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不管怎麼樣,徐富貴曾經看過的那麼多黑幫電影也不是白看的,至少讓他明白了其中的一個道理:黑幫爭鬥不能講溫情,就算你大度地放過自己的對手,只要有機會,他們肯定撲過來反咬你一口,而且絕對是吃肉不帶吐骨頭般的狠!
當然了,這些指定要剷除的人物不包括廣東幫中的小混混,這種小嘍羅大都是跟着勢力大的老大混口飯吃,所謂有奶便是娘,也犯不着讓他們爲一個失勢的大哥送命。
徐富貴之前和霍南天各自劃分了三個點,爲的是一夜之間就將廣東幫的勢力徹底剷除,考慮到霍南天的火力不夠,徐富貴負責的三個點就包括了廣東幫租界外最大的賭場,也是李大海經常出現的賭場。
這次突然襲擊,總的來說戰果還是很顯赫的,徐富貴以傷亡不到十人的代價,將廣東幫的三個賭場一鍋端,還按計劃活捉了廣東幫的大哥李大海。不過爲了避免消息走漏,除了將李大海從廣東帶出來的子弟兵和幾個廣東幫頭目鑑別出來,徐富貴也暫時也將那些賭場看場的本地小混混和賭客們看管了起來。
忙完了這些,並吩咐手下的打手將受傷的兄弟帶去醫治後,一艘碼頭上的小火輪,就帶着徐富貴、連昆、李飛虎及六個貼身護衛,當然還有那些個傷痕累累的廣東幫中堅分子,冒雨駛往那黃浦江的出海口。
小火輪的老闆一直來往在這南岸碼頭,對徐富貴等一干人自然是熟悉得很,不過看着平時笑咪咪的徐富貴一改嚴肅刻板的面孔,也不敢多問,只能是簡單地和徐富貴打了個招呼,就讓大家上了船。
這些待處理的廣東幫中人都被粗大的繩子牢牢地綁着,嘴中也被塞上了一塊破棉布,所以只能是對徐富貴等人怒目而視,搞不明白徐富貴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未必是準備把自己轉運到那裡去?
小火輪“突突”地將大夥帶到了出海口附近寬闊的江面,老闆提着一個氣死風燈(氣死風燈本是指古時候的一種燈籠,因爲很不容易被風颳滅,所以叫氣死風燈,不過這裡說的是一種特製的油燈,主要用於漁船和小貨輪上,對海風、雨水有較強的防禦力)走了過來,輕聲說:“富貴哥,就是這裡了吧,再往前就出海了!”。
徐富貴點點頭:“恩,謝謝老闆了!”,一個轉身,已經站在了那些被看管在船頭甲板上的十幾個廣東幫弟子面前。
示意將緊堵着這些人嘴巴的破棉布拿掉,徐富貴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掃而過:“各位兄弟,不好意思了,本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但是沒辦法,出來混由不得個人感情,幫會爭鬥就是這樣,大夥也能理解是不是?”。
“丟你老母,青幫的雜種你到底想幹什麼?”,一個廣東幫大漢罵了出來。徐富貴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偏頭看了看黑沉沉的黃浦江面。
江水在暗夜中緩緩涌動,將這艘懷抱中的小火輪輕柔地搖動着。
站成一排的廣東幫弟子似乎有人明白了徐富貴的意圖,有人噤若寒蟬地說道:“青幫的大哥,大家出來走江湖不過是求財而已,何況廣東幫和青幫也沒有多大的深仇大怨,你就放咱們兄弟一馬吧!”。
徐富貴一招手,十幾個廣東幫弟子已經被連昆、李飛虎等人推搡着押到了甲板旁邊,或許是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十幾人之中已經有人忍不住嚎哭起來,也有人忙不迭地掙扎着,不停地向徐富貴告饒。
“你這樣會不得好死的!徐富貴!”,廣東幫中間有人大義凜然地說道,聽到其他人稱呼“富貴哥”,很快也有醒目的人明白了這就是青幫南岸碼頭的主事人徐富貴。
話音剛落,連昆已經一個重重的耳刮子扇在他的臉上,立時浮起鮮紅的一個掌印。連昆鄙視着啐了他一口:“媽的,廣東幫本事不怎麼樣,罵人倒還是能逞逞英雄,你們千方百計榨取人家錢財,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還不是人渣一堆,富貴哥要幹掉你們也算是替天行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輪得到你貧嘴!”。
那人的嘴角泌出了一縷鮮血,好象還有幾顆牙齒也被打脫了,口中“咕嚕”着一時說不出話來,不過還是緊瞪冒火的眼睛看着徐富貴不放。
“要怪,就怪這個黑暗的社會吧!”,徐富貴嘆了一口氣,把頭扭到一邊,不再看這些廣東幫弟子的種種醜態,示意可以動手。
李飛虎會意,從雨衣的下襬抽出一把短斧,拉過旁邊一個廣東幫弟子,順手往頭上一敲,看他徹底昏迷過去之後,就一腳將他踹下小火輪。
水中接二連三地濺起水花,六個護衛早已見識過徐富貴的手段,也面不改色地跟着李飛虎按正確步驟施行着“人道毀滅”計劃。
“徐富貴你這個狗雜種,丟你老母,我做鬼也不會放……”,剛纔那大漢吐掉了嘴中脫落的牙齒和鮮血,惡狠狠地喊了出來,只可惜他的話還沒說話,連昆的殺豬刀背已經將他砸得七葷八素,身子轉瞬就直直地掉落到黃浦江中,一個水花過後,一切就歸於平靜。
旁邊提燈的老闆此時已經是臉無人色,看到徐富貴等人談笑之間就解決了十幾條人命,他說起話來都有點哆嗦了:“富……富貴哥……”,手中的氣死風燈也隨着他心臟的劇烈跳動,不住地左右顫動。
徐富貴又恢復了一臉的笑容,拍了拍小火輪老闆的肩膀,輕聲道:“老闆,今晚的事情你就當沒見過吧!”,小老闆那裡敢多話,只能是一個勁地點頭。
“明天,你就收拾東西回鄉下吧!”,徐富貴這一句話出口,小老闆的臉色立刻就變成了死灰色。“昆子,記得給老闆封個二千元的紅包!”,小老闆一下就從瀕死的谷底又躍上了激動的高峰,又變得語無倫次起來:“謝謝……謝謝富……富貴哥!”。
在這時候的上海灘,一艘像他這樣的二手破爛小火輪,其價值不會超過五百元,現在雖然說徐富貴要他離開上海,但能拿着二千元的真金白銀離開這龍蛇混雜的上海灘,也值得他不再繼續提心吊膽地混下去了。
小火輪在江面上劃出了一道圓弧,調頭往南浦碼頭開回去。
回到南浦碼頭沒多久,徐富貴派出去負責和安徽幫互通信息的劉師爺就回來了,徐富貴也顧不上劉師爺的風塵僕僕,急切地問詢安徽幫那邊的情況。
原來在徐富貴這邊動手的時候,安徽幫也積聚人手展開了對廣東幫其他三個賭檔的突襲,不過安徽幫那邊出了點紕漏,因爲閘北附近的地方離租界較近,安徽幫的包圍圈又不夠嚴密,有些廣東幫的頭目趁亂潛入了租界隱匿起來,安徽幫可不敢明目張膽進租界鬧事,只能是眼睜睜地看着廣東幫的漏網之魚揚長而去。
操!霍南天這老小子還真不給老子省心!
徐富貴在房裡來回地踱着方步,終於下定了決心:“去通知霍南天,絕不能讓廣東幫喘過氣來,就算是闖進租界也得想辦法把他們找出去,這事我來計劃,到時候讓安徽幫配合一下!”。
可憐屁股都還沒坐暖、熱茶也沒來得及喝一口的劉師爺,雖然有滿腹牢騷,但也還是屁顛屁顛地冒雨出去了。
徐富貴默默地看着劉師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腦海中竟突然冒出了兩句詩來: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