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如抽絲剝繭般消散,她頭一次覺得這麼冷。
“總司令,撐住!”韋恩此時堅毅的側臉顯得如此的可靠。
一股冷風颳過腹部的空洞,海倫瞬間清醒了三分,她掙扎道:“快回去!戰鬥還沒結束!”
韋恩僅剩的右手抱着海倫,義無反顧地朝東方掠去,面無表情地道:“已經結束了!我們敗了。”
海倫停止掙扎了,不知道是沒有力氣了,還是就此認命了。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只剩下周圍呼呼的風聲。
“莫斯科今晚估計要被攻陷了,總司令我們去哪?”
“不只是莫斯科。”海倫的聲音在顫抖,“附近的幾個安全區估計也同時受到了襲擊——我們被包圍了。”
韋恩瞳孔一縮,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局勢圖,瞬間明白了海倫的意思:“難道血族狼族他們把巨人族,蛛族,虎族也拉下水了?”
“即便之前沒有,今夜過後他們也會採取行動。”海倫說道,“我們對他們已經沒剩多少威懾力了。”
又是一陣沉默。
整個歐洲聯邦的局勢就如這黑夜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我們去北高加索安全區。您不能死,”打定了主意,韋恩的速度又快上了一分。
海倫沒有回答,沉重的傷勢讓她昏了過去,也只有像她這樣蠻橫的體魄得了這麼重的傷纔沒有當場死去。
韋恩低頭看了一眼海倫蒼白的面龐,忍不住嘆了口氣。
就在四年前,他還是一個在北美與各大妖族鬥智鬥勇的快樂中將——那也是他最懷念的一段時光,然而現在,他身上已經肩負着整個歐洲聯邦人民的性命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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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伯利亞安全區。
黑夜之中,一大羣如虎豹般野狼正從南方的冰原盡頭狂奔而來,鐵蹄濺起的冰渣滓被風揚起化成一場暴風雪。
這羣狼披着風雪,風馳電掣,速度遠超普通的變異雪原狼,僅一眨眼就從冰原的盡頭來到了高牆之外。
狼羣之中有一個特別醒目的存在,他的體型堪比一隻大象,渾身金色毛髮,即使被風雪覆蓋也不能掩蓋其光輝。
突然,那頭如象般龐大的狼王前蹄擡起,竟然人立而起,身形也在轉瞬間變成一個披着毛皮大氅,毛髮濃密,狂野不羈的男人。
高牆上的聯邦守衛都一眼認出了他——狼王凱撒!
狼族來襲!
無需多餘的話語,幾千頭野狼人立而起化作狼人戰鬥形態攀上高牆,而新西伯利亞安全區內也吹響了紅色警報。
凱撒立在城牆之下微笑着擡頭望着城牆之上的聯邦戰士,勇猛矯健的狼族戰士從他身旁兩側紛紛涌上高牆。
凱撒並不急,經過幾天的打探,他基本可以判斷這座安全區實是外強中乾。
血族與歐洲前線的幾年的高強度拉鋸戰已經拉垮了整個歐洲聯邦力量,這座安全區內甚至都沒有真正的大將坐鎮。
而反觀狼族這邊,與血族聯合行動,同樣是舉族進攻,雙方高下立判。
這次凱撒與威廉的聯合行動圖謀甚大,目的在於一把吞併整個歐洲,將聯邦版圖的三分之一納入掌心。
是非成敗在此一舉,計劃實施到現在意外的順利。
區區一萬狼族戰士自然不可能將整個安全區內的人類都屠殺殆盡,但是摧毀安全區裡的實力核心,掌控整個安全區卻是能夠做到的。
至於徹底消化這個安全區,奴役裡面的人類精神,這可能需要幾年的功夫。
這是凱撒爲自己和族人找的新家園,他可不像德拉庫拉那種瘋子,毫無顧慮地幹出屠城那種事。
利益至上,這是凱撒長久以來堅持的原則。
很快,城牆之內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似乎聯邦軍隊沒怎麼抵抗就輸了。
凱撒不禁在心中鄙夷聯邦的孱弱,甚至懊悔此前做事爲什麼縮手縮腳(事實上他算是近幾十年除了血族之外對人類聯邦最爲激進的妖族頭頭了),也許早就能將這個新西伯利亞安全區吞下來了。
凱撒如是想着,完全將血族之前的“功勞苦勞”拋之腦後。
嵌在高牆裡的一米厚的鋼鐵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猩紅的鮮血順着縫流淌而出,與此同時大門頂上的霜雪被抖落正好落在地上,被染成了紅色。
接着,大門從內被猛地推開,城內已經是一片血色汪洋。
血色,月色與雪色交織在一塊,形成一種絕色。
狼族戰士們立在血泊之中,恭迎城外的狼王。
凱撒望着城內的“美景”,露出了笑容,大步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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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北部的葉卡捷琳堡安全區,此刻仍被包裹在一片和平靜謐的氛圍之中。
葉卡捷琳堡以北是一片茫茫冰原,除了世界末日之後頑強棲息在那的爲數不多的異獸之外,那裡再無任何生命。
即使連肉身強大的妖族也不可能在那片死寂的土地上繁衍生存,而葉卡捷琳堡其他幾個方向上又各自有其他安全區抵禦外族,那些外族即使覬覦這座安全區也要突破重圍,冒着被幾方聯邦大軍追殺的危險纔有可能會來到這城牆外,即便如此,迎接他們的也將會是葉卡捷琳堡的怒火和迎頭痛擊。
因此幾百年來,葉卡捷琳堡都是相當安全寧靜和平的亂世天堂。
當初從聖彼得堡和歐洲前線幾個安全區逃難的居民之中大概有三分之一都逃到了這裡,這也使得這座原本寧靜的安全區這兩年熱鬧了不少。
但有些時候,亂世之中的和平不一定是好事。
安逸會使人懈怠,懈怠會成爲習慣。
駐守葉卡捷琳堡的聯邦軍隊內一概是鬆懈懶惰的氛圍,在血族之亂髮生前,葉卡捷琳堡的邊鎮守衛都時常擅自離崗去酒館喝酒打屁,鎮上的居民們對此也都是見怪不怪了。
這座城內的氛圍和舊時代很像,平時別說妖族,就連模樣奇怪的異獸都很難見到,城內的居民們每天擔憂的也只是維持生計,養家餬口,而城內的聯邦軍也大多是處理城內事務糾紛。
今晚過去無數個夜晚一樣,也是個尋常的一夜。
葉卡捷琳堡的北牆上正有兩個年輕戰士在擔任守衛。
一名留着黃色短髮的年輕人一隻手倚在牆垛上望着城牆外單調的白色,正在吞暈吐霧的抽着煙。
另一名年輕人似乎剛從城牆的角落陰影處方便完,他歪歪斜斜地戴着軍帽,披着軍裝,像是個偷來軍裝穿的混混。
一陣寒風吹來,軍帽年輕人都打了個哆嗦,他裹緊了軍裝,兩手交叉塞在腋窩裡走到短髮年輕人身邊。
“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軍帽年輕人罵罵咧咧地道。
短髮年輕人笑了笑,繼續抽着煙。
軍帽年輕人也不以爲意,伸手在短髮年輕人的褲兜裡尋摸出一包香菸,自顧自地取出一根,然後食指指肚躥起一團火苗將香菸點燃了。
短髮年輕人回頭看了軍帽年輕人一眼,笑了笑:“你這三炎勁練得有點名堂了嘛!要是讓師傅知道你用它來點香菸,非得把他老人家從地裡氣醒。”
“這鬼功法也就這麼點用了,我練了七年才能弄出這點火苗,師傅難道是讓我來給長官點香菸用的?”
“從小到大易,從無到有難。師傅常對你說的,我都記得!”
軍帽年輕人撇了撇嘴,和短髮年輕人靠在一起,望着城外幾年如一日的冰雪:“就算能變出火球又有什麼用?在這鬼地方,想晉升只能靠錢靠關係,哪有軍功輪的到你去賺!”
“想賺軍功!”短髮年輕人瞥了軍帽年輕人一眼,“去前線不就得了,一大堆軍功就等着你去撈了!”
軍帽年輕人將頭搖成撥浪鼓:“那還得看你有沒有命撈了!這兩年陸續被調到前線去的兄弟一個都沒有回來,上面雖然沒透露什麼信息,但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他們什麼下場了。”
說到這,軍帽年輕人左右望了望,生怕別人聽見似的湊近了短髮年輕人小聲說道:“聽說我們大將也收到徵調令了,不過他愣是沒去,上面好像也懶得管他,這個怕死的窩囊老東西!”
短髮年輕人苦笑着點了點頭:“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師傅那裡苦練的時候,約好進入軍隊之後一定要把妖族殺個精光,闖出一番名堂,成爲一名大將嗎?沒想到三年過去了,還是在這城牆上當個守夜的。”
“是啊!雄心壯志都被時間磨滅了。”
軍帽年輕人吐出一口煙霧,正想吐出下半句,突然城牆猛的震了一下。
兩個年輕人都是一個踉蹌,趕緊扶住牆垛。
“地震?”短髮年輕人剛纔那瞬間還以爲這十幾米高的城牆要塌了。
軍帽年輕人盯着冰原的那一端沒有回話,短髮年輕人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怎麼了?”
“那座山......”軍帽年輕人顫顫巍巍地指着冰原那一端說道,“好像近了一點......”
“你在說什麼......鬼話......”
一座如廣場般大的黑影從冰原上空呈拋物線飛過,黑影籠罩了兩個年輕人的身影和視線,擦着兩個他們的頭皮,落在了安全區內。
那是一座小山般的巨石,帶着無匹的破壞力蠻橫地將沿路的一切碾壓成碎片,瞬間哀嚎尖叫聲四起。
短髮年輕人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刺骨的冷風颳過,就像用石頭磨着骨髓。
地面開始劇烈震動!
兩個年輕人轉身,只見到幾十座覆蓋着冰雪的大山朝着他們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