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不是一枚貨幣,如果是的話,李冰酷愛收藏錢幣,對歷史也頗有研究,不該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哪朝哪代會有這種貨幣呢。
李冰嘗試好幾次,終於也感覺到了厭倦。他坐了下來,試着調息,這是他在警隊集訓時,纏着教官給教的一個真息運行法,其實就是一種調節內心的竅門。
他的狂躁在調息之後慢慢靜了下來,然後轉眼回顧四周,這枚錢幣外面看來絲毫不起眼,說實話就好像一塊廢鐵片一般,除了一個類似符咒的東西,啥也沒有。
他能清晰看到貨幣的裡裡外外,就是無法脫離這裡,他似乎已成貨幣上一粒塵,一絲斑點,似乎正與他融爲一體。
但此時,他又似乎看見了粘在貨幣上的那封信,說是信其實就寫了幾個字:
七竅之門!
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似乎這枚貨幣是個什麼門,既然是門,那他是通向哪裡的呢。他又仔細地察看這枚貨幣,發現除了材料有點怪外,並無其他特別。
說他材料特殊,因爲他既像金屬又像石頭,完全摸不透到底是什麼玩意做的。
他突然想起有一次看恐龍化石,專家說幾十萬年前的東西,都這種顏色。
那麼,這玩意難道也有幾十萬年,或者幾萬年?
這麼一想,他倒有點好奇了,完全忘記了自己陷身其中,敲了敲,又飛起兩腳踹了踹,這東西一動不動,似乎沒有感覺般。
如此,數天後,突然感覺天氣什麼燥熱起來。原來靈魂離體後,一般都有自己的歸宿,或再生或成爲新的個體,像這樣不生不滅,固身於一個貨幣空間中的,幾乎絕無僅有。李冰開始感覺渾身燥熱,熱到極限後,身體溫度慢慢下降,又是冰冷無比。他都咬牙支撐,憑着一股信念,他相信自己不會永遠困死再這裡,他暫時無法細思爲什麼會有個素不相識的人給自己這玩意,又到底安得什麼心。
幸虧他只是魂,不存在吃喝,也幸虧他已經是個自由身,按照老任說的,是不受約束的自由身,其實最起碼就是以前所謂的跳出三界外的鬼仙了。李冰也不信鬼神,最所以你叫他什麼仙,他都懶得鳥你。他只知道,他似乎渾身都是力量,困在這錢眼裡,也僅僅是有力無處使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掙扎了多久,後來真的不掙扎了,就用教官教過的調息法休息,免得自討苦吃。
他能清晰地聽見外面有人進來,是妹妹和黃警官,兩人在他這裡翻找了一遍就出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進了房間,這次他清晰感覺到自己附身的這枚貨幣被取出,然後丟進了汽車後備箱。那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知道這枚貨幣被妹妹帶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又感受到了一種灼熱的味道,期間還有強烈的煙燻味。
糟糕,這是有人在點火嗎?
這種氣味和貨幣本身發出的那種熱量相比,完全風馬牛不相及,李冰知道,這是妹妹有危險的信號,但他除了着急,沒有任何辦法。
他似乎聽到了警車的聲音,然後是黃警官那種心急火燎的疾跑聲。
把這小子逮起來。
黃警官一邊說一邊跑來,然後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也開始聽的到了。
老子什麼都沒幹,判老子死緩,我不服,不服!
不服也得服,我問你,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她哥被你害死,她將你保出來去贖罪,你還想害她,瘋了吧。
我沒想害她,我只想告訴她,她哥不是我殺的。老子是她男朋友,至於殺她親哥嗎。真的是他自己撞過來的,老子冤枉,冤枉啊。
這個人叫羅龍,李冰一輩子都記得第一眼看見他的感覺。文着身,戴着一副墨鏡,彷彿街頭混混一般。李冰也不知道妹妹怎麼認識他的,但礙於妹妹的情面,一直沒有當面給她下不了臺,但從來也沒給過什麼好臉色。
這次和老任說好進入元宇宙的辦法後,他本想去和妹妹道一下別,因爲他明白,這一去或許是永別。但一眼就看見那貨堵在妹妹家門口,他惱火說了幾句,對方竟然掏出了刀子。就那一瞬間,李冰發現了老任給他看的那個紋身符號,那是一隻特殊的豹文,上面還有字。
終於找到你了!
李冰一激動就掏出了手銬。
羅龍一驚,手中的匕首也便毫不客氣捅了過去。
這不怕,李冰也不是吃素的,偏就那一瞬間妹妹過來了,李冰怕匕首到了妹妹身上,於是直接撲上,刀子實實在在扎到了自己身上。
沒想到這貨竟也不跑,否則後面怕也沒那麼容易逮到了。
其後李冰住醫院,意識竟然不肯進入元宇宙,似乎有什麼隱情,那卻是沒有任何人知道。
羅龍說他和李若雪是戀人關係,他是不慎失手的,在加上他殺人後不跑不鬧,似乎也不是罪大惡極,判死緩已經是比較重了。
羅龍又說看在李若雪孤苦一人的份上,希望政府允許自己去看看李若雪,並向遇難者贖罪,這纔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然而黃警官卻根本不信,他的車子始終跟在後面,李若雪這麼一個纖弱女子,真要遇害,她怎麼對的起搭檔數年的李冰,又怎麼對的起自己剛捱得一個大處分。他也是太相信李冰了,才讓他單獨去見羅龍。現在不能讓李若雪重蹈覆轍。
姓黃的,還輪不到你操心,我只是給她吃了點安眠藥,你至於那麼緊張嗎!
黃警官倒了點礦泉水,在李若雪臉上一抹,她果然醒了過來。然後他才長嘆一聲:算你有點人性。
李冰卻納悶了,這小子,這麼容易就被騙到了嗎,我妹妹醒了沒錯,這煙燻味聞不到嗎……
他卻不知道,除了自己外,還真無人能聞到這味道。
羅龍此刻要針對的,似乎是他自己,而並非他妹妹。