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望着老頭的背影,卻怎麼也看不出大師的風範。
“老頭,你那玩意兒借我用一下。”
“別開玩笑了,這玩意兒我花了大功夫改裝的,被你弄壞了怎麼辦?”
“別這麼小氣嘛!”槍伸手想去搶老頭背上的炮筒。
“原則性問題,除非——你做我的徒弟......”
話音未落。
“師父。”
就連老頭都被槍的臉皮所折服,他本以爲還得費半天勁才能坑騙槍,沒想到居然......
“你小心點,很危險的,開關在這......”
老頭剛取下炮筒,槍便奪了過去,朝遠處奔去。
不久,廊道的另一端竄起了一條火龍。
片刻後,槍大笑着回來了,老頭還注意到他眼角還有幾滴晶瑩,不過很快就被拭去了。
槍隨手將幾十公斤重的炮筒扔給老頭,老頭踉蹌着接過,像做賊似的拉着槍逃離了貴族豪宅。
“快走,等大將來了,就走不了了!”
“喂!老頭,你和我師傅認識吧?”
“嗯!我算是他師兄吧!他叫槍豪,我叫槍鬼,我們的師傅是墨洵。”
“當我小孩好騙哦!墨洵可是三百年前的老人家呢!”
“是的,師父享年二百五十八歲,我們是他的關門弟子。我和那討厭的傢伙也將近一百歲了。”
“看不出來嘛!要說你一百歲了,我還可能相信......”
“那是,咱駐顏有方,老當益壯嘛!哈哈哈......呸呸呸!什麼狗屁!我才比你師傅大六歲而已!臭小子!”
“老頭,你那傢伙真帶勁,怎麼造的。”槍趕緊轉移話題,免得老頭在這個問題上一直糾纏下去。
“想學?再叫聲師傅來聽聽。”
“師傅。”
“誒!乖!放心,這些東西爲師自然絲毫不留,全傳給你,你有的是時間,現在我們先去。”
“去哪?”
“你說的啊,你沒死,我沒掛,請我吃夜宵去。”
“哪兒?隨你說了算。我手頭還有不少錢。”
“嗯——百花深處。”
“青樓?不了不了,我身上還有傷,而且還沒到年紀。更何況你師弟知道了,會打斷我的腿的。”槍把頭搖成撥浪鼓。
“那整天板着臉的一根筋知道些什麼。不用怕,日後你將一切都推到爲師身上即可,我還怕他嗎?我的大炮放出來分分鐘轟死他。更何況你年紀也不小了,都十歲了。爲師在你這年紀什麼沒幹過了?嗯?這種事沒老司機帶路,以後會很被動的。要知道,這也是一種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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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噩夢,維奇眼睜睜看着林暄和隆的身體在自己懷裡漸漸冰冷,而自己卻不知所措,毫無辦法。
“不......”維奇的眼角又滲出了淚水,他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感受到的是溫暖。
他身旁不遠處生着一堆篝火,火苗跳動着,驅趕了夜間的寒冷。
維奇下意識的想爬起身,卻聽到一聲冰冷的呵斥:“別動,如果不想死的話。”
維奇將視線移去,這才發現一名男子坐在一棵橫倒的樹木上。
他穿着黑色的寬大風衣,更襯托出他的頎長瘦削,風衣內裡也是紳士般的西裝背心,腳下踩着一雙泛舊的深色馬丁靴。
他的臉在跳動的火光中忽明忽暗,眉眼看不真切,維奇只能看到一個棱角分明,如同刀刻的輪廓。
但維奇敢肯定,他十分年輕,甚至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
他此時雙眼注視着篝火,但顯然剛纔那話是對維奇所說的。
“爲什麼救我?”維奇還是乖乖的不再試圖爬起來。
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污已經不見了,身體各處也被做了簡單的包紮,穿着的衣服也不再是老穆罕默德給他的那套,顯然是有人幫他清理了傷口和污漬。
“聯邦要的是活的,你死了就沒價值了。”那人轉過頭直視維奇,維奇只覺得雙目一痛,彷彿被電光一刺。
維奇連忙注氣於目,這才漸漸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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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那人的眼神異常明亮銳利,在黑暗中彷彿燃燒着火光一般,隨即那種刺痛感便消失了,顯然那人收斂了銳利。
維奇不禁懷疑那人是特殊的瞳術大師。
不管是在人類還是妖族之中,關於瞳術之法都是極其稀有的,一則是因爲瞳術修煉緩慢且艱難晦澀,少有人願意學習,二則是因爲瞳術煉至深處,就需要極強的精神力作爲支撐才能達到效果。
而精神力的修煉之法那更是比瞳術之法更加稀有珍貴。
維奇沒有接觸過修習瞳術之法的人,天生重瞳,具有威懾力的貝倫蓋特勉強可算一個。
但是他卻知道剛纔那人銳利的眼神絕不是一般人所擁有的。
維奇腦子一轉,這纔想起自己暈倒前模糊聽到的槍聲,這傢伙一人幹倒了八名血族!
“槍?”維奇又回想起了意識模糊前他的回答。
他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維奇此刻也沒有逃跑的心思,既然槍沒有殺他,反而幫他治療,就說明槍暫時不想要自己的性命。
更何況即使自己現在毫髮無傷,維奇也沒有半分把握能從他手下逃走。
“原來鎮上的那些人是因爲聯邦的通緝賞金啊。”維奇直到現在停下來了,才理清了這幾天不斷遭人追殺的頭緒,“我的賞金是多少?”
他很理解聯邦的通緝並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想知道聯邦想花多大價錢要自己的腦袋。
“一個億。”
維奇不禁愣了半晌,才苦笑道:“難怪。老東家可真看得起我。我都想把自己的腦袋獻上去了。”
槍沒有說話,顯然他是十分冷漠,沉默寡言,不善交際甚至有些木訥的性子。
“我昏過去多久了?”維奇不知道爲什麼,並不反感這名想抓自己去領聯邦賞金的獵人,也許是因爲他也救了自己的緣故。
這十天來他說的話都沒有此刻的多。
“一天一夜。”槍撥弄着篝火中的柴火樹枝,回答道,“昨天你的骨頭全碎裂斷了,內臟也出現了破裂,我只幫你接好了骨頭,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謝謝。”維奇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偏長,顯然槍把自己的衣服也給了維奇。
“但奇怪的是——”槍顯然不是要維奇的一句“謝謝”,“今天早上我再次幫你檢查傷勢的時候,發現你的骨頭都已經重新生長的差不多了,而且破裂的內臟也修復的差不多了,而且你背上還有大面積的——”
槍很難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鱗塊,就像枯裂的樹皮一樣,摸上去像是石頭一樣,很堅韌,很硬。”
維奇聽到槍的話,才仔細檢查自己的身體,他輕微的活動雙手,發現除了稍有痛楚之外,的確沒什麼大礙了。體內元氣流暢,金色的精血在血管中奔騰,分化出一根根微不可見的細絲修復重塑着內臟,使之更加強韌......“完美”?
足以致命的傷勢居然在短短一天內就恢復了大半!
維奇怎麼查探,怎麼感覺自己的身體和以前發生了很大的不同。他又急忙伸手摸向背後,入手處盡是粗糙的摩擦感,像是木質,又像是石質,反正不像是人族或血族的皮肉感覺。
“這是你們血族的天賦特徵嗎?自愈能力這麼強?”槍問道。
這回輪到維奇沉默了,他啞口無言,因爲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以肯定的是,血族的自愈能力即使比人類要強出好幾倍,但也不可能達到這麼誇張的效果。而且維奇也沒聽說過哪個血族的皮膚會變得像幹樹皮一樣。
十有八九是自己體內金色精血的緣故,它不斷改造着自己的體質,至於終點在哪,誰也不清楚,也許會變成又一條龍吧。
維奇不知道該如何向槍解釋,如果要從頭說起,那話可就長了。
槍也看出了維奇的難處,便不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而是換了個問題:“爲什麼血族也在追殺你?”
“爲什麼人類也會自相殘殺?”維奇反問道。
槍的動作不起眼的停滯了零點幾秒,隨後點點頭道:“明白。”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他們望着跳動的篝火,彷彿那裡有着令人着迷的美景。
“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們要趕路。出了阿富汗,我會帶你去最近的一個安全區拿賞金。遲則生變。”槍起身一躍,便輕巧地躍上一根枝頭,雙手枕在腦後躺下。
“我事先說明,我不會乖乖束手就擒被你帶到安全區的。如果你想順利拿到賞金,最好現在就採取一下措施,好讓我不會打亂你的計劃。”維奇也擡起身靠在樹幹上。
“呵。”槍笑了笑,“你大可試試,不過後果自負。”
維奇也笑了笑,兩人都沉默了。
林子間只剩下了各種野物的嬉戲聲,昆蟲咕咕咕叫得震天響,過了一個多時辰,維奇仍是沒有絲毫睡意。
大概是睡了一天一夜,已經睡的足夠了吧。
“槍,你認識一種人,就是那種如果他不想死,誰都沒權利剝奪他的生命的那種人嗎?”維奇出聲,聲音不大,像是在喃喃自語,“如果他有一天當真要死,那無非是因爲這個世界不配他的腳再在上面踩踏,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我就認識,他叫隆,如果有機會,我真想介紹你給他認識......”
沒有迴應,林子間仍是蟲鳴鳥叫,火苗跳動的聲音。
“我們認識在三年前的聖彼得堡,那時候的聖彼得堡還不像今天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