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下起了大雪。
幽藍色的雪花飄飄灑灑，成塊成塊從天空中墜落。
凌霄山開起了迷離而絢麗的花朵，大片大片血色的彼岸花，如同一個亙古不變的美麗傳說，讓凌霄山變成了血色一片。在深藍色和鮮紅色的瑰麗對比下，所有顏色都成了虛無。
我站在九大護法中間，高聲道，“睜開你們的眼睛，用你們的精神去戰鬥。殺死這羣入侵者，一個也不要留。”
九大護法的身體恢復如初，他們眼神閃過淡淡的藍色，紛紛站起身，衝破了冰塊的桎梏，直直飛到天上。他們冷冷望着四周的景象，如同修羅一般，高呼着，“泛我者，必誅！”
歸來停了下來，看着高空中站立的我，看着不斷盛開的彼岸花海，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慕長安回過神，看着半空中那狂暴而憤怒的女子，心中翻滾。他剛剛從甯都趕到凌霄山，就聽見了慕容衝帶兵上山了。
他在半山腰聽見了山頂的打鬥，心急如焚。可剛趕到，就看見心愛的女子正在狙殺最敬愛的父親。他出於本能，衝到父親身邊，甚至說出了惡毒的話。
可誰能想到，這讓我發狂了。他根本不清楚先前發生了什麼，卻從我無比哀怨和絕望的變化中，感受到心碎的聲音。
“慕長安，你負了我。我詛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要你承載我的血而活。若我身死，你將經受萬劫不復的痛苦，忍受千刀萬剮的刑罰。你今生負我，你的來生來世，你的永世永生，都將爲今生的錯誤付出代價。”
惡毒的詛咒，不受大腦控制般衝出口中。我陰狠地望着四周不斷減少的殭屍，看着慕長安那震驚而失措的臉頰，生出報復的快感。
慕長安，我再也不要愛你！再也不要。
我癲狂地笑着，身體的血液無盡地流淌，我卻感受不到熱河疼痛。我不願意止血，就這樣死去最好。我忍受着萬鬼從身體穿過的痛苦，收集他們無邊的怨氣。
“萬鬼聽令，永遠守
護在凌霄山上，來者必誅！”
可，這哪裡足夠呢？
我的報復，不可能就此終結！
“九大護法聽令，永遠讓凌霄山變成冰雪之地，讓凌霄山成爲永遠的結界。每一個踏上凌霄的人類，都將忍受萬箭穿心之苦，卻無法徹底死去。進犯凌霄的人，不能輪迴轉世，必須忍受九重雪淵的十八道煉獄之苦，感受着生與死的煎熬。”
我露出一個唯美的弧度，慢慢從高空中走下來。
當雪地上最後一枚喪屍死去時，我居高臨下地望着無法挪動一分的陳婉，高聲道，“既然你對慕家如此忠心耿耿，那我就讓你永世永生成爲慕家的僕從。你將用你不竭的生命，永遠爲慕家當牛做馬。你要時刻忍受亡國之痛的煎熬，並對滅國仇人俯首帖耳。你可以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苗疆聖女，甯國之囚。”
強大的念力在空氣中盤旋，卻是最強悍的詛咒。
“英奇，你趕快到阿影身邊去。她徹底瘋了，她身體裡面的力量全部爆發了，但是殺戮佔據了所有。如果不讓她停下來，她會流乾所有血。”
歸來終於回過神，卻因受了重傷，不能動彈。
英奇若有所悟，轉眼看半空中深藍瞳孔的女子，感覺到那滂沱的怒意和絕望，也驚呆了。
只見我身後出現了無數幽藍色的靈體，不是那九重雪淵的鬼魂，又是什麼呢？
“不好。她放出了九重雪淵裡面的鬼魂，這些鬼魂有極強大的怨氣，是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最強大的怨靈。現在雖然爲她所用，可很快會吸食掉天地的正氣，讓所有邪靈復活。這樣下去，天地會出現巨大的浩劫，所有人都將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歸來站起身，想靠近我。可惜，他力不從心，只能眼睜睜看着我身後越來越多藍色的魂魄鋪天蓋地。
英奇飛到我身邊，默默道，“阿影，醒過來，我是英奇，你趕快醒過來。”
我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慢慢走向慕長安，足下生
蓮。每一個留下的足印下，都是一朵妖冶的永生花。
我的血，滴了一路，撒了漫天遍野。
我是盤古的心頭血，是這個世界最初的生命起源。可爲何，我的心感受不到一絲溫暖，無盡的冰冷和絕望吞噬了我。我再也感覺不到痛苦，再也感覺不到快樂。
“影兒，你怎麼了？”慕長安看着我滿頭白髮，眼神發憷。這還是那個人，卻再也不是那個人。
我冷冷打量着他，發出天真而雀躍的歡笑聲，“我不是你的影兒。我叫聶影，卻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知道嗎？我曾經那麼愛你，爲你掏出了整顆心。女娃說，我是你的心頭血，是你永生的愛人。可現在，我的心徹底被你擊潰了。”
“你不是我的影兒，你是個魔鬼。你變了，你殘忍而瘋狂，一次次追殺我的父親，你的善良和勇敢消失不見，你爲何變成了殺人如麻的……”慕長安痛心疾首，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話來。我滿頭的白髮刺激着他的神經，他忽然看到我滿身幽藍的血液，還有脖頸上不停滴落的血液。
“妖孽嗎？是，我是殺人如麻的妖孽，所以，請你再也不要來打擾我。”我嘴角扯着詭異的弧度，狠厲道，“慕將軍，請帶着你的父親，你的驕傲和尊嚴滾出凌霄。聶影從此與你恩斷義絕，再也不想見到你。”
慕長安站起身，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冷冷道，“聶影，我看錯了你。”
他從胸口處扯出兩張畫像，在高空中狠狠一扔。隨後，他用掌力將畫像碾爲灰燼，紛紛揚揚落在了雪地上。
我笑了，如花燦爛，百媚叢生。
“下一次我們如果再見，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慕長安扛起慕容衝，再攬過陳婉，默默從雪地消失了。
我看着四周一片狼藉，跌落在地。
再相見，不共戴天！
這是我與慕長安的結局，無法解開的死結。
“聶影！”歸來衝到我身邊，用法術止住了我的傷口，幽幽道，“你這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