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滿是風霜的雙手,此刻依舊十分溫暖,儘管承受着我的重量已經足以讓它青筋暴跳,但我能感受到那滿滿的力量,將我一點點地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我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求生的慾望填滿了空虛的心臟,藉着陳姨的手,我攀着陽臺的缺口,不顧一切地爬了上來。
雙腳一落地,我整個人就虛脫了,再也無力支撐,直接暈死了過去。
不知道何時開始,我眼前一片虛無,除了無邊無際的白霧纏繞,我即便努力睜着眼,也看不清任何東西。而我的身體,此刻更像一根浮萍,隨着氣流慢慢的飄蕩。
“影兒,影兒……”突然,有個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在遠處呼喚着我的名字,在這虛無的空間裡,像是古老的大琴,在低吟。
四周都是一團團的煙霧,我不知自己身處何方,更分不清這看似深情卻不大真實的呼喚是從哪傳來。
這,應該是一個夢境。
可是,和我以往的夢,並不一樣。
或許,這更像是夢,而之前的噩夢,其實是陰間裡的某處,只有我熟睡了才能進入,才能看得見。
“影兒?影兒……是你,你來了嗎?”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不停地從四面八方傳過來,心底莫名地有種悸動的感覺,讓我再也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我四處張望,“誰?你在哪?”
可是,周圍依舊虛無看不清任何景物,但是涼颼颼的冷風,時不時地吹拂過來,讓人背脊陣陣發寒,比我在陰間的場景,還要恐怖。
“影兒,影兒,快走……”那聲音突然又想起,這一次顯得有些急促。
就在這個時候,蒼白的上空突然出現了一雙眼睛。
我腦袋嗡地一震,還沒反應過來,它便已經直勾勾的盯上了我。
只有一雙眼睛,沒有臉。
那眼神,犀利、冷漠,不帶任何感情,讓人覺得那只是一件難以形容的高冷藝術品。
可是,它卻死死的瞪着我。
儘管此時,我是漂浮着,連自己的身體也看不清楚。
我被它盯得毛骨悚然,想跑,卻提不出半點力氣。
而方纔那個提醒我的溫暖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
空洞的天地下,那雙眼睛,荒蕪,冰涼!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更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眼睛,又是怎麼被留在這個地方的。
我甚至,不知道如何開口去問。
聶影,你是怎麼了?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腦袋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讓我如此肯定,我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我竟然十分堅定的往回走,不,應該說是飄——
不知、更不敢回頭……
下一刻,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潔白的被子上。
牀頭桌子上,擺着剛放上去的鮮花,嬌嫩得我輕而易舉變可以聞到那迷人的芳香。
而旁邊的加溼器,正不停地噴着溫暖的水霧。
輸液管裡的液體,也在緩緩地流動。
原來,是在病房裡。
我默默地吞了一口氣,正要放鬆了下來。
但突然想起那晚墜崖之後的荒廢醫院,我猛地一震,騰空掀開被子翻下了牀。
“嘭!”
“哐啷……”
我摔下了地板,直接扯得桌子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