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也知道如今自己這副可怖的魔鬼模樣,對於普通人類的衝擊有多麼大,婦人沒有第一時間大叫一聲“妖怪”,然後慌不擇路的逃竄就已經很出乎維奇的意料了。
不知爲何,維奇本想躲在白千玦或者路西的身後,但無奈他們兩個的身材都沒有自己高大,而自己的這一身鱗甲,彎角和巨尾更是和這片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格格不入,顯眼異常。
張翠花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她望了一眼維奇懷中的面如霜雪的子妍,然後嚴肅地看向李淳風道:“老李,這兩個孩子的情況不太好,救人要緊。”
李淳風自然對張翠花言聽計從,他笑着應了一聲便轉身對維奇等人說道:“你們三人並未受什麼重傷,只是多日來太過疲憊了,休息幾日便好。這兩人的傷勢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性命無憂,只是等我爲他們治療之後需要再多加靜養幾日即可痊癒。”
李淳風說着便從路西背上一隻手抱過了槍,接着又走到維奇面前。
維奇凝視着李淳風,李淳風也笑着凝視着維奇。
一時間風吹草動,炊煙升起的聲音可聞。
半晌維奇才鬆了口氣,將懷中的子妍交給了李淳風說道:“麻煩大師了。”
李淳風一笑,沒有言語,便抱着槍和子妍朝屋中走去。
“你們幾個小傢伙餓了吧!先去吃飯吧!不用等老李!”張翠花拍了拍路西的背。
路西歡呼着跳了起來,然後未等張翠華招呼,便循着美味食物的香味朝廳堂之中竄去,敏捷得像一條街頭搶食的老狗。
白千玦緊隨其後,只有維奇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張翠花見狀,走到維奇身邊,仰頭望着比他高兩個頭的維奇,用手輕撫着維奇背上的鱗片,溫柔地道:“不用擔心你的朋友,老李這人嘴上油滑,但辦事還是挺牢靠的,他說能痊癒就一定能痊癒。幾天前,他就說你們會來這了。我收拾了幾件房子,你們千萬別嫌棄,且住下,就當自己的家一樣。”
張翠花的漢語夾雜着一股維奇不太瞭解的地方口音,說的話維奇只能聽得懂大概,但卻讓他冰冷的心中涌過一道暖流。
維奇重重地點了點頭,便任由張翠花牽着自己長着利爪的手拉向客廳。
維奇有些想哭,不知道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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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殿堂,藍色描金的合歡花壁紙貼在四周,墨綠色的羊毛地毯從門外一直鋪到深處,傢俱均是用高級的白橡木製作,大廳頂部中央懸掛着水晶吊燈。
血族殿堂是血族城堡的聖地之一,只有當血族舉行盛大典禮之時,這座殿堂纔會向全體血族開啓,比如四五年前的血脈覺醒大典,而大多數時候這出輝煌的殿堂就像是被塵封的博物館一般。
這座在人族世界也有相當名氣的血族殿堂並不如許多人類所幻想的那樣,是衆多妖魔鬼怪齊聚一地將食物開膛破肚,大快朵頤的魔鬼洞穴,正相反,這座殿堂在血族之中一直是神聖的代名詞,不容侵犯。
而偌大的殿堂內此時卻立着一名男子。
男人一身白色的亞麻西裝,挺拔、清瘦,絡腮短鬚,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是典型的意大利美男子,一身着裝彷彿要出席最盛大的宴會,氣質迷人。
然而此時他卻拿着一塊白布,如同撫摸心愛寶物一般仔細的擦拭着立在殿堂一角的雄偉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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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是被稱爲血腥收割者的血族大公——梅涅茲,血族城堡的管理者,整個血族的管家,最有希望在萬年之後第一個突破親王的男人。
若是維奇再見到梅涅茲,一時間一定認不出他來。
四五年過去,梅涅茲模樣非但沒有絲毫衰老,反而從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年人變成了一個充滿迷人氣質的中年男子。
梅涅茲溫柔的擦拭着身前栩栩如生的血族戰士的雕塑,這樣的雕塑還有三個,分別立在殿堂四個角落,傳說這是在上古時代威震四方的血族大公,戰死後被當時的皇製成了雕塑以衛殿堂。
血族的孩子都曾聽過這樣的傳說,當有外敵入侵這座神聖殿堂時,這些英烈便會甦醒過來,再次用生命捍衛榮耀。
至於傳說是否屬實,便只有血族城堡之中的大人物才知道了。
本來打掃殿堂這樣的事是專門有血族乾的,再不濟也不應該由堂堂大公親自清掃殿堂。
但是聖彼得堡一戰後,血族城堡戰死一半親裔,元氣大傷,最近一個月來更是入不敷出。
這位管理了血族城堡三百多年的血族大公近日來也是憂心忡忡,熟識他的人都知道梅涅茲變年輕可不是他實力精進,壽命變長的緣故,而是他開始燃燒自己的生命本源,讓自己時刻處於戰鬥狀態。
附近的大勢力都看出了血族此事的虛弱,恨不得都來狠狠咬上一口,撕下一塊肉來。
東邊的四大安全區形成的歐洲防線仍在和血族對峙,在聖彼得堡的廢墟上不斷試探。
西方則有倫敦和巴黎兩大安全區虎視眈眈,雖然他們正在和鹿族鏖戰,但是勝利的天平已經漸漸向人族一方傾斜。
一旦這兩大安全區騰出手來,那麼血族可謂是腹背受敵。
南方則有古老的埃及安全區和阿爾及利亞安全區據守,同時近日來還有探子發現不少蛛族和虎族戰士出沒在森林邊緣。
這兩個妖族都是如今僅次於血族的大族,若是這兩個大族聯手要對血族不利,那麼血族的生存將岌岌可危。
所有血族戰士都能感受到一種風雨欲來的生死壓迫感。
聖彼得堡之戰,血皇重傷閉關至今,兩名大公隕落,血族親裔只剩下四千餘人,就連十萬血奴也消耗一空,僅剩下幾千人,勉強打理着城堡的事務。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血族在這次大戰之中都是損失巨大,導致此時面臨着生死存亡的問題,城堡之中已經有許多對血皇曼特進攻聖彼德堡計劃不當的非議聲了。
梅涅茲卻對血皇沒有半點埋怨,一方面他很清楚進攻聖彼得堡是血族壯大,尋求進一步發展的唯一選擇,另一方面,他很清楚曼特的強大。
梅涅茲很忠誠,倒不是忠於血皇,而是忠於這座城堡。
因此曾一度嗜血的他才肯放下沾滿血的利斧,日夜操勞管理着這座城堡,當然在必要時,他也可以瞬間變成最強大的戰士用他熟悉的方式來守衛這座城堡。
雖然地位岌岌可畏,但血族卻更不能示弱了。
由德拉庫拉親自統率兩名大公,三名公爵和一千精英戰士駐紮在聖彼得堡,在廢墟之上又建立起一個小型據點,充當前線和歐洲聯邦相對抗。短短一個月來,也已經爆發了數場小規模的戰鬥。
另一方面,血族城堡內全民皆兵,剩餘戰力劃分爲三份,分別由無面親王,卡佩親王,路克親王統領,輪換着出擊掃蕩大森林及周邊地區,肅清宵小。
說起來,偌大的城堡之中,也只有自己落得了清閒,不用親自上戰場廝殺。
不過梅涅茲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輕鬆之色,而是緊皺着眉頭,在剛纔的一瞬間,他感到一股隱晦的氣息徹底消失,他心中一震,面色變得蒼白不堪,握着白布的手開始顫抖。
就在同一時間,一身戎裝還未擦去甲冑上的血跡的琦推開了血族城堡最中心的那座城堡的大門。
即使是夏日烈陽,陽光也照不進這座城堡,但城堡卻絲毫不顯得昏暗。
拼花大理石的地板光可鑑人,屋頂貼滿銀箔,垂下金色的枝形吊燈散發着柔和的光,羅馬式的立柱氣勢宏大,上面用黃金繪製着各種花卉。
毋庸置疑,這座城堡里居住的是血族最尊貴的皇。
曾幾何時,這座城堡裡塞滿了美麗動人的曼特的姨太。
整日無所事事的曼特最喜歡乾的就是關起城堡的大門來,和這上百個姨太一同嬉戲。
好在這座高聳的城堡位於城堡羣的最中心,普通血族甚至是血族大公也不得輕易靠近這裡,而其他那些親王也沒興趣往曼特這裡跑,倒也是少有人知道里面的荒唐。
因爲琦的特殊身份,他自然不用顧慮這麼多,因此有幸見識過幾次酒肉池林的奢侈場面,有一次曼特甚至把這座歷代血皇居住的神聖城堡當作了室內泳池,開門入眼的都是一片白花花,足夠那些如低級動物般愚蠢的男人血脈噴張的香豔場面。
從這一點來看,曼特倒是像極了荒淫無度,不理朝政的昏庸君王。
起初琦也很氣憤,她越過一個個赤身裸體的妖嬈女人抓住被埋在最底下的男人狠狠揍了一頓。
那個自稱種馬的男人並沒有還手,而是笑呵呵地摟過自己的纖腰,迷醉地索取香吻。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曼特從外帶回維奇的那時候開始的。
他開始無限的放縱自己,用酒色麻醉自己的神經,尋求墮落,大多時候都像個極不稱職的君主,將一大攤爛事都交給自己或者梅涅茲去辦。
整個城堡內只有琦真正看得到他內心那個巨大而無法彌補的空洞和深深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