愧色,“我方纔太入神,所以不知道你來了。你倒是怎麼知道我被禁足的?”
陳婉憋着氣,“不知是誰來我聖女殿送信,說你被禁足。既然你沒事,我走了。”
她嬌蠻轉身,絲毫沒發現慕長安臉上隱隱的喜悅。
“婉兒這般在意長安,真是我的榮幸呢。”
陳婉臉上一紅,“誰在意你,胡扯。”
慕長安卻抱住她,露出一絲親暱,“你能來看我,我十分高興。”
陳婉的臉越發地紅,卻甜蜜微笑,“冤家。”
我靜靜看着一對金童玉女,早已練就出波瀾不驚。
“這是我一直期許的結果,這是我一直期許的結果!”
……
我不停對自己催眠,終於撫平了心間酸澀的褶皺。
忽然,陳婉睜開眼望着我,露出一絲詭異的嘲諷。
我冷冷一怔,只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誰知,她已經走向我,對慕長安撒嬌道,“長安,你這兒怎麼還有個畜生,還是從我聖女殿被趕走的,人家不喜歡看着它。”
她往慕長安懷裡縮着身,目光不善地盯着我,挑釁意味十足。
“我叫它影兒,倒是個可愛的小傢伙。你不喜歡,可我卻覺得有緣。你試着與它好好相處,你也會喜歡上它的。”
慕長安見陳婉不說話,繼續道,“不信你摸摸,它可聽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