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醉意,樑子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露出了本能的慾念來。
我冷冷一笑,一把拉過紫菱坐在我身邊,映着微暖的燭光,卻襯得紫菱滿臉嬌羞酡紅,美豔奪目。
“紫菱是美人兒,可比不上你……”樑子彥彷彿一件有了醉態。他伸出了手,用力扯開了我的面紗,卻彷彿見鬼一般面無血色。
“你……你……”他指着我說不出話來,驚怖的臉彷彿一塊被扯爛的疤,發出恐懼的惡臭。那驚慌失措的表情,讓我心中一陣快意。
燈影幢幢,面紗下我的臉仿如被刀刻過,縱橫的疤痕似醜陋蚯蚓,露出黝黑犯碧的淤青色。眼睛四周的皮膚翻着皮屑,如同墳墓裡爬出來的腐爛屍體。映着幽藍色的眼睛,越發驚悚可怖。
“陛下,您怎麼了?”我面色如常,看樑子彥比調色板還精彩的臉,內心一陣滿足。
沒有人可以徹底禁錮我,因我是自由的。
影兒的臉,是怎麼了?莫非這梨花酒的緣故,朕產生了幻覺?”樑子彥抱着僥倖,卻避過了我的臉。他掃過一旁淡定自若的紫菱,怒問,“姑娘何時成了這樣,你爲何不稟報。”
然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看着精心打扮的紫菱,他竟然狠不下心訓斥,反而多了一絲探究和欣賞。
美人如玉,在我這張臉的對比下,紫菱無疑是仙女下凡。
“姑娘進入金闕就是這般模樣,紫菱早習以爲常。且姑娘性格溫婉,雖然偶爾會流露出奇怪的舉動,但大多數時候,姑娘都是很好的。”
“陛下這是作何?難道嫌棄我貌醜呢?我本不屬於甯國,這金闕建立後,皮膚更是一塊塊掉落。所以皇后殿下送來的華服,我無福消受,纔會徹底撕裂了。我想回到長安那裡,陛下能否答應我的請求?”
我臉頰上的皮膚已經開始脫落,就連我自己都無法忍受。樑子彥早不敢與我對視,對着門外一呼,“烏馬達唔何在?”
烏馬達唔衝了進來,我立刻蓋上了面紗,“陛下與我飲酒,
烏馬達唔何必湊熱鬧呢?”
烏馬達唔絲毫來不及說話,樑子彥狠狠一腳踹上他的肚腹,無比厭煩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你瞧瞧她是誰?”
我緊緊盯着烏馬達唔的臉,幽藍的發出威脅和警告。烏馬達唔微微顫抖,跪在樑子彥腳邊,“陛下冤枉微臣了。姑娘一定是中了蠱,所以纔會發生容顏的變化,求陛下開恩。”
樑子彥微微恢復了神智,紫菱輕輕走到他身邊,勸解道,“紫菱覺得姑娘面色如常,最重要是氣質非凡,陛下可不能只看外表呀。姑娘有一顆七巧玲瓏心,這就是最好的。”
樑子彥氣得發瘋,卻控制不住衝到,一把將紫菱拉在懷中,對所有人恨恨道,“你們還不快滾。”
我泛起一絲冷笑,快速走出了正殿,見烏馬達唔露出驚悚冰冷的臉,諷刺,“烏馬達唔能力驚人,也是陛下極爲信任之人。既然如此,就該好好做人,不要招惹是非。”
“姑娘並非凡人,既然主動捲入了是非,就不可能全身而退。這金闕費了太多的心思建造,姑娘真以爲能走出這座金闕嗎?”烏馬達唔故作姿態,在我發怒前迅速撤離。
我伸出手,伸出手念着符咒。烏馬達唔卻絲毫無事,讓我詫異無比。
我心中一驚,用手握着周圍的燈盞,非但沒有讓燭火結冰,反倒被燙了手。
“你還愣着幹嘛,趕快走呀。”孟戈拉着我,見我滿臉驚愕,迅速給我塞進了一顆藥丸,“吃了你就會恢復容貌,我們趕緊逃出這裡。”
我用力嚥下那藥丸,也顧不得滿臉狼藉,卻不曾想腹中絞痛,猝不及防嘔吐起來。孟戈大驚失色,不可置信道,“這是我親自配置的藥,爲什麼會這樣?”
我不受控制地去往角落,胃部強烈的腐蝕感一點點灼燒。我臉色蒼白,蹲在角落裡不住低嘔,彷彿要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孟戈拍着我的背,爲我診脈。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之前確診過你的身體狀況,你怎麼會中毒的?”
她取出針,封住我的脈搏,神色越發慌亂。
我已經開始嘔血。
黝黑的血液一落到地板上,那大理石冒着白煙,慢慢被腐蝕掉。
大殿內,已經傳出了男女歡好的喘息聲,在深深的宮殿裡迴響。
“小孟,你趕快走。今天是絕佳的機會,你不要管我了。”我推着孟戈,虛弱道,“我們謀劃這麼久,就希望今夜逃脫。只要走出了金闕,就會有人接應你。”
孟戈有一絲遲疑,小臉泛着白色,卻堅定道,“我不。你如今中了毒,我不會丟下你一人。我雖然不喜歡你,但不會見死不救。不走,就不走吧。我們還有機會。”
我恨鐵不成鋼道,“我的毒你解不了,你趕快滾,不要成爲我的包袱。”
我莫名煩躁起來,她不是最討厭我嗎,怎麼會主動留下來。深宮兇險,還有她前世被樑子彥害得那麼悽慘,我怎麼能讓她再留下。
“不管你怎麼罵我,我一定會治好你。”她倔強地扛着我,把我送回了原來的房間。我幾乎沒有力氣反抗,卻被她迅速用銀針扎進了幾處大穴。
“你不要管我,趕緊走。”我怒吼着,發出最後的抗議。我的皮膚開始脫落,露出筋脈和骨肉。不多時,我那纖細的四肢逐漸消失,變成了乾癟的足踝。
是的,我變回了獨角獸,一個絲毫與人類無關的族類。
房間裡發出陣陣白光,順後變成了藍色,再變成了深藍色。我徹底將元身暴露在孟戈面前,碩大的翅膀如今孱弱不堪,所有一切都顯得詭異。
“聶影,你不是人。你竟然是妖?”孟戈好不容易纔說出一句話來,當她意識到嚴重性,飛快地關上了大門,跑到我的身邊。然,她不敢靠近我,只是遠遠看着我一動不動地喘息着。
“聶影,我沒有傷害過你。你一定不要找我報仇,我什麼壞事也沒做過。”孟戈絮絮叨叨,見我一動不動,拿着銀針慢慢走向我。
我忽然生出一股悲涼。孟戈是要殺了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