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些無悔的誓言

“腦子裡永遠有任務,眼睛裡永遠有敵人,肩膀上永遠有責任,胸膛裡永遠有激情!戰爭隨時爆發你們準備好了麼?”一聲霸氣的嘶吼迴盪在烈日下的校場上,一個穿着獵人迷彩,帶着黑色貝雷帽肩上掛着兩槓三星,腳蹬着大牛皮軍靴的上校負手而立,凌厲的目光如劍,猶如在天的雄鷹,俯瞰着這一切!

——他是我們的頭,某軍區特種大隊的大隊長,一個曾被中央軍委冊封爲“叢林殺手”榮譽稱號,一個被我們視爲神一樣的爺們,代號冷冽而驕傲,蒼鷹!

“時刻準備着,”下面全副武裝的小兵異口同聲,爆發出洪流一般的聲音,這聲音如爆發的洪流一般,響徹雲霄,震撼着三川五嶽!因爲這是來自胸膛裡最真摯的吶喊!

“你們是什麼?”

“我們是刺進敵人心臟的那把尖刀!”

“你們的稱號是誰給的,爲什麼要給你們這個稱號!”

“我們的稱號是敵人給的,因爲我們準,因爲我們狠,因爲我們不怕死,因爲我們敢去死!”

......

“你快點走,這次是真的不能回去了,記得每年過節的時候替我去看望我的父母,告訴他們,說兒子不孝順,不能盡孝了”身負兩槍,滿身鮮血的班長,咧着嘴巴滿口白牙對我笑着說。

我瘋了一樣的抱着我的班長,滿面淚水的搖着頭說什麼都不肯走,“說好的同生共死,我不會走的,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就算是背也要把你揹回去,班長堅持住!”

......

“萊子,快來啊,”我聽到了戰友們對我的呼喊“小兔崽子,還愣着幹什麼,趕緊上車。”聽到了大隊長的責罵,我看到了他們開着越野猛士對我招手,我望着他們一直在對着我微笑,漸漸的駛向遠方,我拼命的呼喊,卻發不出聲音,我拼了命的追趕,卻發現始終追不上他們的腳步!

......

突然在睡夢之中驚醒,背後的汗已經浸溼了被單,“啊”我一把抱着枕頭悶在被窩裡失聲痛哭,這個夢我已經做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了!因爲這裡麪包含了我太多的太多!

那裡有我曾經刻骨銘心的誓言!

那裡曾經有讓我刻骨銘心的經歷!

那裡曾經有我摸爬滾打,同生共死的兄弟!

那裡有我曾經血淚交織,不敢觸及的傷疤和回憶!

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們踢過的每一個正步,

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們爬過的每一座山峰,

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們打過的每一發子彈,

我永遠也忘不了夕陽的餘暉下每一張黝黑的臉!

我永遠也忘不了她!

如果你要問我們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我們都會挺起胸膛,驕傲的告訴你,我們是幾百萬中國人民解放軍其中的一員!

如果你要問我們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我會誠實的告訴你,每個人對於死亡都有一種未知的恐懼,但是我們身後還有我們需要我們去守護的人,那裡有我們的親人和朋友,他們需要我們的守護,如果我們的犧牲能夠換回他們的平安,想到這裡,我們也就什麼都放下了,也就能夠義無反顧的去死了。

如果你們要問我們這樣值麼?

我相信我們的幾百萬軍人回答的只有一句:“爲人民服務!”

那似乎總也流不盡的淚水在滴滴的滑落,猶如刀劍一般在我的心頭肆意的凌遲着。我點了一根菸,望着那個塵晦的門,塵封的門後,塵封着許多許久的往事。是關於我在部隊所有的記憶,那閃閃發光的青春。以前我面對這些都是逃避,我以爲靠着酒精的麻醉,和自期欺人的態度!能夠說服我自己,能夠騙過我自己的內心,但直至現在我還是做不到這些!

我深吸了幾口煙,許久,我走向了那個被塵封已久的角落,我想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這扇門,也許就會打開,我塵封已久的心吧!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去面對的,也許我會流淚,也許我會痛苦。也許到了最後我還是無法去面對這一切,但這一切也有可能都只會是也許,因爲我知道如果不嘗試着去面對,就永遠也沒有也許走出去的可能了!

我是一個男人,也曾經自認爲自己是一個鋼鐵一般的戰士,我不能就這麼下去,至少不能像現在,因爲這樣我會覺得我會對不起那些曾經的人!對不起曾經穿過的那身軍裝!

我深吸了幾口氣,輕輕的推開了那扇門,看到曾經的那一切,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疊好的軍裝,看到牀上已舊的整齊軍被,還有牀底下那一雙磨爛了的戰靴,看着牆上掛着的班長黑白遺像,嘴角上面還有那一抹熟悉的微笑。

時光彷彿再次回到了從前,我輕輕的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久違了的陽光照射了進來,是那麼的溫暖和明媚!照亮了房間,也射進了我的胸膛,轉身我拿着班長的照片輕輕的撣去了上面的灰塵以及相框被後的蛛絲,把他放在我的胸口,我微笑着,而眼角的淚水已經在偷偷地滑落!

“姓名:袁萊。出生於79年,未婚,籍貫:河南商丘,學歷本科,畢業北京現代音樂學院音樂指揮系,曾在某軍區特種大隊服役,曾榮立二等功一次,後來再一次解救人質的行動中曾因個人過失導致人質意外死亡,記大過一次,被取消軍校進修名額,後來被強制退役!現住址不詳!工作:不詳!”

我看這手中的自己的檔案,手在不停的顫抖着,又看了一眼檔案袋中的兩個臂章!

一個印着一個張翱翔的雄鷹的藏青色臂章,上面赫然寫着幾個打字,黑鷹偵查連,另一個則是一把利刃中間穿插這閃電,寫着南國利劍,這象徵我們的尖銳和迅猛。我拿起來親吻着,他們是對我經歷最好的見證!

我想如果祖國需要請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崗

我想我會用我的肩膀組成一道堅實的屏障

我想往來的人們會爲我憂傷爲我淚流兩行

因爲也許對一名軍人來說,戰爭會是殘忍的,會奪走他們年輕的生命,但就軍人的天職來講,戰爭使他們唯一也是最好的歸宿,不管是將來戰死沙場,還是錦衣還鄉,我想他們都會無怨無悔,因爲軍人就是國家的暴力機器,也是戰爭這個機器上的每一顆螺絲釘。因爲我認爲戰爭是他們價值唯一的體現!

剛入伍那會我記得我們天天就被灌輸着一些什麼勞什子思想:忠誠於黨,熱愛人民,報效國家,獻身使命,要培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戰鬥精神.!因爲是人民養育了我們,當你去當兵的時候,你就相當與國家簽訂了一種無言的條約,就是要做好隨時犧牲奉獻的準備,哪怕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

許久,我擦乾了眼淚,悉心收拾好了房間,把這個塵封的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疊好了褪色的軍服以及洗得發白的軍被,看着班長那張帶着微笑的照片,把他放置在了早晨起來最接近陽光的地方。

隨後關好門,收拾了一下行囊。要走的時候,轉身,想了一下又把門打開,既然要放下塵封的門,就必須打開這扇塵封的門,因爲總要去享受一下外面新鮮的空氣和日光!望着眼前的一切,我順手拿了一根菸點着,深吸了幾口!

再見!我的老朋友!

再見!那昨日的憂傷!

再見!那些曾經閃耀的青春!

再見!我居住已久的家和故鄉!

買了一張通往遠方的車票,我走了,沒有回頭,儘管是那麼的不捨和留戀,但我走的還是那麼的決然,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留下任何的音訊,也沒有說什麼時候要回來!

而這一走,我也沒有想到竟會是那麼多年!

一路相伴的只有不相識的乘客,不相識的風景,隨風而乾的眼淚,苦澀的煙以及許巍的《故鄉》!

天邊夕陽依然再次映上我的臉龐,

再次映着我不安的心,

這是什麼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涼,

那無盡的旅程是那麼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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