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撲過來,另一隻也不甘示弱。一起夾攻而來。
它們與我的距離本身就被拉的很近了,這麼一竄更是迅速,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兩張吐着猩紅蛇信的蛇口向我噬咬過來。
我嚇得跌坐在了地上,魂戒也來不及使用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蛇口越放越大。
要完了嗎……
我苦澀的抿了抿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而就在我閉上眼睛的前一秒,我彷彿看到了一道人影閃過。
我又立刻睜開了眼睛,果然……
一個男子站在我的身前,腳下,散落着兩隻小蛇。
我癱坐在地上擡頭望去,看到的,是對方披着滿頭的白髮的背影。
“夜……”
我一個“夜”字剛剛出口,面前白髮男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同時消失的,還有周圍的嘶嘶聲和嗚嗚聲。
“沐……”
直到此時,我第二個字才緩緩落下。
落下的時候,面前,已經空無一人了。
我還是癱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白髮男子原本站着的位置,呆呆的發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低低的重複道:“夜沐……”
然後,重複,變成了大叫……
“夜沐!!!”
我顧不得大叫還會不會招來野獸和毒蛇,我現在,只想要招來他。
只要他在就好,只要他能夠聽見就好……
“夜沐!!”
“夜沐!!!”
一遍一遍的大喊,我多希望那個白髮的男子能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想知道他的理由,他帶着白沐離開的理由。
我想知道他還是不是他,是不是,當初那個他……
我想要再見他一次,問問他,他究竟還……
愛不愛我……
沒有人出來。一個人都沒有。
而且這麼大的動靜,連一條蛇,一隻小熊都沒有引出來。
明明之前我想要叫住金子的時候,聲音只能算是中等偏上,遠遠比不過我現在叫夜沐時聲音的三分之二。
但是那時的那種聲音,可以引來大羣的野獸毒蛇,而現在,卻一隻都沒有了。
要麼就是野獸和毒蛇集體消失不見了,要麼就是……
我擡頭望向了樹林的深處。
要麼就是有人幫我攔住了,甚至殺掉了它們。
至於那個人是誰……
他應該,有着一頭白髮。
我又叫了幾聲,但是都沒有得到迴應。
放棄吧……
我心中嘆了口氣,只能夠放棄了。
對方沒有和我相見的意思,估計我就算是喊破喉嚨,喊死在那裡,他可能也只是會幫我收個屍,我在這裡,也只能是白費力氣了。
他,真的是不想見我……
但是,不想見我是一碼事;他在保護我,這又是一碼事吧……
看着地上兩條小蛇的屍體,我忽然笑了。
覺得,有些安心呢。
這麼想着,笑容卻漸漸變得平淡了。
我表情有些苦澀,緩步朝着原本定下的路線走的。
先出去再說吧……
這樹林比我想象的還要大,本以爲三步兩步就可以從中穿過,沒想到一直走到太陽西垂,我還沒有出去。
我甚至懷疑是我迷路了。
仔細想了想,嗯,我確實是迷路了。
我有些無語的靠着一旁的大樹,坐下,看着慢慢變暗的天色。
因爲剛剛下了大雨,這裡的空隙還比較潮溼,我坐在地上,很冷。
又冷,又餓,又渴。
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幾乎離死不遠了。
但是我沒有想過我會死。
微微擡頭,我看着旁邊一棵大樹的樹冠。
看不到人,但是我有預感。
如果夜沐還在的話,他應該就在那裡。
他在,我就不會死。
這是一種近乎於盲目的信任。
但是我享受這種感覺。
不需要想的太多,只要跟在他身邊,一切,就都有了。
這或許與我一直期盼着的平凡生活背道而馳。
但是我現在,卻像是吸毒一樣的愛上這種感覺了。
就在我死而復生的那一刻,就在夜沐出現救我一命的時候。
“我,餓了。”
我忽然笑着對那棵樹說道。
風,微微吹動。
樹梢隨着風晃動,我似乎看到什麼東西在樹梢上一晃而過。
果然,他在……
又是一陣安心。
很快,一大塊冒着熱氣的烤熟的肉掉在了我的面前。
而在這塊肉掉下來之前,我靠着的這棵樹“好巧不巧”的被風吹落了“幾片”樹葉,在我的面前搭成了一張毯子。
烤肉就掉在了毯子上,上面還插着木棍。
我挑起了脣角,將烤肉拿了起來,輕輕的咬了一口。
很燙,肉也烤的老了,而且大概是因爲沒有調料的緣故,一點兒味道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吃方便麪。
但是,我還是一口一口的吃完了。
最後將木棍丟掉了一旁,對着空氣說道:“也不知道這是天上哪位神明烤的肉,一點兒都不好吃。唉……”
我刻意的做出了極爲失望的表情。說完之後,我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
笑了半天,笑夠了,笑的累了,我擦了擦嘴上的油漬,對着一旁的樹說道:“你……爲什麼不見我?”
“……”
“我知道那裡有人,夜沐……你連說話都不願意和我說嗎?”
“不……”
冷如冰水的聲音忽然傳來,雖然只有一個字,卻是讓我的精神爲之一振。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不能告訴我?”
夜沐的聲音悠悠傳來:“不能告訴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不知道。”
“但是你覺得可能嗎?”我笑着反問道。
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和夜沐聊天了,他的性格似乎變了不少,原本三兩句就會口花花,如今聲音冷如冰水,語氣冷如冰水,如果說的字數再少點兒,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冰塊男了。
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享受和他聊天。
享受那種不斷在變質的感情。
夜沐嘆了口氣,回話道:“退出吧,我想辦法保住你。離張道陵他們全都遠一些,離我……也遠一些。”
“退出?我曾經祈願過平凡的度過一生,但是你們,你,張道陵,白翎,白沐,尹落英,你們闖進了我的生活,改變了我的生活。讓我加入的,是你。而現在你讓我退出……哪有那麼容易?”
“退出吧。”
夜沐又重複了一遍。
“爲什麼?你和張道陵他們到底怎麼了?你現在……在爲誰賣命?你已經活的不像你自己了。金子的話你應該聽到了吧,你都不是你了。”
我凝眸望着那棵樹的樹冠問道。
“我……”
“他在爲我賣命。”
夜沐剛說了一個字,就有人打斷。
我嚇了一跳,這聲音來的太過突然,而且來源……
就在我的身邊!
我的身邊,站着一箇中年人,是個西方人,眼睛也是紅色的,看來也是血族。而且,我覺得他的相貌似曾相識,但是在哪裡見過,一時之間還想不起來。
最令我驚訝的是,他身上散發着連張道陵都有些不及的氣勢,讓我的心頭大震。
難道他就是……
“放了她,我們說好的。”
夜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如此之近。
我回頭,看到他就站在我的身後,暗紅的雙眸盯着對面的中年人。
中年人手中拄着一根權杖,他優雅的笑着說道:“不要激動,我當然會放過她,我只不過是解答一下她的疑惑而已。”
“你的心思,我覺得我還是知道的。”夜沐冷聲道。
“呵呵呵,我的心思?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中年人手中的權杖輕輕的插入了地面,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身後的夜沐:“只不過聽你的語氣……你似乎是在威脅我?”
夜沐看着他:“我只是讓你別動她,讓你遵守我們的約定。”
“那,就是威脅嘍……”
中年人眉峰微挑,下一刻身影在我的面前消失不見,我只聽到身後轟隆一聲,再回頭時,夜沐整個人被摜在了地上,中年人一手拄着權杖不動,另一隻手卻抓着夜沐的脖子,將他牢牢的按在地上。
我心中一緊:“夜沐!”
與此同時,手中魂戒迅速瞄準了中年人,靜心,牽引,轟殺!
轟!
腦海中傳來了巨響,眼前的中年人消失不見。
夜沐倒在那裡,撐着身子想要站起來。
我慌忙過去要扶起他,就聽身後有人說道:“你也不回頭看看嗎?就知道顧你的小情侶?”
這聲音……
我瞪大眼睛回頭,就看到中年人的權杖已經點向了我。
權杖的尖端,就如同最鋒利的寶劍,再者落日的餘暉中閃耀着奪目的寒光,刺了過來……
噗!
權杖入肉的聲音傳來,我卻毫髮無傷。
只不過,幫我擋住這一擊的夜沐,吐出了一口鮮血……
“夜沐!”
我驚叫了起來,而對面的中年人收回了權杖,夜沐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地上兩攤鮮血觸目驚心,夜沐背上那一個大大的血洞看得我哭了出來。
“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容易死……”
夜沐身子虛弱的壓在了我的身上,伸手拍了拍我的背。
“沒那麼容易……”
動作越來越輕柔,最後……
停住不動。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不會,不會,怎麼可能……
“夜沐……夜沐……你說句話好不好?夜沐……”
我有些顫抖的,輕輕將頭貼在了夜沐的頸邊,低聲地說道。
只不過,沒有迴應。
“我知道,你們人類被稱爲奇蹟創造者。即便是瀕死,有時也能憑藉強大的意志活下來;即便是變成了植物人,也會在親友愛人的不懈堅持下被喚醒;即便是全身癱瘓,也能夠探索出宇宙的奧秘。不得不說,我也是很佩服人類的。”
中年人拄着染血的權杖,優雅的說道。
“只不過,你現在可以放棄了,因爲有一種情況是絕對出現不了奇蹟的。那就是……”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