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老霍德贊同的點了點頭,“黑巖這段時間沒有找我們的麻煩,恐怕也有啓明暗中幫助的原因吧。”
“只是大人不知道答應了那頭老獅子什麼條件,竟然能換來如此盡力的援助。”摩爾摸着下巴如雜草般的鬍鬚,“但爲了不辜負大人,我們應該在他們歸來之前就把阿富汗西部治理成真正的一塊鐵板。”
“嗯。”老霍德是瞭解摩爾的忠誠的,他頓了頓,又問道,“過去一個多月了,有維奇他們的消息了嗎?”
摩爾臉上也露出擔憂的神色:“華夏制度森嚴,治理有加,我們在那的探子很少,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放心。”老霍德拍了拍摩爾的肩膀,安慰道,“維奇他們四人實力強勁,他們在一起怕是整個華夏也少有人能傷了他們,再說吉人自有天相,我們還是集中於眼前的事吧!”
“嗯。”摩爾點了點頭。
如今灰鷹和赤峰屯有一萬訓練有素的精兵,這還不包括正在加緊訓練的生源軍。
一萬戰士被分成是個中隊,各有一名中校率領,其中大多都是從灰鷹之戰一路過來的老將,不管是對周邊勢力,還是對手下的士兵,都十分了解。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摩爾對民間的選拔培養計劃已初見成效,這樣子鎮子上的一些事務便無需他一一親自操持,否則即便是鐵打的他,也分身乏術。
如今看來,灰鷹和赤峰的前景的確一片光明。
“報!”摩爾的一名親兵急匆匆地奔到門外立定。
“何事?”摩爾見到那名親兵緊張的神色,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這個親兵是從黑巖一路跟隨他過來的,摩爾自然很瞭解他的秉性,若不是什麼出了什麼大事,他不會如此失態。
“啓明來人,獅王駕崩,四公叛亂,城內發生了亂戰,卡卡少城主請求支援。”那位親兵言簡意賅地彙報道。
“使者在哪?”摩爾橫眉問道。
“就在外面候着!”
“請他進來。”
不出片刻,一名身材魁梧,渾身浴血的獅人便大步走進府內。
他腰間挎着一把半米長的彎刀,背上還揹着一柄一人高的巨大利斧,鮮血將他的鬃毛都粘成了一揪揪緊貼在身上。
僅肉眼便可見他身上的幾十處創傷,讓人驚駭他此前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一番生死苦戰。
只不過這位獅族戰士並沒有半分虛弱的樣子,他眼中精光暴射,大步邁到摩爾跟前,渾身透着血殺之氣。
摩爾幾乎能夠感受到獅族戰士身體還未散去的熱氣了,他能感受到後者身上的威壓,這是一名菁英獅族戰士。
“老城主在昨夜駕崩,消息泄露,四公連夜發動叛亂,卡卡少城主在獅心團的保護下奮力衝殺,我秉承少城主之命,前來請援。這也是貴城主與老城主的約定。”獅族戰士的聲音已經沙啞了,但他還是竭力用人族語言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我明白了。”摩爾終於明白維奇與巴菲定下了什麼樣的約定。
想來啓明的這頭老獅子也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纔會未雨綢繆的尋求盟友,只是維奇等人不在,灰鷹和赤峰真的能夠幫得上忙嗎?
“拜託了。”獅族戰士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向着摩爾請求道。
“既然是大人與貴城主的約定,我們自然會......”
摩爾話未說完,獅族戰士便如柱倒般仰面倒了下去。
這位忠誠而偉大的戰士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完成了他的使命。
摩爾和老霍德看着魁梧的獅族戰士的屍體,默然無語。
片刻後,摩爾又重新戴上了頭盔,整了整身上的鎧甲,向着門外走去。
“啓明老城主應該是看中了大人等人的潛力才與我們結盟,但是誰都沒想到這禍亂會發生得如此之快。”摩爾邊走邊道,“即便如此,既然是大人定下的誓言,我們便一定要信守承諾。我會帶四支中隊出發去營救卡卡,若是我一去不回,這裡便拜託您了。”
老霍德啞然,傻子都知道這件事的風險究竟有多大。
啓明是阿富汗的王城,即便是今天的赤峰和灰鷹,或者整個西部聯盟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和其抗衡。
而卡卡既然淪落到派心腹前來求救,顯然他在這場叛亂之戰中落入了絕對的下風,摩爾此刻前去營救,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你放心。”老霍德望着摩爾即將消失的背影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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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明城的王宮。
金色的帳幔垂下,遮蓋了鎏金的大牀上那具雄偉的身體。
整座宮殿無聲無息的,平日裡穿梭其間的侍衛和奴才宮女都不見蹤影,只有牀前立着的那四位雄偉的獅人。
他們都很蒼老了,金棕色的毛髮都捲曲着,失去了光澤,但是底下的肌肉卻依舊強勁,賁起的胸膛和滿身的傷疤昭顯着他們往日的榮耀。
此刻他們都將右手握拳放在心口,低頭透過層層帳幔望着躺在大牀上已經逝去的巴菲,默哀着。
正如巴菲那一夜與維奇所言,他們都是當年一起來到阿富汗,一起征戰沙場,一起打下偌大的啓明的老戰友。
爲互相都扛過槍,捱過刀,都是可以將後背放心託付給互相的莫逆之交。
然而——
權利也許真的會改變一切。
四位啓明公爵望着他們曾經誓死跟隨的主公先他們一步而去,此刻心中不免有些複雜,其中更多的當然是悲傷和哀慼。
以他們的鐵血經歷,做出了謀反叛逆,違背誓言之事,也不會假惺惺地在一具屍體面前懺悔一句“我們對不起你啊”此類的話。
從邁進這座宮殿的那一刻,他們連腳步都是輕的,他們身着百年前的榮耀鎧甲,也彷彿羞愧地黯淡着,唯恐驚醒了牀上的老獅王。
他們沉默。
在這一刻,他們腦海中閃過的不是什麼榮華富貴,滔天權利,而是當年他們初入這片荒野時大戰一番後一片喝酒打鬧,一邊包紮傷口的歡笑精力。
等青春過後,就只能苦澀地回憶了。
巴菲是自然逝世的,他在的時候,整個啓明城甚至整個阿富汗都不會有人敢忤逆他,更別說謀害了。
但他的確已經是一頭年邁不堪的老獅子了,早年東征西戰時也留下不少難以痊癒的暗傷,在幾日前便突然地一病不起,直至去世前都是昏迷不醒的。
老獅王在的時候,自然誰都不敢觸犯他的威嚴,但他這麼一走,這四位開城功勳和他的後人自然是不會服尚還年輕的卡卡了。
更爲糟糕的是,卡卡和這啓明四大公族此前便有嫌隙,結過不少仇怨。
事實上,啓明城的老人都知道四位公爵早早便暗地裡準備謀反了。
公爵家的人藉着巴菲老城主允諾給四大柱國可自建軍隊守衛啓明四角的權利,三番幾次擴大兵馬。
巴菲對這些老兄弟一直都是信任有加的,直到一年前的一件事才引起了他的警覺。
公爵家的人竟然把手伸進了獅心團!
那是專門護衛皇宮的獅王親衛隊,也就是專屬於巴菲的皇家軍隊。
這幾年巴菲已經將這支軍隊慢慢交給卡卡管理,在明眼裡看來,這就是象徵着啓明城的皇位交付。
那一次,被查出來的那名公爵家的孩子是四柱國之一的親孫子,結果當天晚上就被大家長親手拉到巴菲面前,大家長當着巴菲的面親手將親孫子拍碎頭顱纔算平息。
當然,面對老戰友如此慘烈決絕的謝罪,心軟的巴菲自然也就沒再追究下去。
而巴菲的心軟終究造成了今天的啓明之亂。
一位中年獅人穿着盔甲,挎着大刀,邁着急匆匆的腳步走了進來。
他在殿下恭敬地低頭:“父親,三位公爵。”
其中一位柱國轉過頭來,沉聲問道:“小獅子抓到了沒?”
“回稟父親,卡卡抵抗極爲頑強,而且他自身武力超強,我們沒有攔住他,讓他帶着一支殘部逃出了城外,我們已經派出大軍前往追捕了。”中年獅人戰戰兢兢地道。
他如今已是承襲了父親的公爵之位,也就是啓明權利滔天的四公爵之一了,但面對父親時,他仍然會覺得自己弱小的像一個三歲的孩童。
“全都是廢物!”另外一名柱國聞言轉過聲橫眉怒吼道,披肩的鬃毛無風自揚。
獅吼聲猶如雷霆般整天動地,在空曠的大殿內傳蕩不息,中年獅人只覺得心臟猛地一顫,接着雙腿便止不住的他顫。
這位柱國以往的兇狠事蹟他可是聽說過的,他連平時最寶貝的親孫子都能像豬狗一般殺掉,中年獅人自然是不敢忤逆。
“十萬精銳抓一個卡卡都抓不到,都是酒囊飯袋嗎?”另一名老獅子也面露怒意,嚇得中年獅人冷汗直流。
好在他的父親說話了:“卡卡天資非凡,這次是由於事出突然,我們攻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如果這次被他逃了去,後患無窮,啓明城也將再無安寧之日。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追上他。如果不能活捉,允許擊殺。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