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北歐驚天動地的對決震驚了整個世界,遠在亞洲,中東甚至跨越大洋的美洲都能感知到這裡的變化,一時間人心惶惶。
此時此刻誰都沒有注意到來自大洋最深處那幾道最晦澀的波動,彷彿有遠古的魔神在深遠處甦醒,片刻後又歸於沉寂。
而在華夏江南的一個小山村中,此際正是春光明媚。
一個頗有些仙風鶴骨的老農穿着粗糙的布衣,嘴裡叼着狗尾巴草,肩上扛着鋤頭,哼着不知出處的小曲,悠然自得地走在田埂上,時節到了,他打算給自家的田去鬆鬆土,播下種子。
山上桃花盛開,蝴蝶翩飛嬉戲,鳥語花香,春光正好。
千萬裡之外已是天崩地裂,此處卻是人間桃源。
當波動傳來時,老農也不禁神色一變,繃直了身體,遙望向北方,半晌後才感嘆道:“天下之大,非吾輩所能暢遊也。”
此時,不遠處一棵大楊柳下的婦人正端着盛滿水的大瓷碗對老農吆喝道:“老李,來喝完水!”
婦人打扮淳樸,不施粉黛,頭髮用布巾扎着,臉上已經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只是那雙笑眼還如年輕時那般美麗。
“好嘞!”被喚作老李的老農面上憂愁之色忽然一變,轉身對婦人一笑,笑出了滿臉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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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族族地,地下千米深處。
一名形容枯槁,行將朽木的“骷髏”猛地睜開雙眼,隨後又是輕輕一嘆:“天要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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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的一片戰場,一場大戰剛剛在這片廢墟中落下帷幕。
剛剛還刀光劍影,喧囂萬分的戰場此刻卻是一片死寂。
躺滿了人妖兩族屍體的的戰場上,一名全身裹滿了裹屍布的人,正半跪在地上,撫摸着地上的死者。
紗布解散,魔鬼便出現了。
他的身體從肚腹中裂開,成一張大嘴,瞬間便包裹了地上的死者。
正當他在“進食”的時候,幾百裡外傳來的波動讓其神色一變。
他擡起頭望着那個方向,還未進食完如同被硫酸腐蝕了一般的屍體重新掉在地上。
片刻後,裹屍布再次緊緊地纏在他身上,他搖晃着朝着波動的方向走去。
他感知到,那裡有許多美味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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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獅號上的戰場已經亂作一團,即使隔着近百里,戰士們仍舊抵擋不了這餘波,單是保護自身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即使仍有能動彈者,面對着突如其來的強烈波動,一時間也沒了分寸,不敢輕舉妄動。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深處——已是一片狼藉。
漆黑一片,空間崩塌,天雷滾滾,電光火石!
黑暗中依稀能看見紫色的騎兵幻影一閃而過,隨即又隱沒,消失不見。
若有若無的金鐵交鳴之聲和喊殺聲從黑暗深處傳出。
德拉庫拉凌空立在安全的外圍,竭力感知着內裡的情況,卻也只能感受到幾分極其隱晦的波動,但他知道這場絕世之戰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身爲血族一方的主將,他此時已經不在乎雄獅號上的戰鬥,他明白這裡的戰鬥纔是最終決定血族未來走向的命運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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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過這一關,聖彼得堡就已成了囊中之物,以此爲據點,大肆傳播血毒,佔領整個歐洲也是指日可待。
何況,這難得一見的巔峰對決對於他的武道修煉也大有裨益。
琦神色緊張,她自然是相信曼特的實力的,但正是因爲如此,隨着戰鬥出乎意料的持續,她內心的不安呈幾何式的上升。
另一方面,琦又時刻注意着遠遠相隔着的海倫,以免她再給曼特添麻煩。
至於海倫,她的心情是圍觀的三人中最複雜的,因爲只有她才知道和曼特對決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
一切的一切還要從三十年前她剛上任歐洲佈防總司令那一年說起。
由華夏科研總局局長提出方案,三大總司令聯合審議通過的計劃——最終兵器,正式啓動。
作爲剛上任的總司令,海倫自然也是屈指可數的整個計劃的知情者之一。
最終兵器計劃被設定爲聯邦sss級秘密計劃,是絕對不能對外公開的,理論上來講,就算是總司令,也得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
因爲這是個造神計劃,目的是創造出一個能夠在這亂世之中守護全人類的保護神,其過程更是血腥殘酷,違反了基本的人道主義。
整個計劃冗雜繁複,所耗費的資源也是一個天文數字,是一個無底洞。
海倫也曾懷疑過,這項計劃究竟能否完成,完成度又能有多少,卻沒想到,三十年後居然真的成功了!
那展現在自己眼前的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代表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已然凌駕於自己之上。
之前那次會議,其他兩位總司令同意將這個絕世兵器投放到聖彼得堡戰場,以解燃眉之急。
從效果上來看,這目標無疑是完成了。
該隱親王肉身被毀,對於血族就已經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但是此刻事情的發展卻已經超出了海倫的預料。
她也是昨天才見到這個“最終兵器”,自始至終她未曾說過一句話,就像是個啞巴,那時從她身上海倫也沒感受到任何壓迫感。
雖然有華夏科研總局局長的擔保,海倫仍對這個“兵器”的質量將信將疑,在戰略上完全是忽視了他,只求戰況危急時刻她能發揮點作用,這一仗能夠擊退血族軍隊就已經是個成功了。
但她卻沒想到,曼特居然和這個最終兵器打了起來,而且看這陣仗,已經是個不死不休的死鬥。
即使她怎麼呼喊,對這場戰鬥都無濟於事,這個不可控的兵器在這場風暴中聽不到她的指令,曼特則不會聽她的話。
對於這個老情人,海倫的感情是十分複雜微妙的,尤其是屠龍之戰那一次重逢,更是勾起了不知多少往事。
海倫自然是不希望曼特死或者重傷的,但她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歐洲總司令,她得對整個歐洲負責,對聖彼得堡負責,對一路上戰死的將士負責,對被血族無辜屠戮的人民負責,她肩上的擔子,是無數血與屍骨堆成的小山。
矛盾。
雖然她表面上無動於衷,那內心早已是兵荒馬亂,焦急如焚了。
上天註定這場曠世之戰不會持續太久。
只聽見一聲虎嘯龍吟,像是一陣清風吹過,黑暗如霧霾被吹散,露出一塊破布般的天空。
方圓十幾裡的天空如同一張被揉皺的紙,形成肉眼可見的扭曲摺疊,一道道粗大的黑色裂縫凝結在其上,雷電罡風,組成這個世界的元素在這個空間內暴動,大地碎裂,形成不可見底的深淵!
血皇曼特和最終兵器零隔着幾百丈凌空相對,兩人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之前那恍若世界末日般的景象與他們毫無關係似的。
但是在場的兩位親王和海倫都明白此刻纔是千鈞一髮的時刻,是死是活,這場戰爭的結局都決定於下一刻。
如果兩人之間再次爆發戰鬥,那麼親王和海倫也不可能再束手旁觀,不止他們,牽連的還有整個聖彼得堡和血族,人類和妖族。
零的長髮在戰鬥中被削去了一尺餘,成了齊耳的利落短髮,更添了幾分英姿。
她仍舊像個小豹子似的警惕地盯着曼特,身體微伏,時刻準備着再次上前廝殺。
而之所以沒有與曼特纏鬥到底,是因爲她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而眼前的曼特仍舊是氣定神閒,若是自己展露了頹勢,整個聖彼得堡乃至歐洲防線的崩潰就成了定局。
“人類真是了不起啊!這種純粹到極點的力量足以讓每個崇尚武力的男人血脈噴張!”曼特饒有興趣地看着零嘖嘖稱奇,接着視線又向後移,望向那不遠處自己曾深愛着的女人:“海倫,罷手吧,聖彼得堡這塊土地上埋葬了了我侯爵公爵無數,這回連我的叔叔都栽在這了!你撐到這一步已經讓我在妖族中擡不起頭了,好歹給我個面子!你自己也是知道的,血族不可能被一個小小的聖彼得堡困住。我之所以讓這場戰爭持續這麼久,也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但是這次,真的——玩過火了!”
曼特面色陰沉,聲音也陡然冷了幾度。
面對這個不久之前還翻雲覆雨的老情人,按以往的曼特的性子,說情話都來不及,又哪會說什麼重話。
但是他此刻站在這,身份是血皇,代表的是整個血族,他肩上扛着的是所有血族先烈的期望和戰死將士的希望,此刻橫眉一怒,自有帝皇威嚴。
海倫也愣了片刻,如此嚴肅的曼特是她所陌生的,一直以來,曼特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個帥氣逼人又懂得討人歡心,整天不着調的老情人。
無疑,這樣的轉變是可怕的。
就像是你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根本不瞭解一個你自以爲無比熟悉的人。
“也許聖彼得堡攔不住你,但你又能闖到哪呢!血族再強,也不可能挑戰整個歐洲聯邦!更何況其他的妖族對你們也是虎視眈眈,何不就此收手,像從前一般我們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