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不,你一定還記得,在我還是用白沐身體行動的時候,我曾經……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
聞言,我想起了那段往事。
那是第二個六月三日,當時出現的白沐實際上就是張道陵。
那時候,他欺騙了我的感情,然後狠狠的傷了我,甚至差一點就殺了我。
也正是因此,在第三個六月三日的時候我纔會如此仇視白沐。
其實在第三個六月三日的時候,我就原諒他了。
因爲我知道了他是爲了什麼。
“記得吧,我當時急於毀滅整個血族,倉促的在原初之城降臨的那天將你擄走,險些釀成慘禍。不僅血族沒有毀滅,我佈置了很久的計劃也都付之一炬。”
張道陵說着,嘆了口氣……
“我知道,不過你之後不是解釋了嗎?我也原諒你了。”
我連忙說道。
張道陵搖了搖頭:“這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是我的錯。因爲個人情緒,錯失了所有機會。甚至釀成大禍。這,是我的弱點。”
“……”
“而現在也就是最開始說的,我發現了我的第二個弱點,……在那次險些釀成慘禍後,我開始真正的步步爲營,每走一步,都要算出後面的千百步,我以爲這樣就不會出事了。但是這就是我的第二個弱點……”
張道陵說着,忽然一拳捶在了地上:“算的太仔細了,所以會有很多事情漏掉,比如我自己……這是錯,我的錯,最大的錯……”
“算的仔細,有錯嗎?”我疑惑。
這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算的仔細不是錯,錯的是太過仔細,事無鉅細。”張道陵的手中抓起了一把土,然後揚了起來,“這些土看似普通,但是實際上是我抓的這裡土質最好的土。這些土如果在地上,那完全看不出來,但是如果揚起來在空中,就非常明顯了。”
他手指伸出,上面接了一粒飄着的土:“整個事件就相當於大地,而我算計出來的自然就是我握在手中的那一把土。如果是在大地上面直接找土,或許會慢一些,但是肯定會有;但如果是使用握在手中的土,稍有不慎土就會從指縫間流走,到時候隨風而逝,可就再也抓不住了。”
我似懂非懂,準確來說還是明白了。
具體的意思就是,如果在某件事情發生了之後再想對策,雖然會比較麻煩,但是辦法肯定是會有的,畢竟活人不會被尿憋死,什麼事兒都有辦法解決。但是如果是在事情發生之前預算好之後的步驟,雖然有一種運籌帷幄未卜先知的感覺,但是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一步錯步步錯,後果比事情發生之後再想對策更加嚴重。
張道陵的手指捻了捻,手指上的土也落到了地上:“所以我錯了,我把聰明用在了不應該用的地方,換言之……那只是小聰明。雖然之前很多事情我都藉助着小聰明順利通過,仿若運籌帷幄,但是一旦出現我小聰明之外的狀況,整個就全毀了。就好比……剛纔的那件事。”
“……”
“我走錯了一步,現在,還要重新走好多步了。這又是一個教訓,很大的教訓,所以……”
“所以什麼?”
“下一站,狼人城堡。”
我一愣:“你不是說……先去……”
“的確,不過先去蘭斯洛特家族,是精打細算後的想法。”張道陵笑了笑,“去狼人城堡,纔是最直接,而且最快捷的。”
他看向了我:“對不起,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聞言,我渾身一滯:“我……我的感受?”
“你喜歡夜沐,對吧?”
“啊?啊……”
我最後還是應下了。
是啊,沒有必要否認了。
我,喜歡他。
距離夜沐的死,大概才過了十幾二十天。
但是這幾天,我幾乎是天天度日如年。
“我喜歡小狸,所以才爲了她如此奮鬥。但是我卻忘了你們。尹落英和白翎,一個是爲了朋友,一個是爲了兒子;金子是被我要挾,但是同樣也是爲了幫助我。而白沐夜沐,還有你,你們……幾乎都是無辜捲入這件事情中的,原因也是因爲我……”
張道陵嘆了口氣:“如果不是我,你們……或許還是會正常的生活吧。”
我想了想,然後伸出了手,攬住了張道陵的肩:“如果沒有你,那麼我這輩子就過的太無趣了。”
“無趣?你的夢想不就是……”
“是啊,平凡。但是沒有經歷過大起大落,誰又知道什麼纔算是真正的平凡呢?而且如果沒有你,我會見到夜沐嗎?白沐和尹落英這種層次的人,甚至都不會和我說一句話吧。我只會是那個一直被欺負的女學生,僅此而已。那樣的人生就不是平凡了,而是單調吧。”
我看着他:“所以,謝謝你。”
“……”
這次換成張道陵不說話了。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長到我以爲他睡着了。
“謝謝……”
張道陵最後說了這兩個字,然後站了起來。
“狼人城堡,蘭斯洛特,屍手洞,然後,就是虛僞分身。”
他看着天空,又彎腰抓起了一把土。
“這一次不再需要事無鉅細的算計,我只需要自己……”
手張開,風吹着土揚了起來,揚了滿天。
“臨危不懼。”
我們就這麼走了。
沒有等到外祖的回覆。
王尊跟着我們一起出來,一路上就跟在了樊噲的身後。
“他的人品其實不是很差,只是比較年輕容易被利用。而且醫術很不錯,將來可以和家裡的那個老頭兒一起培養,未來都是可造之才。”
張道陵如此說道。
我們一行人直接來了狼人城堡,在森林之前,我看到了唐城的屍體。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變成了人偶的原因,他的屍體沒有一絲一毫的腐爛。
而且也沒有野獸來吃他的屍體。
我站在他的屍體前,想了很多。
想起了被劫持之後,在城堡中的那一段時光。
七天。
很短,也很長。
歷經了生死,跨越了磨難。
我活下來了,他……
卻不在了。
他說,他想回國。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會帶你回去的……”
“一定會的。”
憑着之前微薄的記憶,由我帶路,在這叢林中穿梭着。
我知道,一進這個叢林就會觸發狼人城堡的警報。
上次夜沐進來,就把芬里爾給惹出來了。
而現在比夜沐強大數倍的張道陵,還有金子樊噲等等強者一齊前來,反倒是沒有人出來“迎接”了。
是害怕了嗎?
我緩緩搖頭。
不,狼人不會這麼容易害怕。
當時在牢房,我聽唐城講過不少事情。
其中就說,狼人站着死,絕不跪着生。
它們的堅毅可見一斑。
“大概……就是這裡吧。”
我左右看了看,也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只是一片森林,左右全是綠忽忽的樹。
“差不多,不過不夠精確。”
張道陵從林中的地上撿起了一根木棒,然後朝着前方就扔了過去。
啪!
一聲不該出現的聲響傳來——與木棒相撞的地方本是空無一物的。
“就在那裡了。”
張道陵瀟灑的聳了聳肩,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他辦事兒什麼時候這麼幹脆了?”
尹落英在我身後小聲問道。
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回道:“嗯,他的風格變了。”
“風格?爲什麼?”
“因爲……沒有爲什麼。”我笑了笑,然後跟着已經走出幾步的張道陵,金子,樊噲他們一起走近。
“這就是你們狼人的待客之道?”
在一片空地當中,張道陵如此問道。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們華夏人的上門之理?”
芬里爾的聲音傳來,熟悉的身影在面前一晃一晃的。
我下意識的就叫了出來:“芬里爾?!”
芬里爾轉頭看向了我,然後做了一個打招呼的動作,是啊,是我。
我快步湊了過去:“你們……這是要開打?”
“打架可以先放一放,那個太沒用了”
張道陵說着話,衝着芬里爾伸出了手:“認識一下,在下張道陵。”
芬里爾挑了挑眉,也伸出了手:“久仰大名,在下芬里爾。”
“呵,這次來此,主要是爲了一件事情。”
“但說無妨,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爲什麼要僞造聖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