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的地點就是在王府的內院,而此刻整個王府裡裡外外包括王府周邊的幾條大道都圍得水瀉不通。
幾乎整個樓蘭國的子民都聚在這裡,想要爲達娜公主慶賀,若不是內院四周有保輔多驍將軍率着樓蘭軍把手
,這些子民就要整個涌到內院之中來了。
即便如此,也有些調皮的孩子少年爬到內院的牆頭上,嬉笑着望着下方,所幸今天是公主大婚的日子,國王特地命令保輔多驍將軍不必對子民太過苛責。
整個內院之中只擺了十幾桌喜酒,宴請的的大多是樓蘭的望門貴族,維奇和子妍作爲樓蘭國王欽定的貴客,自然也列座在內。
時辰一到,國王便上臺了。
“寡人操辦過不少婚宴,但今天的這對佳人有些特殊。一個是我的貌比天仙的寶貝女兒——達娜公主,另一個是神勇過人的樓蘭柱國——槍!”國**音洪亮,即使在外院或街道上的子民都聽得清。
“良辰美景,不能浪費。接下里就有請這對才子佳人!”
維奇擡頭望去,只看見槍穿着鎏金的紅袍寬袖,挽着如同仙女般的達娜公主的手從內院一側緩緩走來。
“瞧他美的!”維奇看着槍還未痊癒的豬頭臉上掛着的燦爛笑容,氣便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便又重新低下頭喝起悶酒來。
“一拜——天地共鑑之!”
“二拜——高堂祝福之!”
“三拜——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風雨同舟,至死不渝!”
“入洞房!”
槍一把抱起達娜公主,後者嬌羞地躺在他懷裡,嗔怪了他一眼。
槍對着達娜公主爽朗一笑,便抱着她朝着閨閣走去。
接下來便是大開酒宴了,不僅內院有豬羊牛馬,外院也是滿桌的美味佳餚,宴請當地的百姓,若是沒有搶到位置的,國王也專門派門童分發美酒和食物。
總之便是其樂融融,普天同慶的場面,整個樓蘭國裡只有三個人不高興。
維奇低頭喝着悶酒,偶然有樓蘭的王族前來敬酒,也是絲毫不搭理人家。
子妍則一手抱着小奶狗,用手指撫摸着,也不吃酒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身邊的地磚上差着一人高的黑色巨劍,生人勿近。
還有一位——
槍抱着溫軟似酥的達娜公主,腳輕輕地踢開閨房的門,笑意盈盈地將後者溫柔地放在了柔軟的牀鋪之上。
“達娜公主。”槍壓在達娜公主身上,情意綿綿地望着後者如同一泓秋水的雙眼,兩個人的臉相隔不到半尺。
“槍......”達娜公主臉紅到了耳根子上,嬌羞地迴應道,聲音輕得幾乎微不可聞。
槍不再多說什麼,作爲情場高手,他明白這時候就要一吻方休。
兩人的嘴脣相隔僅差毫釐,幾乎就要觸碰上時,閣樓的窗臺上闖進一個不速之客,一把拉過槍的衣服。
槍猝不及防之下,身子被拉起連連倒退幾步!
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
槍幾近暴怒,想無論是誰,這次都不會輕饒他。
他怒氣衝衝的轉頭,看見的卻是一張比他更加生氣的俏臉。
“你在幹什麼?”白千玦叉着腰,氣得鼓起腮幫子。
白千玦從城外趕來,便看見家家戶戶朝着一個地方跑,稍微一打聽,才知道這座“死城”的達娜公主要結婚了。
本來對此她也不放在心上,直到她聽到了新郎的名字。
這才一路趕了過來,在槍鑄成“大錯”之前將他拉了回來。
“成......成親......”槍望着白千玦,剛纔的火氣頓時消失一空,說話也變得結巴。
他甚至有點不敢看白千玦的眼睛,心底莫名其妙地有一種被捉姦在牀的錯覺。
“成親?”白千玦對於槍有臉說出這話來更是氣上加氣,她也不廢話,拉着槍的手就往外走,“你跟我走!”
被拉着走了幾步,槍便甩開了白千玦的手。
白千玦略有些吃驚地回頭,看見槍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莊重地說道:“千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愛過。”
白千玦愣愣地摸了摸頭髮,還不及她回答,槍又說了:“我曾經是那麼愛你,願意爲了你付出我的一切。但是直到遇到了達娜公主,我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愛情,什麼纔是兩情相悅。也許你之前覺得我是一個浪蕩好色的人,但是一旦認定了某個人,我是很專情的。我已經對達娜公主許諾,要守護她一生一世,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白千玦剛想說話,又被槍擡手打斷了:“我知道,對於你來說,要接受這個結果很難。千玦,我很抱歉,但我的心只有一個。你如果真的愛我到難以自拔,那麼,對不起,你只能——做妾。”
做妾!
做妾!
做妾!
做妾......
這個詞瞬間在白千玦腦海中無限循環,她受到的衝擊太大了,需要時間緩緩。
槍看着一臉“悲傷到絕望”的白千玦,眼含熱淚地拍拍後者的肩膀:“走吧!人生不能重來,我會記得你的。”
說完,槍便轉身打算去安慰受驚的達娜公主。
白千玦頓時回過神來,再次抓住槍的手臂,拉着他轉過身子。
她右手並指,指尖出現一抹流彩,然後不由分說,在槍雙眼前一劃而過。
“好好看看這是什麼鬼地方!”
槍剛要反駁,便看見閨閣的牆體開始剝落坍塌,梳妝檯和銅鏡開始腐朽,化成流沙,桌子上的美酒佳餚也紛紛化成細沙淌下,樓頂整個落下,變成一捧沙土。
自己身上所穿的鑲滿金紋的華貴衣服也化作幾道細沙從身上流下,露出內裡的衣服。
剎那間,整個世界開始崩塌,只剩下斷壁殘垣。
槍睜大眼睛,他甚至能從僅僅半人高的斷壁外看到內院正在尋歡作樂,放聲大笑的客人。
但是見到的景象卻是令人恐怖的。
之前所見的紅燈籠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像血一般的鬼火,就這樣懸在空中。
而在血光映照下,院牆坍塌消失不見,國王乃至那些穿着雍容華貴衣裳的王族紛紛變成了披頭散髮,衣不蔽體的瘋子,在平地上高歌起舞,手裡彷彿還拿着什麼對碰着。
全場中唯一還顯得正常的,就只剩下坐在沙地上的維奇和子妍了。
不,維奇也不正常,他低着頭,一撮一撮地抓起地上的沙子往嘴裡倒,彷彿在喝着什麼美酒似的。
槍神色有些慌張,他望了望一臉鎮定的白千玦,有些不敢轉頭去看。
但他還是轉頭了。
只見的達娜公主披頭散髮,蓬頭垢面地坐在粗糙的石臺上,身上的華麗霓裳變成了幾縷破布掛在身上,之前美麗的紅妝鳳釵也統統消失不見。
依稀還能看出達娜公主的美麗嬌俏,只是身上沾滿了沙子,不再似初見時那般乾淨張揚而已,衣不蔽體的她露出細長的雙腿和大半酥胸,此時她正滿臉不安地望着槍問道:“槍,怎麼了?她是誰?你們認識嗎?”
在劇烈的震驚過後,槍全身緊繃的肌肉再次鬆懈下來,他對着達娜溫柔一笑,然後輕聲安慰道:“沒什麼,你放心吧。”
“現在你知道了吧!”白千玦沒好氣地說道。
她拉着槍的手臂再次向外走,現在維奇三人都找到了,得趕緊逃出這個鬼地方纔是上策。
誰曾想槍再次掙脫了白千玦的手。
這次白千玦是真的感到詫異了,她不解地望着槍,幾乎要哭了出來,而後者的眼神中卻多了些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天堂也好,地獄也罷,這是什麼地方對我來說都無所謂!這個樓蘭,這個世界是真也好,是假也罷,我也不在乎!”槍最後摸了摸白千玦溫軟的手,接着便鬆開了,“達娜公主是真的,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我已經對達娜公主許下過我的諾言,我不能拋棄她。上天把達娜公主賞賜給我,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我不能再奢求更多。”
不再油腔滑調,不再混不着調,白千玦差點以爲那個“沉默寡言槍”的人格回來了。
她希望是這樣,但不是。
這令她心底有點說不出的痠痛。
白千玦望着槍,槍望着白千玦,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內院裡,煩悶的喝着悶酒的維奇卻越喝越悶。
看着這些王族放浪形骸,觥籌交錯,維奇的心情便更差了。
“子妍,我們出去走走吧!”維奇一把扔掉手中的酒壺說道。
“嗯。”子妍出奇地沒有拒絕,大概是她也覺得在這裡太不舒服了吧。
外院已經擠滿了樓蘭百姓,想從大門出去是不行了。
好在內院的外牆對於維奇和子妍來講根本便是小菜一碟,兩人翻身一躍,便飛到了稍微空曠些的大街上。
他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徘徊,看着擠在王府外爭破頭皮,甚至大打出手想往裡闖的樓蘭子民們。
“對了,你一直抱着這條小狗幹什麼?宴席上也不見你吃喝,這一路來,難道不餓不渴嗎?”維奇心底略微有些吃醋,吃醋的對象正是子妍懷裡的這條小狗。
維奇覺得子妍對狗比對人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